我和道尊化敌为gay[剑三] 完结+番外 (明韫)
“你抱一抱我。”
他当时在幻境里想着的是若能见到卫珩,抱一抱他就好了。
就没那么多破事。
等舒遥出来后,他也对那堆破事只字未提。
因为他见到了卫珩,抱到了卫珩。
所以余下的不足为扰。
仅此而已。
他们在佛寺前互相拥抱,腰上有彼此的手,肩上搁着另一个人的重量,便是发丝纠缠之间,也绞进了几缕对方的。
像是眼里只有彼此。
旁的人不是这样。
寒声寂影一出,魔王彻底醒了神,眼里红意消褪得干干净净,乌黑瞳仁甚至忍不住打了个颤。
舒遥划破空间的一记剑破虚空让他回忆起了久违的恐惧。
那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情。
魔王未真正诞世,煞气刚在深渊底下成形。
初成灵智的魔王依稀记得在最浓厚,最深重,也就是自己成形之地的煞气旁边也插着这样一把剑,如出一辙的剑身绕雷霆,剑意破虚空。
魔王有一种近乎本能的直觉。
倘若他出生之时,有哪怕一点流露出对外面世界的窥探与恶意,这把剑定然会毫不留情将他格杀在当场。
于是生来理应为祸苍生的魔王哆哆嗦嗦爬出煞气外,在深渊各处游荡,试图挖野菜刨树根吃土饱腹。
直至百年后,煞气中又诞生了他的第一个同族。
魔王欣喜若狂,一边将同族当作血食三下五除二地撕咬入腹,一边呜呜啊啊地泪流不止。
他集煞气最深重之怨念杀意,生为万魔之王,对其他魔族天生有威慑影响。
源源不断的魔族一批又一批涌出。
他们效仿着魔王的模样,一心只想老老实实待在深渊底下,圈养着自己的血食为食,胸无大志混吃等死,从来不肯向往外面的世界。
见状,那把剑也很安静,仿佛从未出现过。
仿佛从未出现过不代表真的没有出现过。
最近万年很安静不代表以前很安静。
童年阴影是统治一生的噩梦。
反正魔王感受到与那把魔鬼剑同出一源的魔鬼气息,哪里敢想血食?吓得没有当场腿软下跪,大哭出声都是他定力好。
另外一边,任临流也很纠结。
他看着自己徒弟和刚出来的魔尊相拥,甜甜蜜蜜,感觉自己良心正受到来自灵魂的炙烧和拷问:
到底要不要告诉魔尊他未来道侣是真的三心三意的事情?
不说吧,很怕事后魔尊得知,直接来砸了他半生心血经营的玄山。
砸玄山不要紧,他的鹅该怎么办?
大白看不到自己熟悉的风景,发现自己曾经的居处只剩下断壁残垣,岂不是会很唏嘘,很落寞,很伤心?
任临流光是一想,心都要紧紧揪成一团。
直说吧。
又怕魔尊当场愤而出手,敌友不分,混战成一团。
大白见到三百年未遇的自己,顶着一张鼻青脸肿的俊脸去见它,岂不是也要很心疼,很无奈?
趁此时机会,皆空方丈与不空和尚交换了一下心音。
先是平空冒出任临流来搅局,然后卫珩提前赶到,舒遥破境,为今之计——
那当然是只有溜之大吉。
反派必修三十六计嘛,大家都读得很纯熟。
皆空与不空谋划之时,自然也是留出后路的。
可惜天不遂人愿。
六道寺屋檐里挂了冰棱如锥,满天乍起的飞雪如钉如箭,诛心蚀骨,冻彻骨髓,密密地网住了四面八方,锁死皆空不空所有可能的去路。
让雪天走进寺门。
许是上一任的魔尊余威犹在,他生得不差,笑得也有礼,却无端让人心头发寒:
“有我的人间骤雪在,虽说如今是白天,正是可以做做一走了之这等白日梦的好时候,但为两位性命考虑,还是乘早醒来为妙。”
众人倒吸了一口凉气。
前后两任魔尊与真假道尊。
今日一来六道寺果然是不虚此行,资本足够对着子孙后代吹八百年。
六道寺外,七域主与三位小辈眼睁睁看着六道寺皇宫变草屋,富丽化腐朽。
引长烟是剑修的性子,剑出不回,性子最直,秉着救命之恩,对七域主劝道:
“七前辈,等此间事了后,您不如多在我们倒悬剑山住几日?舒…咳,不,是魔尊定然生您的气,您瞧着也不像是对他有所臂助…”
到能在寒声寂影下侥幸逃过一命的地步。
引长烟语声渐低。
但是不要紧,七域主已经听懂了他的暗示之意。
是很戳心不假,七域主无法反驳也是真的。
他只能故左右而言他,来挽回一点自己根本不存在的大乘尊严:“我不姓七。”
七前辈七前辈地叫着,搞得好像前面还有六个似的。
“哦?是晚辈失礼,敢问前辈的名讳?”顾迟笔目光炯炯,顺带捂住了引长烟的嘴。
七域主对上她如燃了两把火的目光,唇角不由扭曲了一下,心觉有点不妙。
他跨过六道寺寺前门槛,故作深沉道:“就叫我七前辈罢。”
七域主这个名字挺好的。
至少比那个实在说不出口的名字威风很多倍。
像是个大乘魔修应有的样子。
三人:“???”
所以您特地说一圈绕回原地只是单纯闲得没事干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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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雪天?”
破军一出幻境,就见到了熟悉的人,熟悉的剑和熟悉的雪。
他揉揉眼睛,有点惊讶:“你怎么从深渊爬了上来?不对,你怎么从好深渊爬上来不是重点,你是怎么来的六道寺?不是我说,既然从深渊爬了上来,不如洗心革面好好做人,来六道寺是嫌你的命不够长还是怕死得不够快?被寒声寂影捅了两次就可以天真地以为自己第三次也安然无恙吗?”
果然是耳熟能详的破军风味。
让雪天听到他后半段语重心长的教导那里,反而冷静,耐心答道:“为杀皆空。”
任临流本来就很凝固的笑容直接崩溃。
让雪天和万川和不是一个人吗?
让雪天不是在深渊底下还和皆空百般恩爱,浓情蜜意吗?
现在的年轻人身上发生了什么?
幻境中的大乘,接二连三出现。
七域主也整了整衣冠,顶着他比日月照璧剑光更闪烁亮眼的浑身珠宝,走到了众人近前。
六道寺狭小的空间愈发闷忍逼仄,令底下旁观看戏的众人屏住呼吸。
“贪狼。”
让雪天视线转向舒遥道:“我此行为杀皆空,想来你也是一样。”
他言下之意是可以等杀了皆空,再决一个生死。
“我明白。”舒遥善解人意,点头微笑。
“我真的明白。我们都知道你的真身的,也知道你在深渊里经历了什么,可以不必重复一句为杀皆空,向我们强调你深渊里无法排遣的知了成精特性。”
听了前两句的任临流神情一凛。
原来大家俱是知道让雪天和万川和同为一人的吗?
原来大家俱是对她和皆空的事情心照不宣。
倒是自己拘束了,一直顾忌着这是万小娘的要紧事,秘而不宣。
虽说不知道万小娘究竟是用了什么秘法,使得一人可以同时分成两人——
但这样一来,便好劝许多。
任临流往前踏出一步。
论相貌,他排不到在场众人前三;论气势,他瞧着既不冷峻,也不锋锐,更是不骄不躁的,毫无威严可言。
莫名独有一种让人信服的气场。
任临流好言相劝让雪天:“万小娘,我不知道你和皆空这两日发生了什么。但你们前两日刚刚冰释前嫌过,情意看着也不是假的,能珍惜自然最好。”
“不珍惜,也未必到了要拔剑的地步。你脾气爆我是知道的。你心也好,喂鹅种田,哪个不是你做的?”
舒遥有点窒息。
他能感受到,卫珩的呼吸也是一窒。
他们两个尚好。
在场的其他人,呼吸与言语一起失去。
密室内的不空和尚气急攻心,加上本来身负有伤,干脆白眼一翻,直接晕了过去。
当事人让雪天倒是好耐性。
他看任临流一副谆谆教导的模样,又琢磨品味了一番根本摸不着头脑的言语,自觉领悟到事情真相:
“六道寺中幻境竟可怖至此,让前辈你身陷其中,无法自拔,以至要生出幻觉。”
“瞧你这话说得。”
任临流有点为他就是不听劝的倔强生气:
“我清醒得很,我记着你和万川和是同一个人呢,也记得你真实模样,你总不能以为你一个好好的小娘扮成男子,就逃过了我的眼睛啊!”
“前辈你不要瞎说平白坏人清誉!”
万川和以为自己已经够悲愤,够泪流不止。
没有想到,破军比他还要悲愤,还要真情实感。
破军捶上舒遥的肩,颤声问:“所以说万川和与让雪天根本是一个人?那这他妈全是他自导自演的一场好戏?”
他破天荒骂了一句脏话:“那我们被他甩着玩全当是看着有趣?老子交友运真是损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