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道尊化敌为gay[剑三] 完结+番外 (明韫)
“妨你的事…拦你的道途…欺骗误导于你…”
每说一个词,七域主就要惊叹一回。
他咂舌道:“莫非魔尊你不仅仅是被皆空方丈情意所扰,你对他也有意,然后你们两情相悦过一段时间后,你发现他内心倾慕的实则是贪狼?”
之后的事情,便很顺理成章。
“你入了孤煞,从此恨上贪狼与皆空方丈,不惜和贪狼反目。然而,时间终究能抚平所有的伤口,你还是对七杀,移情别恋了…”
可惜可惜。
阴阳两隔,生死相离。
原来竟可以这样解释吗?
三位小辈固然不敢置信,但仔细想了一想,发现逻辑上合情合理,似乎没毛病。
他们不禁担忧起自己的生命安全。
瓜确实香甜好吃,却也有要命吃才行。
唯独顾迟笔,神采奕奕,丝毫不慌。
可能是想好了新一本秘史该如何落笔。
让雪天持人间骤雪的手,抖了一抖。
他的剑光,也猛烈得颤了一颤。
让雪天回头,面色已然铁青,一字一顿,咬牙切齿:“七公主!”
“若不是需要你带路去六道寺,你此刻已成了我人间骤雪剑下亡魂!”
“听上去有点危险。”
七域主沉思:“需要我夸一夸魔尊你恩怨分明,公私分得很开吗?”
让雪天忽然不太想杀七域主了。
留着他气一气舒遥挺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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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他们惦记的皆空方丈立于六道寺最正中,最巍峨的一座建筑前,袈裟朴素,眉眼寻常。
但他站在正午日头下,站在金漆琉璃瓦的凛凛反光下,身上好似披着佛光。
他开口,徐徐从喉间溢出的声音字字铿锵清圆,韵味如梵唱,当得起六道寺住持的身份。
隐世多年的佛门大宗,一出场自然要气宇轩昂,惊艳世人,方配得上之前万年沉寂。
皆空方丈说的也正是天下一等一的大事,是深渊中集煞气所生的魔王。
略听得皆空方丈几句,各派掌门,各家家主,便不由得忧心忡忡:
“想不到紫薇秘境下,竟有深渊这等的险恶之地。”
他们光是听一听,就禁不住地操心起来:“深渊魔族,集孤煞遗留的血煞所生。定然比之孤煞一脉的魔修,远为凶残暴虐,只知杀戮,在深渊下任他们狗咬狗还好,若是上了人间,可怎生是好?”
皆空方丈一叹,脸上有菩萨低眉怜世人的悲苦:“此本为我人间之大不幸,但在场诸位,皆是我仙道中流砥柱,于情于理,老衲不该瞒诸位的。”
众人受他一捧,都捧得飘飘然起来。
皆空方丈避世不出不假,但他仍是板上钉钉的六宗宗主,仙道数得上的几个人,有多少人能得他以礼相待,得他平辈相交?
他们步入六道寺以来,沐浴的是佛光鼎盛,听的是妙语经论,浑然不觉得自己多年修心修出来的一颗心也未免太轻浮了些,轻飘飘随着皆空方丈手指拨上拨下。
不过也非是世出无因,他们大多是初入大乘,有的甚至连大乘的门槛都没够着,在皆空方丈和六道寺先人遗留下的幻境前,自然不剩下多少抵御之力。
皆空方丈也满意他们的情状。
他将所有的情绪深藏心底,只抚须道:
“魔王,已被魔尊带上来了人间,贫僧邀诸位的贴中所言为魔所袭,身负有伤,特邀诸位前来商议一二的魔,即是魔王,而非魔修。”
众人眼瞳紧缩。
有位年长的世家家主颤声道:“这未免也太荒唐了一些!”
他年纪长,又是素来在宗门世家里周旋交游惯的,说话也有分寸,留三分回转的圆滑弧度。
其他的掌舵人可不似他好性。
当即有更年轻,更气盛的宗主啐了一口,狠狠道:“好一个贪狼使!好一个魔尊啊!”
他言语之间恨意太浓,几近切骨,若是让不知道的人,说不得以为舒遥与他有杀父之仇,夺妻之恨。
假使是在平时,众人定然觉得不对劲,从而出言喝止他,以免这位年轻的宗主越陷越深。
而今日,他们竟然无一觉得有不对之处。
恰恰相反,他们被年轻宗主的言语感染了去,自己心中的恨意也越浓,怒火也越炽,灼得人心乱如麻,焦急如焚,连地上的青石砖一块迁怒,恨不得剁脚给它碾个粉碎才是好的。
他们看不见的是幻境之外,皆空寺仍是乡下小庙的朴素派头。
而他们站在乡下小庙之间,一个个眼睛赤红,形如疯魔,有丝丝缕缕的黑气自其身上冒出,潺潺汇往皆空寺阵眼处。
皆空寺阵眼,穿过地下数千万里的绵延,勾连着紫薇秘境。
密室内,无尘方丈通过设计巧妙的天窗看外面疯魔场景,无声叹息。
他也只能无声叹息。
因为鲜血溢满在他的唇舌间,无尘方丈每念一个字,鲜血便止不住地呛住他的喉咙。
他对面的魔王毫不动容,仿佛出笼欲择人而噬的野兽,眼里只看得见食欲和杀戮。
“以魔杀魔,是魔修尚且不屑为的行径。”
无尘方丈的声音很嘶哑,几乎不成调子。
他习无妄寺至高心法,习至深处,眼睛望得见世间因果轮转,看破虚妄。
自然也看破了皆空方丈与不空和尚,甚至是六道寺历代先人的所谋所图。
不空和尚敛了笑意,冷冷道:“我法号叫不空。”
无尘方丈:“……”
难道是要自己夸一夸他法号和他徒弟的皆空挺般配,挺有师徒缘份的吗?
无尘方丈纳闷想。
可自己法号叫无尘,也没逮着人就硬要让别人说自己法号和无妄寺这个宗门名字很配,天生该是方丈的命啊?
所幸无尘方丈伤重力竭,才叫不空和尚免了一场口舌之祸,能够自顾自地往下说:
“是地狱不空,誓不成佛的不空。”
无尘方丈哇地一下吐了口血。
他拭去唇边鲜血,缓缓道:“魔道非是地狱,你也不是菩萨。”
菩萨渡人,是以心渡。
不空所谓的渡,是以魔杀魔渡。
无尘方丈说:“如今你能把孤煞,把魔族用作你手中刀,可见你与他们并没什么两样,改日成了他人手中刀也说不定。”
他气息萎顿,一字一字地停,说一组长点的词便要歇好久。
却将有着高高在上胜利者般姿态的不空和尚激怒。
他神情阴了起来,声音低低似吼,带着几分怒意:“不明白。有些人根本没法渡,渡了他们,留下的是无穷无尽的后患,只能斩草除根,杀之后快。”
“不,我明白。”
无尘方丈说。
他沾了血污,胡须蓬乱的面容上神色很复杂,既悲悯,且释然,仿佛预知到了不空和尚的结局:
“你说得对,有些人是没法渡的。”
“只能杀之。”
不管有些人能不能渡,被血食蒙蔽了双眼的魔王肯定不在那个范围内。
他贪婪地探头看窗外。
窗外人群狂热,他们恨意越切,骂声越响,黑气也越多。
魔王不管这些。
窗外的人与他来说,只是新鲜可入口,能够一饱腹中饥饿的血食而已。
铁锁碰撞窸窸窣窣,笨拙沉重的铁门伴着“吱呀”一声令人牙酸的声音开启。
魔王走出了密室,即将走出佛像外,去外面尽情捕猎。
无尘方丈张了张口,他想要念经,却发不出哪怕一个字。
外面群情激愤。
“杀七杀,杀上一任的魔尊,那是他们魔道自己狗咬狗自相残杀的事情,我们管不了也懒得管,可如今魔尊将魔王带上人间,分明是图谋着对我们仙道斩尽杀绝,这叫人怎么能忍?”
有人嗤笑一声,不屑里有卖弄博闻的洋洋得意:“前些日子我还说过,以为魔道换了魔尊便平安无事得想得太天真,这一任魔尊怎么可能是省油的灯?”
“他为贪狼使时便作风作雨,手腕酷厉,也就是仗着当初魔尊被他美色蒙蔽,肆无忌惮。如今同样的伎俩,倒是要用到咱们仙道和道尊身上去了。”
他们以为舒遥不在,说起话来无所避讳,字字诛心。
这般油腻浮夸的作态看得皆空方丈亦是在心中微微皱眉。
不过也好。
负面情绪越浓,煞气越浓。
这边的人固然不如六宗宗主,也算是仙道一流人物,几十上百个地聚集在一地,生出的煞气自不是好相与的。
紫薇秘境岌岌可危的封印自然招架不住。
“那是什么!大殿中走出的是谁?”
有人惊呼一声。
伴着他一声惊呼,在场所有人都看到了魔王面目。
他们最先注意的不是如少年人般的清秀脸孔,却是那双一旦被盯上,便如同猎物般无处可逃,脊背发寒的眼睛。
众人更慌张,大惊失色的也大有人在:“魔王不是明明被方丈制服,怎会又出来为祸?”
“莫非魔王自愈能耐强悍至此?”
他们越想,越是自乱阵脚。
皆空方丈夹在皱纹里的笑意也愈深。
魔王眼睛里的红意渐淡,众人也不似刚才理智全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