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我早洗过了。”阿次就像平时看犯人一样,淡定地望着他,“别多想,我是怕你又犯头晕,栽倒了磕着自己。”
“谢谢啊,你还是回屋里等着吧,有事我喊你。”阿初不自在地说。
阿次挑起一边的眉毛,痞气十足地开口:“干嘛?还害羞啊?你有哪里是我没看过的?”
“我是怕你突然把持不住扑过来。千万别冲动,冲动是魔鬼。”
阿次翻了个白眼,扭头走了。
阿初摇头失笑:“臭小子,也会调戏人了。”
等他洗完澡,却发现臭小子并没老老实实呆在房间里。
阿初望着敞开的房门,眯了眯眼,大叫了声“啊~”,然后看着墙上的钟表计时。
当秒针抖到第四下的时候,阿次冲进屋,紧张地看着他:“怎么了?”
“没什么。刚滑了一下,发现你擅离职守了。”
“没抻着吧?”阿次惭愧地低下头,揪着他的胳膊检查。
“没有。”阿初打量着他,“你身上有烟味,刚掐灭的吧?”
“嗯,在楼梯那抽了半根……”
“干嘛在外面抽?”
“我……我怕你闻了烟味又不舒服。”阿次搓着双手解释,“今天在宾馆里,你不让我抽烟,说是便于沟通,其实已经开始头晕了吧?”
阿初没说话,看着他,等着下文。
“所以,我就想自觉点,出去抽,省得弄一屋子烟味。”
“你怎么不更自觉点,干脆把烟戒掉?”
阿次愣了愣,为难地说:“我是想戒……但是瘾上来了,不抽一根就浑身不对劲。”
“那就试着减量吧。”阿初叹了口气,“就算没当着我也一样,你自己的身体更该珍惜。”
“嗯,你也是。”
阿初靠在床上,无辜道:“我又不抽烟!”
“别老拿抽烟说事,这几年你的小病小灾比我多,还老不当回事。”阿次翻出电吹风,连上床头的插座,又把他哥拽起来,训道,“是谁告诉我‘吹干头发再睡,不然犯偏头疼’的?自己一点都不注意!”
“嘿,你还教训起我……”阿初还没说完,话音就被吹风机的声音盖住了,有些不甘心地瞪着按住他一通猛吹的臭小子表达不满。
阿次无视某人怨念的小眼神,微抿着唇,轻轻用左手揉着他的头发,神情格外认真。
“好了!”阿次关掉吹风机,拔下插销放在一旁。
“我很感动。”不觉间阿初已经变了表情,深深地凝望着他,“很久没人给我吹过头发了。”
阿次浅笑着吐槽:“很久是多久?上次理发吗?”
“理发除外!”阿初纠正道,见阿次正往外走,忙问,“你干嘛去?”
“刷牙。”阿次拐进浴室,含糊不清地说,“省得一嘴烟味惹人嫌。”
阿初有些挫败地躺到枕头上,颇为不甘地自语:“气氛都去哪了?”
半夜,阿初睡不着,小心地翻了个身,立刻听到弟弟清醒的声音:“你过的是英国时间吧?看来这时差还没调过来啊。”
“你不也醒着吗?你又是过的哪国时间?”
“我只去过日本,就差一个小时,也从没闹过时差综合症。”阿次往他这边挪了挪身体,“就是因为没经历过,也没这个意识,六年前去接机根本没替你考虑过,现在还是这么粗心。这几年,你肯定硬撑着扛了不少事。但爸已经不在了,咱俩得互相扶持。以后我有烦恼会跟你说,你也别老琢磨着瞒我。”
“你啊,懂事时真是……”阿初笑了笑,揽住他的肩,“行,就这么办吧。”
第72章 不是什么大病
一觉醒来,阿初才发现时差综合症还没消失,走路都是头重脚轻的。好在离原定的回国日期还有十几天,没什么日程安排,他也不必像个劳模一样带病坚持工作。不过顾惜朝的“认弟记者会”还是得去——这是他一手策划的,不去围观一下就太可惜了。遗憾的是,顾某人得知真相时的反应太淡,令头号观众很失望,别说值回票价了,连来时那点油费都是浪费。杨大老板败兴而归,回家继续在沙发上打蔫儿。
第二天是中元节。早上六点,阿次看他睡得正香,就没惊动他,独自给父亲和荣华扫墓。
踩着点赶回单位,阿次从食堂拿了两个烧饼放在桌上,就匆忙抱着记录本去开会了。散会后回到办公室,却看到刘云普正靠在他的座位上吃烧饼,阿次毫不犹豫地把会议记录本朝着这货的脑袋砸了过去。
刘云普用胳膊肘挡开攻击,委屈道:“干嘛啊?不就吃你个烧饼么!至于动手吗?”
阿次板着脸没搭理他,从柜子里翻出警棍,冲他扬起来。
刘云普吓得缩到桌子下面讨饶:“有话好好说啊!我中午请你吃羊肉串还不行吗?”
阿次抓着警棍,指着他的鼻子撂狠话:“再敢告一次密,我保证让你走不出这个门!”
刘云普抓住警棍,汗涔涔道:“冷静!是你大哥先打电话问我的,再说我也担心你啊。你看,大哥一回来,你这精神恢复得多好!”
“我好不好用你管吗?非要告密,让他折腾回来,这回闹起时差病没完了……他问你,你就说一切正常,这事不就结了!”
“没那么简单。”刘云普摆摆手,解释着,“我总觉得你大哥的侦查员不只我一个,他还会核对情报的,我不能瞎说啊。”
“还侦查员?别给自己戴高帽了,你顶多算个叛徒!”阿次把警棍丢到一旁,坐在沙发上琢磨刘云普的话,似乎有些道理。以阿初和余其扬的关系,弄到钟朗的电话并不难。还有常在办事大厅和门口溜达那几个人也很可疑。
“阿次,我卡住了,你来拉我一把嘿。”刘云普看他火气稍降,才敢求援。
阿次冷哼一声,走到他面前,却不急着拽人,漫不经心地谈起条件:“你说中午要请吃羊肉串的!去买两百串来。”
“你被辛丽丽附身了吧?”刘云普惊恐地瞪大眼,“别这样,以后还能不能一起玩耍了?”
“谁跟你玩耍啊!”阿次没好气道,把手伸过去,正要拉他,手机却响了起来。
刘云普急嚷:“先救我!”
阿次扯扯嘴角,拿起手机潇洒地走出门去。
风水轮流转,阿次跑到楼梯间里接电话,已经没了刚才的嚣张气焰,乖顺的像只哈士奇:“怎么这么早就起来了?头还晕不晕?”
“不早了,这都快十点半了。”阿初不冷不热地说,“今天是中元节,我一觉醒来,感觉不错,送完孩子就过来扫扫墓。老爷子这儿却早摆好了供品,你说是谁来过呢?”
“我早上刚去过。”阿次小心地解释,“本来想叫上你的,但你这几天不是不舒服嘛……”
正巧俞小江和辛丽丽结伴上楼,路过时猛然听到最后一句,都有些错愕。丽丽默默打量着他,小江则捂嘴坏笑起来,还低声说了句:“帮着沏点红糖水呗。”
阿次愣了愣,等反应过来时,那俩人已经拐进楼道了。他懊恼地捶着头,对阿初说:“完了,你不知道我刚才多糗!”
“别打岔,我不吃这套。”阿初仍揪着上一个话题不放,“前天说什么要互相扶持、共同面对,这才刚过两天,就一声不吭自己跑墓地来了。你说话到底算不算数啊?”
“我都说了,因为你犯时差病才没叫你。”阿次觉得道理快讲不清楚了,“何况你也是没打招呼自己去扫墓的。在这件事上,咱们已经扯平了。”
“我不叫上你是因为你从来都说没空,然后避开我一个人偷偷跑来。四年了,咱俩一直各扫各的,这样有意思吗?”阿初顿了一下,沉声问,“你是不是觉得,靠近荣华的坟墓就该跟我保持距离,不然特对不起她?”
“你想多了……这样吧,明年咱们一起去。”提起荣华,总令他觉得伤感。阿次不想继续讨论这个话题,于是主动妥协。至于明年……船到桥头自然直,等到时候再说吧。
“那就这样吧。”阿初知道再聊下去也没个结果,主动换了话题,“说说你那糗事吧。”
“我刚才说你这几天不舒服时……”阿次单手叉腰,话还没讲完,先把自己整窘了。他无奈地拍拍额头,觉得又好笑又尴尬,根本讲不下去,“这个……回家再说吧。”
他结束通话后,回到办公室,发现刘云普已经脱困溜走了。
阿成端着杯子迎面走过来,兴奋地说:“刚才你没在,特别逗,刘胖子为了捡一个掉在地上的烧饼,卡在你桌子下面出不来了,我和小吴费半天劲儿才把他拽出来!”
“中午让他请客,必须的!”阿次把手机撂到桌上,才发现剩下的那个烧饼也不见了,瞬间觉得胃里发空,饿得受不了。拉开抽屉翻了一通,只找出了一盒口香糖。他纳闷道,“我记得放了几块巧克力派……还有饼干,都哪去了?”
“呵,这得问大刘。他到咱这儿来扫荡,从不打招呼,直接吃光。”阿成边说边往外溜达,去茶水间接水。
“以后抽屉都得上锁!”阿次懊恼地关上抽屉,看看时间,还有一个小时才到饭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