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初找了新的香皂、毛巾和水杯,给他送来:“这杯子是刚入职时医院发的,我一直没用过,刚涮了一遍,你放心用。”
阿次噗嗤笑出来:“没那么多讲究,就算你用过也没事,反正咱俩嘴对嘴都亲过了。”
阿初挑挑眉毛:“膝盖都中箭了,还学不乖啊!”
阿次马上纠正:“是划伤,不是箭伤!”
阿初点头:“也对,箭伤不用缝这么多针。”
阿次瞪他一眼,两手撑床,把没伤的那条腿迈下来,踩上拖鞋,又小心地挪动那条伤腿。
阿初凑过去按住他:“你老实待会儿行不行?想干什么直接跟我说,我替你去。”
阿次扯扯嘴角:“小便,你能替吗?”
“能!”阿初说完,从床下取出一个尿壶。
阿次愣了愣,才明白过来,他大哥已经把他归为卧床那一类重病号了:“没这么严重吧?我可以去厕所的。”
“对,你可以去厕所,你还可以从这儿走回警察局,再抓一打罪犯都没问题。”阿初用讲笑话的语气说完,敛了笑容,“麻药应该已经过了吧?你挪这条腿时,伤口不疼吗?”
阿次没作声,这点疼他根本没当回事。不过他并不是不知好歹的人,明白他大哥是真的心疼他。从小到大,还没有人这样关心过他,心里多少有些感动,却不习惯表露出来,唯一能做的就是顺应了对方的好意。他冲阿初伸出手,语气还是不冷不热的:“给我吧。”
谁知,阿初提着尿壶没撒手,另一只手直接去扯他的裤腰:“算了吧,你刚才不是说让我替吗?我可得服务到位。”
阿次差点从床上弹起来:“我自己可以!”
阿初冷笑:“还跟我客气?当众亲我的时候怎么不知道客气?”
阿次变了脸色,愤恨道:“原来你还记着上回的事,存心找茬整我!”
“我没想记着,是你整天拿接吻说事,我想忘记都难。” 阿初脸上无辜的表情很表面化。
阿次感觉头皮有些发麻,责任似乎是在自己这边,便说:“好!我以后都不提那茬儿了!现在开始,大家扯平!”
阿初慢悠悠道:“你这是什么逻辑啊?先是未经我允许,强吻了我。然后拿这事当战利品一样,天天跟我炫耀。最后说不再提这事,就算扯平了?”
阿次磨牙撒狠道:“难道你非要反过来强吻我一次,才算公平吗?”
“公平?”阿初思考了一下,摇摇头,“好像还是我比较吃亏啊!你亲口说过,你是弯的,还看上我了!我反亲你一口不是羊入虎口吗?哥可没那么傻!”
原来小白兔这么记仇!枉他还一直以为这家伙是个宽怀大度的人!阿次怒极反笑:“哼,看来你是打算趁我落难,跟我算总账啊?做事别太绝!你要知道,给别人一条生路,才是给自己一条退路!我腿受伤了没错,但是现在你依旧不是我对手,真动起手来你一点胜算都……”
阿初笑着打断他:“跟你逗几句还当真了!先声明,我根本没想过跟你算什么帐。说了这么多,就是让你以后别跟我客气……哎,你说了这么多没用的,到底是不是尿急啊?”
“当然急!不然我才懒得跟你理论!”
“急还这么多话!”阿初凑过来,仍企图帮他解决。
“我没跟你客气!你在这儿我尿不出来!”阿次憋急了,一把夺过尿壶,下了逐客令。
“这么大的人了还害羞。”阿初耸耸肩,把手插在白大褂兜里,溜达出病房。
阿次怨念地瞪着他的背影,恍然觉得这货活像只大尾巴狼。
第7章 英雄入狱
英雄一入狱,天地亦悲秋。
阿次被勒令不准离开病床。整日窝在病房里,倒觉得入院跟入狱没什么分别了。
真可笑!他居然肯听一只小白兔发号施令,还乖乖地等着小兔子把门开开,进来查勤!
阿次冷哼一声,心中喊起口号:一切“反动派”都是纸老虎!而且阿初连纸老虎都算不上,充其量只是个软毛兔子!要摆脱他的压制很容易,难的是拒绝这家伙的关心。
除了刚住进来那天以外,阿初没再反常过,仍是善良、亲切的“食草动物”。一想到这个,阿次心底就有了暖意。以前从没想过,自己受点小伤,就能让纯良的小白兔性情大变,气得口不择言,翻旧账损他。就算老爸被他气得跳脚时,也没这么大反差。要爆发出这样的能量,需要积攒多少心疼和担忧啊?这简直就像每次雅典娜快挂掉的时候,圣斗士星矢燃烧起来的小宇宙啊有木有!
没有人知道,对于杨慕次叛逆的人生,唯一的解释是:求管教。
于是他还是得痛并快乐地把牢底坐穿。
如果说这世上还有什么比坐牢更纠结的,那就是被探监了。
阿次坐在床上,微笑着会见了分局的领导、同事——尤其是未婚女同事。
探病的人大多买了果篮和花束送他。阿次一向喜欢简洁,面上是和颜悦色地接过礼品并道谢,等人走后便叫护士们拿去分了。
总算熬过了探视时间,他刚喝口水,歇口气,就见阿初托着一瓶红玫瑰进屋了。
阿次没作声,不解地望着他。
“喜欢吗?”阿初心情很好地走过来,把花瓶摆在桌上。
阿次挑眉:“给我的?”
“应该是。”阿初随口回答。他专注地摆弄着花枝,仿佛自己是个花艺师。
“是就是,不是就不是,什么叫应该是?”
“花上有张卡片,这是送给‘刑侦队一枝花’的。不是你吗?”
阿次立刻黑了脸:“谁告诉你的?”
阿初笑得很灿烂:“小刘啊!他说你在警局人气特别高,就有了这个雅称。”
“这算哪门子的雅称!”阿次磨着牙道,同时决定出院后第一件事就是找刘胖子要债去!
阿初笑着没搭茬。他总算不再折腾那瓶花。走开几步,自己欣赏了一下,满意地笑着说:“这束花本来在你门口扔着,我看挺可惜的,就找了个瓶子插上。”
“你觉得我会相信吗?”阿次皮笑肉不笑道。
“为什么不信?”阿初诧异道,“我发誓,如果我刚才说了半句假话,就罚我……”
“算了吧。没必要为这种小事发毒誓。”阿次立马打断他,心想:千万不能让他说出些“吃饭噎死,喝水呛死”的话来,不然以后在家时,很可能就没法吃米饭喝开水了。
阿初勾起唇角,笑道:“我不会说很毒的,顶多是罚我这辈子买的方便面里都没调料包。”
“这个也挺损的。”阿次不禁蹙眉。记得有回夜班时肚子饿,泡了包方便面,就赶上没调料包的极品状况了。那白面条真让人幻灭,还好抽屉里有包榨菜,勉强对付着把面吃了。
阿初狡黠地笑道:“别担心,哥从来不吃方便面。那东西没营养,面饼还是油炸的。”说完了还摇头咂咂嘴,对方便面很是嫌弃。他踱到窗前,望了望外面的风景,说,“今天天气不错,我推你出去转转吧!”
阿次扯扯嘴角,嘲讽地说:“放风了?”
阿初笑了:“没有风啊。你看,那棵树的树叶都没动过。”
阿次愣了愣,突然懂了,然后转开脸,掩饰着笑意——小白兔要不要这么萌啊?回国也有些日子了吧?到现在连“放风”这个词什么意思都不懂,还往风力上歪楼。
阿初看他心情似乎不错,便说:“去花园怎么样?”
“谢谢,花园就免了,我没那闲情逸致赏花。”阿次瞥了眼桌上的红玫瑰,屋里这瓶都碍眼得很。好吧,他打心眼里讨厌花——从他被唤作“刑侦队一枝花”的时候开始。
阿初又说:“你别跟我客气。上次去你们单位,你还带我坐警车兜风了,现在我帮你推推轮椅,根本不算事。”
“没跟你客气,你没让我上救护车,我已经很感激了。”阿次顿了顿,突然来了主意,“你上次不是说,如果我到医院来,你就带我去院长室参观吗?算不算数啊?”
阿初略显惊讶,最终还是点点头:“算数……不过,他办公室挺无聊的。”
阿次看到他有些为难的表情,心里爽极了:“我就喜欢无聊!”
于是,杨警官舒服地靠在轮椅上,被杨医生推进了院长办公室。
夏院长看到不请自来的兄弟二人,倒没怎么惊讶,只是冲着阿初说:“我刚煮好咖啡,你就来了。我不得不怀疑,你的嗅觉神经已经达到猎犬的级别了。”
阿初笑了:“难道你这里经常有猎犬出没?这么说的话,你也算狐朋狗友了。”
夏跃春点点头:“我确实有个朋友是狐狸。”他倒了杯咖啡,正准备递给阿次,却被阿初抢先接过去喝起来。
“他不喜欢咖啡,平时只喝红茶,袋泡的那种……还有,不用加奶精。”
阿次白了他哥一眼,从没见过这么记仇的兔子:“没关系,我可以将就一下。”
阿初挑挑眉毛,夏跃春忍着笑,又给阿次倒了杯咖啡。
“哎,给我多加点奶,不然太苦。”杨慕次皱着眉头说,看起来不太喜欢咖啡这种饮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