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除他之外,已经没有一个还站着的人,至于躺着的那些,还活没活着,他却要看过之后才能下定论。缓步走上前,东方不败抬脚一勾,把那些脸朝下的人一个个扒拉开,如果正好是鬼面青衣人或者蒙面黑衣人,他就置之不理。如果刚好是定边侯世子的属下,他便好心察看一下,是否还能救治。
折腾了好一会儿的时间,东方不败才将敌我士兵分开,定边侯世子的属下几乎全部阵亡,并且死状及其惨烈。看到他们的尸体,相比鬼面青衣人和蒙面黑衣人的数目而言,简直是少的可怜。但就是这些尸体,竟然很多残缺不全,血喷溅地到处都是,还有断臂残肢,东方不败基本可以想象,当时是有多凶险,战斗相当激烈。
只是,如此一来,星尘砂幻化成的绣花针,又是如何判定活口的呢?若有活口留下,难道是已经离开?或者在他赶来的这短短时间内,对方已经死亡?东方不败如此想着,又绕着周围转了一圈,似乎觉得哪里不对,于是倾耳仔细聆听,果然——
咔地一声轻响,若有似无的呼吸声,林间树叶被风吹动地沙沙声,混杂在一起,甚是难以分辨。倘若不是他有绝佳的武艺在身,耳力成倍增加,绝对会生生错过这细微的动静。
“找到你了。”东方不败喃喃地开口,在此时此地却显得很是清晰。
然而他的话,却让藏匿在暗处的人紧了紧眉头,略显疲惫地睁开眼,警惕地打量周围,正巧看到东方不败的背影。他强打起精神,全身如散架了一般,运起内力才将将好转一些,只是这眨眼的功夫,东方不败便从他面前消失不见了。
发现人没了,此人立刻戒备地找了一圈,这时,东方不败再次出现了,并且轻轻地说着,“别动哦,我找到你了。”
声音在耳边炸开,头皮到脚底瞬间变得又冷又麻,只是这人也不是什么好相与之辈,察觉东方不败就在他的身后,他纵身跳开的同时反手就是一剑。那急切中出手的一剑,快而迅猛,不见丝毫滞涩,可见是剑中高手。
东方不败的反应也不慢,在对方一句话不说就开打的关头,愣是没有回手,只轻身后退,弯腰闪过了那一击。这时双方拉开了距离,那人也看清了东方不败的脸,并且认出了他脸上戴的面具。
“是你。”这人冷淡地吐出两个字,然后踉跄地往树上一靠,剑拄在地上。
没有回应对方,东方不败只是从他的一句话便已确定了其身份,他左右打量了对方一翻,心里默默地想着,原来这就是定边侯世子墨肱玠。只见他剑眉星目,鼻梁高挺,唇紧紧地抿着,显得很是冷酷,不若上次那般跳脱。脸颊上沾着少许血污,下巴还有零星的胡渣,整个人就如一匹浴血奋战的孤狼,傲然而独立。只是,这样又脏又狼狈的情况下,都掩盖不住他那卓然的英武之气。
看着这样子的定边侯世子,东方不败暗自感叹,不愧是少将军,久经沙场,即使在此时此刻,也无损他的丝毫风范与气概。
只是,他没有疑问,没有惊讶,只是像跟别人陈述今天天气真好一般,语气平淡地说道,“你受伤了。”
闻言,墨肱玠并没有做出任何回答,只掀起唇笑了笑,整个人靠在树旁一动不动。
东方不败见状,往前走近几步,盯着对方的脸,继续确认道,“定边侯世子?”虽然心中知晓了对方的身份,但以防万一,他还是问出了口,想听他亲口承认。
只是他话刚说出来,墨肱玠便猛地睁开双眼,目光凌厉非常,直接狠狠地扑了过来。东方不败没想到他会如此激烈,被扑了一个正着,只听得“扑通”的一声,两人双双倒地。
当躺在地上,身上压着一个沉甸甸的大老爷们儿的时候,东方不败还不可思议着。他简直不知道事情是如何发生的,怎么只是确定一个身份,就敏.感成这样了,还被扑倒了。
“喂——”顾及着对方身上可能有伤,东方不败轻轻地推了推对方,结果爷和哥儿的差距可不是闹着玩的,他压根推不动对方分毫。
“起开——”推不动人,又没兴趣做这人肉垫子,东方不败冷凝着声音,略带生气地说道。
可是墨肱玠却一点动静都没有,死死地压.在他身上,仿佛一句尸体,也不给他任何回应。东方不败怔愣了一下,以为他摔晕过去了,伸手扒拉了一下墨肱玠的脑袋,结果却没扒到。
见墨肱玠没有昏迷,还有反应,东方不败又继续推了推他,说道,“墨肱玠,你起来。”
然而这次,墨肱玠又不给他回应了,如此地无赖加不可理喻,东方不败心情瞬间变得不美好了,冷声说道,“起来!”说话的同时,东方不败还运了一成内力,打算强行震开墨肱玠。
“嘶!”差点就被震地骨碌碌滚出去的墨肱玠,动作迅速地闪了开来,却不想再次扯到了伤口,于是忍不住抱怨道,“我与阁下好歹也有一面之缘,没必要下如此狠手吧?”
“早点放开不就没事了。”东方不败盯着他的举动,发现墨肱玠只是受了几处刀伤,估计现在连伤口的血液都已经凝固了,这才放下心,若无其事地回道。
说完,他觉得不对劲,又毒舌地补充了一句,“况且,小侯爷武艺高强,反应迅速,在下根本来不及出手。”言下之意是说,他根本没打到墨肱玠,不承认自己下狠手。
墨肱玠苦笑,他在方才那一刹那,以为东方不败是探子,或者有什么目的地接近他,否则怎会知晓他是定边侯世子。如今外忧内乱,处在边城的定边侯府太重要,这当口身边又出现奸细,致使他实在不知该相信谁,不该相信谁。只是,当他刺猥般扑过去的时候,东方不败并没有闪躲,他也没从对方身上感受到一丝一毫的恶意与危机感,遂瞬间放松下来。
现在看着东方不败的凶悍,他争辩不过,只得无奈地说道,“我没有阁下嘴皮子利落,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只是——”,他指指自己腰上的伤口,继续道,“也体谅一下我这个伤患吧?”
东方不败顺着他的手指一瞧,发现墨肱玠腰上有一个伤口,看样子伤得不轻,伤口已经崩裂,继续流起了血。明白了刚才他为什么压着自己不起来的原因,东方不败想了想,打算道歉,只是到嘴边的话,却没有说出口。不解地皱眉,东方不败回忆过往,他的字典里什么时候有过道歉这两个字了。
虽然没有表达出自己的歉意,东方不败却付出了行动,走上前对墨肱玠说道,“你这伤口需要缝合,否则金创药根本不起作用。”
说着,他假装着把手伸进怀里,实则是从乾坤纳物戒中,拿出了一根手指粗细的不知明动物的筋和一根星尘砂幻化的缝衣针。然后当着墨肱玠的面,东方不败把内力加持在手中的缝衣针上,唰唰两下,表演了一手绝活儿。只见他动作快速而精准,每划下去都没有任何犹豫,简简单单,轻而易举就从那不知明动物的筋中,剥离出一根细细的线。
在墨肱玠侵略性十足,炯炯有神的目光下,他穿针引线,很快准备好,最后看着对方说道,“脱吧!”
“嗯?”一脸疑惑的定边侯世子,还没从东方不败刚刚那一手中回神,此时听得他说话,半天没有反应过来,还不解地问道,“脱什么?”
“脱衣服啊。”指指墨肱玠地伤口,东方不败解释道,并且扬了扬手中的针,“不脱衣服,在下怎么帮小侯爷缝合伤口?”
瞧着东方不败那一副缝衣服的阵仗,墨肱玠眼皮跳了跳,觉得有些不靠谱,这伤口还没缝呢,他就觉得疼痛难当了。
终于,他盯着东方不败手中的缝衣针,头皮略有些发麻,但同时又有些不明白。眼前这人是个爷吧,明明强悍的要命,堂堂顶级高手,为什么每回都像个哥儿似的,还随身携带着针呢?上回打他用的是绣花针,这回又拿着缝衣针,下次是不是灵枢九针都要上场了?
想到灵枢九针,墨肱玠灵光一闪,大概明白了什么,边脱上衣,边追问东方不败,“阁下是名大夫?”
东方不败点头,觉得没什么好隐瞒的,反正墨肱玠的属下都知道了,即使他现在不承认,等回头墨肱玠与属下汇合,也会曝光。
待墨肱玠脱下上衣,东方不败因为站在他的侧面,从而看清了他身上的所有伤口,大大小小五六处新伤,还有无数细小的旧伤。这厮——这是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么?东方不败拧着眉,心中想着,身上如此多的伤口,果真是从三岁便上战场的。
查看着墨肱玠腰上的伤口,东方不败解下水囊,帮他清理了一下,然后不打招呼,便下针开始了缝合。墨肱玠疼得抽了抽嘴角,觉得这人太恶劣了,怀疑被他治过的病患都还活着吗?
东方不败看见他的表情,略嫌弃地说道,“怎么?堂堂小侯爷还怕疼?”
墨肱玠被他的毒言毒语讽刺多了,懒得计较,只是想到正事,不解地问他,“阁下怎么会在这里出现?”当时东方不败方一出现,他受伤颇重,眼皮沉重地合着,还以为那些鬼面青衣人和蒙面黑衣人又出现了一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