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原中也震惊不耽搁他呼吸一样自然的打架,顺势将两个人的脑袋按在地上后他还是那副无法理解的复杂表情,抬头想要追问:“喂……”
福泽谕吉没搭理他,好像是在围上来的层层叠叠人群外看见了他今次的目标,于是眼锋一寒,踩着面前人的肩膀就飞身跃了出去,几个起落就消失在了那一堆集装箱之后——
……给中原中也剩下了起码二三十个不知道打哪冒出来的、手持武装的敌人。
“……啧。”多少年没人会还像看幼稚不经事的年轻人一样看他了。中原中也收回眼神,决定先把眼前这帮胆大包天的武装混混收拾了,再说其他。
而且福泽谕吉告诉他的事……就算他追上去再问,估计也问不出更多了。
中原中也阴沉着脸站在原地想心思,几个人拿着砍刀从后面偷袭,却见他一丝没动,周遭一圈的水泥地面忽然塌下去十公分,他们也跟着不受控制地跪向地面,就像被什么怪力彻底压制了一样。
紧接着,以中原中也为中心,受到波及的圆圈范围继续扩大,围成圈的敌人们接二连三惊恐尖叫着倒下。
“……那么。”中原中也在轻轻吐出一口气后压了压帽檐,嘴角再次嚣张地向上扬起。
港口黑手党,不,在整个横滨的里世界内都大名鼎鼎的“黑乌鸦”阴森开口:“要和‘重力’对抗的人,是哪位呢?”
嘶吼声和水泥碎裂声混在一起,喧闹地好像一曲劣质收音机传出的合唱。
所以他没听到其中夹杂了一声稚嫩的“哎呀”声音。
那声仿佛是被这大范围群体攻击波及到了的“哎呀”过后,顿了顿,带着满足笑意的声音接着不引人注目地响起来,小声哼唱着:
“笼子里的鸟儿呀?什么时候才能飞出来?”
“在你身后的人……”
“是、谁、呢?”
TBC.
第十一章
Episode11
“给我说明一下。”
几辆防弹外壳的黑色商务车在车辆寥寥的海滨大道上疾驰,车速都极快,好像一点也不在乎会不会因为超速飙车而引了交警巡逻车追上来。
中间的一辆车里,刚才还在总部以逗警视厅年轻人取乐的太宰治眼下正面沉似水地坐在后座,脸上的一切表情——包括嘴角的弧度,已经完全长开的狭长眼角,以及轻轻一挑就能生动表达出嘲讽好笑等诸多情绪的眉梢,在此刻通通都保持在了一种冷硬的毫无情绪上;
他右手旁的置物架上放着显示“通话中”的手机,开着外放,从话筒中传来的呼吸声在年轻首领这一声称不上语气有多重的询问下陡然再次放轻了几分,对面进行汇报的下属可能是想让首领觉得自己已经立地死了——以死谢罪,在手下的人出了那么大的一个纰漏后,他这个管理人难逃其责。
但死不了,事情没解决前,他若是敢妄图想用这种方式逃避责任,港口黑手党绝对有数不清的手段把他从死亡的边缘抓回来,在惩罚和责任都追究完毕之后,再给他下达一个应得的判决。
所以事已至此,对面的负责人只能硬着头皮再度重复一遍事情起因经过:“今天是十三号,是‘禁闭室10号’三个月一次的放风时间。我们按照以前的规定,在将人从禁闭室带出来前确认了他戴着是体重斤数70%重量的手脚镣铐、后脖颈上皮下的发信器与自动电击装置也正常运行着。结果刚刚将人带到指定的放风地点,忽然有披着黑斗篷戴着面具的人出现,将‘10号’……”
“我想听的不是那些。”太宰治不徐不疾地打断了汇报。他的嗓音里带着一点不甚明显的克制,轻轻的,你乍一听,几乎没法判断出他这是真的不在乎,还是真正地发了火:“不要告诉我这些‘原定计划中’的事情,我要你们把饵钩撒出去是为了让你们将鱼钓上来,而不是拉回来一个空空如也的破钩子——随队干部哪里去了?让他滚过来接电话。”
“滚过来”这句粗话叫他用接近温柔的语气说出来恐怖电影的实感,负责汇报的下属背后衬衣都被冷汗打湿了,绝望地扭头看了一眼正在身后一边带着尚没止住血的新伤、一边露出疯狂神色咧嘴敲击键盘的白大褂青年,没有得到回应,只能哆哆嗦嗦欲哭无泪地和首领解释:“梶井先生现在听不到任何事啊BOSS……4个信号发射器和电击装置全被拆下来了,但梶井先生说为了预防这种事的发生,所以昨晚他特意在10号的晚饭里动了点手脚,唯一的问题是那是试验品,信号发射不良,而且为了防止反追踪,他到现在还在对着电脑屏幕。而且——”
下属的声音低了下去,略为正经严肃起来:“来抢‘货’的异能力者……不在之前您发下的名单中。那是一个奇怪的男人,有着我们未见过的异能。握着枪的手从虚空中探出,直接抵上了梶井先生的左胸。幸亏梶井先生在最后一刻用放在胸前口袋里的小型柠檬炸弹妨碍了射击,打偏了,这才保住一命。”
“是吗。”太宰治静静垂下眼。那只阴沟啮齿动物的组织,就连他也只了解一个皮毛,会出现意料外的人太正常了。
其实让他动了火的不是“禁闭室10号”——梦野久作,也就是Q那个小混蛋被人劫走,毕竟情报量极少的前提下,被劫走也在意料之中,只要做为钓绳的鱼线不被扯断,这个作战就还在他按照他的计划运行着,所以严格来讲,负责这件事的管理人和梶井都不算失职;
让他真正发火的,是这群人居然没能第一时间就追踪到被劫走后的信息,使劫道者和Q一并中途失去信号长达二十分钟之久,对方打出了一手漂亮的时间差,要的就是他们没能及时反应,然后趁这个机会直接出牌,使他们即使在重新追踪到信号之后,也没办法将全部精力投入到立刻的行动之中——因为有更严重的事情出现,也就是他现在不得不驾车在海滨大道上疾驰的原因。
提示有新来电的提示音响个不停,太宰治像是没听见一样,曲起的手指一下一下敲着膝盖,沉吟片刻后缓缓道:“继续追。无论这边发生什么事,都与你们这支队伍无关。我要你保护好梶井,在我解决完这边的事情后,务必——务、必,交上你们的结果。”
下属白捡回一条活命的路,所以哪怕太宰治在”务必”这两个字上加重了读音还重复了一遍,他声音里的底气也一下子足了十成,大声回答:“定不辱命,BOSS!”
太宰治对他的宣誓没兴趣,因此直接挂了电话,接起中途就打进来的另一通来电,是广津打来的,但说的内容与目前的事无关,还是说的之前他决定告诉中也、但被突如其来的状况外事件打断的那件事:“太宰先生,您让我去找的‘证据’已经拿到手了。”
“唔,”太宰治说,“动作还挺快,我以为还要花一段时间。从哪拿到的?”
“很不容易。”广津柳浪说,“当时您与那位的谈话地点选的隐蔽,又时隔太久,现在手里能作为证据的是一段无声视频,没有声音,不过能看清两位当时谈话的口型。”
太宰治不禁挑起一边眉梢,略为诧异道:“居然能有这种东西?”几年前那次交易,虽然没有特意做什么保密措施,但他觉得自己应该没有那么大意,会大剌剌留下这种痕迹。
然而仔细回忆了几秒,太宰治就自己记起来了:“哦,对面有一个ATM机。”
“您知道费了多少人力物力吗?”广津柳浪的话音非常无奈,“ATM机的摄像头对准的又不是街对面咖啡厅里您两位的脸,是有一辆车凑巧停在路旁,车主为了防止行人不小心剐蹭,因此把倒车镜折向了内侧……然后倒车镜、车玻璃与商店深色毛玻璃的几次倒映折射,让ATM机的摄像头录下了一小块您两位的模糊人影。至于那些提高人影的清晰度、还有翻出一台ATM机四年前的监控录像的麻烦事,和这些比起都不算什么了。”
“那还真是辛苦了,”太宰治说完,顿了顿后,接着用一种漫不经心的口吻思索着慢慢说道:“你也知道,当时我和森先生的确有一个……无关痛痒的‘交易’,签下了文书,盖上了私印。但刚刚签完没几天,那文书就和森先生一起消失了。”
广津柳浪沉默不语。
“我一直觉得我说不定是被森先生摆了一道,但仔细想想,这种没有没有任何好处,说出来只会劳筋动骨的‘陷阱’,森先生应该不屑一顾才对。那么那份文书又去哪里了呢?”太宰治幽幽道,“你相信吗,广津,我这几年一直在担心这颗不知道埋在哪里的炸弹突然‘Bang’一声,因为那份文书的内容实在是很容易让人误会……尤其是中也。”
那寻找证据证明自己这件事,您怎么不早点做呢?广津柳浪疑惑。因为坐以待毙绝不是这位的风格,太宰治是那种无论是自己的弱点还是对方的弱点,都会抓起来利用予以反击的男人,别说是坐以待毙——就算是对局处在绝对的劣势,但只要有一线机会给他,他都能面不改色直接掀翻整个棋盘。
不留一丝余地。
像是听到了广津的心声,太宰治轻笑了声:“是啊,为什么呢……可能因为那是中也吧?所以,我才总是很吝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