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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良]慕良卿 (青茶木)


  韩非轻轻揽过他,道:“美酒盈樽,良人在怀,没有比这更美的光景了。”
  他们去大漠,看那缓缓升起的玉盘明月,没有杂色的青天,没有杂色的大漠,无风无云,唯有逼近地平线的皎皎明月,宏美之景,撼动人心。
  韩非道:“子房,我走后,大漠明月仍如是,我今日送你这片光景,切要好好放在心里。”
  张良道:“你走后,我见明月,便同见你。”
  七月初七,他们结成连理,月老树上挂满了红绸,千丝万缕,紧紧纠缠。
  张良穿着丹红的婚衣,从树上跳下来,抬眸,对上韩非的眼睛,深深道:“韩兄,我心中只装着你,永远不变。”
  韩非道:“我还能爱你十八年。”
  那时候,他们下山正好十二天。
  六魂恐咒逐渐在韩非的体内蔓延,韩非的身子一日不如一日。
  他经常发热,周身滚烫。张良跑到屋外,凉水一盆一盆地往身上浇,然后折回房中,钻进他怀里,“正好我冷,你帮我取暖。”
  他经常走在路上一下子失力,两腿一屈就要摔倒,张良就把他的手臂环在自己肩上,装作什么也没发生,调笑着说:“韩兄,早想这样抱着我走了罢?”
  两个人缓慢地往前走,虽没有宝剑傍身,却也有一股携手天涯的快意。
  韩非嘱咐他“天冷了要添衣”。
  他笑着说“这是自然,只有傻子才天冷不穿衣裳”,其实心里想说,你一直提醒我好不好?
  韩非嘱咐他“晚上不能看书,仔细坏了眼睛”。
  他笑着说“这是自然,只有傻子才晚上看书”,其实心里想说,你一直管着好不好?
  韩非嘱咐他“茶莫凉,酒莫酣”。
  他笑着说“这是自然,只有傻子才喝凉茶,酗烈酒”,其实心里想说,你一陪着我好不好?
  韩非嘱咐他“不准难过,不准伤心”。
  他这回不笑了,只靠在他怀里,自嘲道:“......我就是个傻子......”
  他们折回慕良山的小茅屋,这是当年张良为了方便养梨树盖的,今时今日,倒成了他们的避难所。
  姜御医为人敦厚,三天两头地来看韩非,返回宫中却只字不提,帮二人隐瞒。
  三十天很短,弹指挥间,晃眼便过。
  那天,张良在小溪捉到一条鱼,拿去厨房做饭,却被韩非抢了先。
  “子房,今晚的饭,我来做。”
  张良心疼他,“你不能劳累。”
  “我做鱼很拿手,你保证喜欢。”他发现张良并不让步,顿了顿,又道,“我从未给你做过饭,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
  张良的心仿佛被削了一大块,从背后抱着他,不敢说话,怕一开口,就忍不住哭出声来。
  韩非渡的鱼很美味,鱼肉鲜嫩,入口即化,混着料酒的香味,张良最后连汤都喝得一干二净。
  他放下碗筷时,却发现韩非在对面睡着了。手颤抖着探向鼻翼之下,还好还好,还有呼吸。
  轻轻推他的肩膀,“韩兄,困了么?去床上休息罢?”
  韩非无力地睁开眼,笑了笑,“不了。”然后撑着桌面起身,“子房,扶我去山头。”


第75章 阴阳隔(三)
  韩非无力地睁开眼,笑了笑,“不了。”然后撑着桌面起身,“子房,扶我去山头。”
  他爱极了慕良山,在那狼牙形状的山巅,透过薄薄的云烟,可以将新郑尽收眼底。
  张良不由想起几年前,他带自己到这里,看的那一幕荡魂摄魄的雪景。
  他当时说,要送自己最好的光景。
  然则,他们却错过了最美的光阴。
  “来这里做什么,风大。”张良帮他紧了紧披风。
  此时,夕阳沉了一半,看似兴荣的新郑浸在斜晖里,白色的轻烟与火红晚霞交相掩映,勾了一副恢弘端庄之美。
  “就待一会儿,这里好看。”韩非看着锦绣山河,尤其不舍,“慕良山高,可以看到新郑。”
  张良颔首,又道:“世间断还有另一座山,比慕良山高出许多,能看到天下。”
  韩非怅然一叹,道:“山顶虽美,却也高寒。”唯有承受住这寒冷,才看得了万千景色。“子房,你日后若登了高山,山越高,越要当心。”
  此前,这些豪言壮语的对象都是“我们”,现在只变成“你”。
  于是攥着他的衣袖,“有你在,再冷也不怕。”
  韩非笑得凄凉,眼神悠远,叹道:“从前我以为,只要步步为营,定能打出一片天下。如今想来,倒是太单纯了。”
  “你已经做了很多。”他修订的韩法,将韩国救出死胡同,直到现在,柳司寇都时常念叨韩非,说他是前年难遇的奇才。
  韩非摇首——还不够。
  法,是立国之本,在这瞬息万变的乱世,还要有一支强盛的军队做支柱。雄军镇国,剑拔弩张之时才不会受他国牵制。
  斜阳渐渐没入地平线,光线撤去,四周徐徐变暗。张良点亮了灯笼,举在二人之间。
  “子房,转过来。”
  张良听话地转头看他。
  韩非抬手,解下一直缠在他发间的深蓝色发带,放到张良手心,道:“以后我不在了,就让它陪着你。”
  “说什么糊涂话你!”张良猛地拧过头,面朝脚下深渊。
  “转过来,看我。”韩非吃力地把发带一圈一圈绑上他的青丝,“趁我现在还有气力,跟你说会儿话。”
  离别的话,要早说,不然等到想说却没机会说的时候,才是此生最大的遗憾。
  “韩兄......”他开始哽咽。
  “以后,若这里的梨树开了花,你就折一枝到我坟前,我看着,心情也好。”
  张良死死攥着灯笼的支杆,声音比韩非还小,“我才不要......”
  韩非把手搭在他肩上,宠溺地摩擦着发带上的纹路,柔声道:“拿着它,就当我还在,嗯?”
  理智便在那一刻丧失,张良拼命地摇头,抽泣道:“我可否不要这带子......可否以后我想你之时你就在身边,我念你之时,你就在眼前?可否哪里也不去,一直陪着子房!你说的,要与我同生死共白头,不许食言!”
  “听话......”韩非哽咽。
  “我不......我其实,一直都不听话......”
  那个温文尔雅的张子房,满腹妙计的陌上公子,正清泪满面。
  “你让我少饮酒,其实我一直酗酒贪杯,把你藏的梨花酿都喝完了,又装满水放回去。那件你最喜欢的袍子,前日我还给洗破了洞,烂得不得了。你还让我不要难过,我其实......难过得快死了。一直都没跟你说,不敢说......”
  韩非胸前的衣服被眼泪打湿,“乖,莫哭了,我心疼。”
  “求你,子房求你,别走......”
  韩非用手一下一下顺着他的脊背,缓缓道:“我此生与帝王霸业无缘,却得幸与你邂逅一场,很知足。第一次见你,是在一个大雪天,你那时裹着比身子大一圈的披风,眼神澄明,明明是个孩子,却努力扮演一个大人。我当时想,张家何时有这样可爱的一号人物,以后定要结交结交。所以那之后去张府,许多时候都只为了见你。后来,我碰到老师,随他去了桑海,回来之后你已是玉树临风的少年,一袭青衫,淡雅清纯。你含笑着唤我韩兄,那一刻,我明白,我是爱上你了。”
  张良默默听着他的告白,眼泪无声滚动。
  “我韩非素来是个小心眼,心里装了你,便再容不下他人。我大抵知道你的过去,那段曾经很难释怀,我也未有介意。我待你好,宠你护你,并不一定要你回应什么。你若想当我是兄长,我便作你的兄长。你若想当我是良人,我便作你的良人。不料最后,你却与我心意相通。子房,你知那一刻,我多激动么......我很想接着宠你,也很想真的,与你相守三十年,甚至一百年。但是......对不起。万物兴衰,岁月枯荣,子房,这是苍生定律,无人能改。你莫要萎靡难过,只当我外出云游,在另一个地方等你。”
  他不知疲倦地说着,“子房,你的才智胜过万千匹夫。现下嬴政已经开始他的征途,野心勃勃,路人皆知。不论他成或败,不出十年,江山定然大变。我写了一卷书,你拿去给父王,助韩国抵挡秦军。莫说是我写的,我怕他不看......你要铭记,无论做什么,先为民,再为君。记住这一句,你定名垂汗青,他日史书留下只言片语,我俩再无瓜葛。世间留一个写五蠹的韩非,和一个运筹帷幄的张良,足矣。”
  最后,韩非在他眼皮印下一个吻,深深道:“子房......活到一百岁,再来见我......”
  韩非抱着他说了好久好久的话,他一言不发地埋在韩非的胸膛,记下他说的每一个字,记下这永远的告别。
  韩非说完了,累了。
  张良扶他折回茅屋,在床上躺着,将他的手覆在自己的胸膛,“韩兄,这里,全都是你......”
  韩非笑了笑,道:“你是何人?”
  这是他们初见时,韩非问他的第一句话。
  “我叫张良,也叫张子房,良是我的名,子房是我的字。”回想起初见时的情景,他又道:“......听你和祖父谈话,你叫韩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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