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大势力便趋之若鹜,各种送礼,投其所好,曲意逢迎,将军府的门槛都快让使者们踏平了。
银时不胜其烦,最后自己抽了个签,随便站了个队。
是最不得势的九皇子。
众人一时哗然。
连老将军最倚重的谋士都劝他三思,不如静观其变,然而银时一意孤行,就选定了人。
自家少主作的决定,其余诸人也不好多说,只得宣誓效忠。
既然最后一人都站了位,接下来不用想,各位谋臣出谋划策,让各家主子博名声、出风头、揽人才、收民心,武将则在军中树立威信,掌控军权。
当然,还有暗地里的暗杀行为了。
银时帮九皇子解决了不少杀手,还让自己的谋士给他出谋划策。九皇子虽然弱势,但也并非没有野心,一直潜伏,扮猪吃虎。
银时自然也是察觉到了的。不然真那么随便地抽签,在那样残酷的夺嫡战争中,他怕是拉着老爹留下的亲信去陪葬的。
“银时哥哥。”面前十几岁的少年时常跑到他府上,像个小尾巴一样跟在他身后,偶尔问东问西的。银时不常回头,也不常回答他的问题,偶尔觉得烦了,就回头淡淡地扫了一眼。他立刻噤声了,低眉顺眼地,过了片刻后又抬起圆溜溜的眼,小心翼翼地看着他,带着点讨好的意味。
银时知道对方并不像他表现出来的这般良善,也知道他只是有些不安。之前十多年从未曾受人重视,突然被众人争抢的银时选了他,他一时便懵了,感觉难以置信,也不知道做什么,只好笨拙地讨好他,也不摆什么皇子的架子。
银时并不厌恶他这样的做法。银时知道他也是在刻意拉拢他,所以并不把他那句“银时哥哥”放在心上。走在这深宫之中,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不得已,何必多做纠缠?
事实证明,银时可能是有那么点运气的。新晋状元,也是老丞相之子,居然也看中了九皇子,宣誓效忠,定助其登上皇位。九皇子连忙扶着人起来,说,“我若为君,爱卿必是相国!”一旁的银时看着他们二人这副君臣恭和的样子,觉得好像没自己什么事了,就带着人回演武场了。
这位新科状元,着实不凡,家世、手段、谋略,要什么有什么。朝堂之上看他就水患一事舌辩群儒,气得那些白胡子一大把年纪的老臣脸色发白差点背过气去,站在武将这一列的银时拼了命地咬紧了唇才没笑出声。
这之后,又有宫中最受宠的惋贵人吹枕边风,膝下无子的她将九皇子过继了过来。那段日子,银时带兵去了趟边境,回来时九皇子离太子之位也就一步之遥,听闻其已过继给惋贵人之事,不由暗自咋舌:这位状元郎是给人灌了什么迷魂汤不成?一边又警惕几分,思量着,以后见到此人绝须绕道而行,千万得罪不得。
银时并不擅长这些夺权之事,是故这位状元的到来才真真是改变了九皇子的处境,所以之前他也才放心地奔赴边境。
后来这位状元找上他,谈宫中护卫一事,叫他最近将人都换成自己的亲信。银时沉吟半晌,猜是夺嫡已经到了最后的阶段,此刻变故最多,这也是保守起见,故而也就答应了。
万没想到九皇子竟然直接逼宫。
其实这样说也有失偏颇。不如说,先前最得势的三皇子率先逼宫,九皇子则打着勤王的旗帜,将三皇子押入大牢,救了年迈的老皇帝一命,然后听取诏命,顺利继位。
明眼人都知道,事情绝不是这么简单的,只是大局已定,皇帝驾崩,新皇即位,此刻即使再多说些什么,只怕也会被新皇记恨。是故第一次朝会上,人人都当起了缩头乌龟,不敢出声。
新皇龙袍加身,独自一人高高坐在龙椅之上,将庭下众臣的表情都一一看在眼底,他轻笑,说老将军走了,丞相也老了,请病在家,朕的朝廷,是时候换一拨新人了。说着便让状元——不,现在已经是礼部侍郎了——与银时出列,拜丞相,拜大将军,封侯,赐金印。
众人一时哗然,却没人敢出言反驳。
新任丞相淡然地受了,银时却杵在那,似在神游天外。旁边丞相清咳几声以示提醒,银时这才回过神来,却是跪了下来,拱手请命,说愿驻守北疆,卫我中原安宁。
新帝沉默了,目光灼灼地看着阶下单膝跪地的银时。旁边的丞相也是愣了,又很快笑了出来,从容地道,“大将军有这份心,实在是社稷之幸啊!”银时没理他,低垂着头,跪在那一动不动。
新帝闻言,叹息一声,甩袖,“也罢,你便去吧。退朝。”
银时离京的那一天,城门口没有人来送行,二、三十个亲信骑着马安静地立在他身后,他仰着头望着城门上的牌匾,调转马头正想离去时,忽听车轮之声,一辆黑色的马车疾驰而来。
银时勒马,想着会是谁,等近了一看,才发现是丞相的马车。丞相下了马车,身后小厮端着一个托盘,其上是一个酒壶和两盏酒杯。丞相走到银时面前,冲他拱了拱手,然后从酒壶中倒满了酒,自取过一杯,笑道,“我昨夜才得知大将军今日离京,匆匆赶来,只备了些薄酒,希望大将军不要见怪。”说罢一饮而尽。
银时笑道,“丞相这说的哪里话。这天下,谁不知丞相你是个大忙人啊。黄河水患,南方旱灾,桩桩件件,都需要丞相去操心。你肯拨冗来送我一程,银时惶恐都来不及,又怎会怪罪呢?”
丞相淡然一笑,“将军说这话便是在怪罪了。”转身将酒重新满上,“这杯酒,敬将军,将军此去,山高水长,不知何日能再相见······望将军此去,千万珍重。”说罢又是一饮而尽。
银时目光沉沉地看着他,脸上没什么表情,片刻后爽朗一笑,自取了另外一杯酒,仰头一干,调转马头一声轻咤,一夹马肚,背转过身去,手上往后一抛,酒杯便划过一道弧,稳稳地落在托盘之中。他没有回头,只挥了挥手,懒洋洋地道,“别送了。”其余人也策马跟上他。
银时在前,一身银色甲胄反射着冰冷的光,猩红色的披风在风中猎猎作响。其余诸多将军沉默地策马跟在他身后。这支队伍在清晨时分踏上官道,途中寂寂只闻风声。他们是去护卫边疆的英雄,可却只有一人来为他们送行。但他们依旧庄严肃整,个个挺直了脊梁,军容整齐地向着边塞行进,渐起的薄雾掩去了他们的身形。
丞相站在冬日凛冽的寒风中,直到旌旗也绕过前山消失不见,才上了马车。
此后银时常年驻外,很少回京,边塞条件恶劣,他也粗野惯了,皇帝给的诸多赏赐,有些分给了亲信,有些东西实在太没用了,就给打了回去。
这一来二去,皇帝也不再经常给他赏赐了。
这年冬日,皇后寿辰,正好也赶上冬日宴,皇帝琢磨着很久没见到银时了,又想起他前不久还立了功,就下诏,叫他还朝,参加皇后寿宴,还特准他骑马觐见。
银时接到这份诏书,脸色就没好过,左右一亲信问他为什么不甚开心的样子,他的一位谋士则忧心忡忡地道,“只怕,宴无好宴啊。”众人一惊,反应过来后慌乱地劝着银时。
银时摆摆手,将诏书收入怀里,说,“这宴还是要去的。你们给我好好镇守边疆,要是阿银回来看见你们让敌人趁虚而入,”他回头,咧嘴笑道,“那就等着被我打趴下吧!”
众人连声讨饶。
银时是独自上路的。他没告诉任何人,天还未亮就起了,自己去马厩牵了马,想趁着天亮城门刚开时第一个进城。不料刚刚到营地口儿,他那二、三十个亲信都穿戴整齐、笔直地站立在寒风中,默默无语地看着他。
银时有些尴尬地摸了摸鼻子,想了想不能灭了自己的气势,于是放下手,沉声道,“都堵在门口干嘛呢!一个个跟木头人似的!起来了就练兵去啊!杵这儿偷懒呢?”
其中一个谋士走上前来,“那大将军是干嘛呢?来上小号?”银时顺着他的话道,“是啊,突然急了所以······”谋士打断他,“上小号需要牵马来?”银时被他噎了一下,面色有点难看,烦躁地抠了抠鼻子,“你都知道了,还啰嗦啥?”说着摆摆手打发他,自己牵着马往前走,好像看不见面前的人墙,“赶紧的!再过一会儿天就亮了,回去练兵去!我只是回一趟京城而已,去去就回。别送了,到此止步吧!”人群默默为他分开一条通路。
银时走到营地外,正欲翻身上马,突听身后一人大声呼喊道,“将军!我们等你回来!”接着其余诸人也跟着呼喊,声音起起落落。银时头也没回,只扬了扬手,比了个手势,随后利落地翻身上马,一扬鞭,绝尘而去。
冬日宴后,银时才赶到京城,正好是皇后寿辰的前一天。最近天气晴好,无风无雨也无雪,只是也显得有那么点单调,空气里有一种说不出的萧瑟的味道。天太冷,人们大多都缩在屋子里,闭门不出,街上空荡荡的,有点瘆得慌。
原来的老将军府说是走水了,皇帝为他新造了一座更加华美恢宏的府邸,银时也就趁机搬进去住了。只是老将军府的人好像大部分也在那场火灾中丧生了,这个新的将军府也全是新人。银时感觉略有点不自在,但既然是御赐的,自然也不好多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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