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时耸了耸肩,“安心啦!不会给你们添麻烦的!”
月咏拧眉,“你这话是······”她话还没说完,银时已经挠挠头出了房间。月咏追了出去,正好见银时推开门,回头冲她笑了笑,“赊的账,就下次再还吧!”
银时回了府,熄了灯正打算歇下,就听见屋顶瓦楞一声轻响,一个人影从梁上跳了下来。他没有掌灯,也没有慌乱,只是压低了声音问了句,“谁?”
“银桑,是我。”来人蒙着面,一贯披散在身后的头发为了方便行动也扎了起来,“我探听到消息,皇帝今晚就要杀了你。”
银时撑起上身,“小猿,你怎么······”猿飞菖蒲是一名飞贼,曾经意外被银时所救,两人虽然联系不多,但仍是能托付后背的好友。
“来不及解释了,我跟真选组那边也都联系好了,到时报过暗号后,城门自然会打开。他们还准备了马和行李,你出了城一径往西南逃,到时会有人接应你的。”猿飞说着一把拉起银时,拿过一件不起眼的外套让他草草换上,然后背着他从屋顶离开。
银时被猿飞拉着在夜幕下飞檐走壁,这感觉有点新奇。他看着脚下排列整齐的一队士兵,看方向好像是冲着他的宁王府去的。
猿飞掐了他一把,叫他回神,拉着他又越过一道高墙。好在银时虽然不是读书的料子,武功的底子还是不错。
当初随皇兄一道读书习武,不管是谋略、权术还是治国之道都被夫子一顿猛批,唯独习武,受到了当时御前侍卫的赞赏。可惜,后来他们便不让他学了,只让他跟着皇兄学权谋。
再后来,皇兄登基,他这个皇弟也不可能参军带兵打仗镇守一方疆土,只能囚于小小的一隅,犹如笼中的金丝雀,只能一边梳理着羽毛,一边望一望头顶的天空。
但现在,夜晚的凉风呼啸着刮过耳畔,那个精致的囚笼和所有追兵的声音都被抛在身后,头顶是一轮皎洁明亮的圆月,手中握着熟悉的温度,脚下生风,越过一家一户的屋顶和高墙,似乎随时要飞起来一般。
银时第一次觉得,自由是如此触手可及。
然后一支破空而来的羽箭擦着他的脸飞过,打碎了他的幻想。
银时瞪大了眼睛看着面前飞溅开的一点血迹。
猿飞闷哼一声,抬手捂着伤口确认了一下伤势,随后拉着银时更快地跑了起来。
银时从那一刻起脑子里“嗡”地一声,懵了,一片空白,思考不能,只能机械地跟随着猿飞踉踉跄跄地往前跑。
然而密集如雨点的羽箭铺天盖地而来,猿飞一把拉过他,自己挡在他身前,挥舞着手中的短匕和苦无抵御。趁着箭势稍缓时带着他一跃而下!
银时没有选好着地的姿势,在地上打了好几个滚,觉得有些头晕脑胀的,他正打算揉一揉太阳穴,又被猿飞拉着往巷子里钻。
巷子虽然狭窄,容易被包围,但是杂物多,不容许太多人同时通过,还有其四通八达,便于藏匿,又成了逃跑的绝佳选择。
银时好不容易回过神,看猿飞打算往死胡同那边走,他立马刹住脚步,拉着猿飞往另一个方向跑。
他这些年一直出门走街串巷,和地痞流氓也能称兄道弟,把整个皇城都摸了个透彻,就是想着万一哪天能派上用场。
结果真的派上用场了。
银时带着受伤的猿飞,速度自然是慢了一点。猿飞靠着墙角,侧耳倾听追兵的脚步,知道大概是甩不掉他们了。她推了银时一把,“你先走,我殿后。”
银时一个踉跄,回头,“搞什么?我还会丢下你吗?”
猿飞掐断了箭尾后,扯下一截袖子潦草地包扎了一下,随后摆出了招架的姿势,头也不回地道,“往西门的方向跑,真选组都在那儿等你,你难道要让大家失去珍贵的朋友吗?”
银时咬咬牙,一跺脚,转头迅速离开,还不忘回头喊一句,“你可别死了啊!”
猿飞看着面前密密麻麻的人影,苦笑一声,“虽然很想帅气地给一个肯定的承诺,然而看起来不太现实啊。”
银时一边躲藏一边逃跑,出乎他意料的,他很顺利地到了西门脚下。
现在是深夜,早就过了宵禁的时间,城门上只挂着一盏红灯笼,光线晦暗,看不清墙上的人影。银时走到城墙下,学着小狗叫了几声,三长两短。城墙上陆陆续续亮起了灯。
银时放下心来,正想松一口气,忽然有什么重物从墙头掉了下来,正好砸在他面前。
落地的声响非常大,吓得银时都倒退了一步。黑暗之中看不大清,但好像是两个人。银时向来怕鬼怪作祟,但此刻也经不住好奇,走近了看,确实是两个人,身下还有血迹在蔓延,听得到呼吸声,似乎还没死。
银时将其中一人翻过来,看清那人脸的一瞬好像有什么扼住了他的喉咙,将他所有的恐惧和尖叫牢牢锁死。他脸色惨白,嘴唇颤动着,颤颤巍巍地伸出手,推了推对方,喉咙干涩,“喂?多串君?多串你振作一点啊!”尾音发颤。
他似回过神来,又推了推另一个,“喂,小鬼!总一郎君?总悟!不要死啊!”隐约带上了一点哭腔。
有人穿着一身褚色龙袍,气定神闲地站在他面前,黑色的靴子上同样用金线绣着龙纹,一尘不染。
还有不少人举着火把把他们都围了起来,周围亮堂了不少,也照亮了土方十四郎和冲田总悟两人染血的脸。银时低头整理了下表情,抬头时脸上非常平静,不见丝毫悲伤的痕迹。他目光灼灼地看着自己的兄长,平静地问道,“这都是你早就计划好的?看我这么挣扎······很有意思,是吗?”
当今皇帝看着面前人的狼狈样,轻笑一声,“确实很有意思啊。”他垂了垂眼,看着躺在地上的两个逆臣,“看着蝼蚁垂死挣扎的样子。”
银时悄悄握紧了拳头,面上仍然不动声色地道,“即使现在我愿意双手奉上自己的人头,求你放过我的朋友,你怕也不会咯?”
对方像是听到了什么非常好听的笑话,仰天大笑三声,才摇头道,“我愚蠢的弟弟啊······我不是教过你的吗?你都忘光了?”他弯下腰,凑到银时的耳边,低声道,“杀人须灭口,斩草要除根。”他低声笑了一声,像是冰冷地吐着红信的毒蛇。银时目光沉沉,抿紧了唇,垂在冲田总悟身边的右手微微握紧。
趁皇帝起身拉开距离的那一刻,银时突然暴起,右手握着的短匕快准狠地捅向皇帝的心脏!
皇帝大惊失色,看着自己一向温驯无害的弟弟忽然带着一脸的狠厉,持着锋利的匕首袭向他!匕首泛着清冷的寒光,然而比这更可怕的,是银时那宛如恶鬼一般的眼神!
这实在出乎意料,让人措不及防。士兵们来不及回护,皇帝则惊讶得忘记了要抵挡,他们的距离又是如此之近,所有人都以为银时会得手。
然而,银时身后破空而来的一支利箭,中断了他的动作。
谁也不知道那支箭是从哪里来的,谁也无法判断射出这支箭的射手的方位。它像是从天外飞来,遵从命运的指引,牢牢锁定了银时的后心。
一击即中。
银时低头看了一眼贯穿自己胸口的箭,又抬头看了眼仍处在惊愕之中的皇帝,自己的匕首偏移了位置,只是在他的手上划了一道伤口。
他牵起嘴角,勉力笑了笑,道了声抱歉,随后轰然倒下。
皇帝愣愣地看着银时倒下,震惊得一时无法呼吸。局势瞬息万变,转眼他已在鬼门关走过一遭。但当他回过神来时,他背手仰天长笑,“哈哈哈哈!这是天意啊!天意!”
他低首,一脚狠狠地踹上银时,将他整个掀翻在地。然而银时毫无动静,仰面朝天,瘫在地上,眼睛已经暗了下去。“我当初封你为宁王,就是希望你能安分守己,可惜······”皇帝装模作样地叹息一声,摇了摇头,甩袖道,“宁王意图谋反弑君,被当众处死。朕念及手足情谊,准他葬入先皇帝陵,尽一尽孝。”他顿了顿,又道,“宁王府上所有人,无论男女老少,全部陪葬,下去侍奉宁王。至于协助宁王谋反的人,”他淡淡看了一眼挣扎着试图伸长了手去够自己的刀的土方十四郎,一脚踩上土方的手,还狠狠碾了碾,“灭族。”
银时躺在地上,悄无声息,眼神空洞,眼里映着浩瀚苍穹,好像死了一样。
那是猿飞留着给他保命用的匕首,他当时倾尽全力,好像离胜利离自由就差了那么一点,然而,就是差了那么一点。
错过了,就再也没有了。
银时以为,自己能做到的。毕竟,他料想过会有这么一天,也并非全无准备,还有那么多愿意帮助他的朋友······然而,他没有。还害了自己所有的朋友。
他不懂,不懂为何自己的人生会是这样。明明、明明——
不该如此的啊!
【六】
神威看着乾坤镜里的人静静阖上了眼,心里有点不舒服。他感觉自己有点狂暴的情绪,需要发泄一下才行。他攥紧了手,差点一拳砸下去时,身边的人淡淡道了一声,“啊,完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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