赛琳娜反应过来:“你是说……这对我们来说是一个机会?”
布洛克敲了敲自己的肚子,觉得自己的腰椎似乎在咯吱作响,抗议着他在怀孕七个月的时候还在运动。
赛琳娜笑起来:“你可真卑鄙呀。”
布洛克朝她脸上扔了一颗樱桃。
“现实点有什么不好吗?如果我是超级英雄,我就拖到这件事情政府再也掩盖不住的时候,再跳出来拯救人类,顺理成章地接受感激,光明正大地回到大众视野里。”
赛琳娜吃了樱桃,却一跃而起。
“我要去帮布鲁斯还有戴安娜,”她有些不舍又抱歉地看了布洛克一样,“你自己小心,孕检要按时去,医生让吃的东西别忘了吃,还有我会催巴恩斯那个王八蛋回来看你的。”
布洛克满不在乎地朝她挥挥手。
过了几秒,门砰得一下关上,他的屋子里又剩下了他自己一个人。
他有些无奈地摇摇头。
布洛克意识到,他说的东西,至少那些比他聪明的超级英雄——钢铁侠、蝙蝠侠和黑寡妇之类——肯定也一清二楚。
这种会在普通人中突发的变异比起不服管教的超级英雄更能引起社会恐慌。
更何况那些变异人类的照片,在他看起来也十分让人不适,他们程度不一地向虫子靠拢,长出了口器和四肢,有些人的皮肤上甚至生出坚硬的灰褐色甲壳。
在有些人叫嚣着变种人和超能力人类已经不属于人类这个种族时,惊现了一个更为严重、危害力更大的不明变异或感染。
人类的仇恨也是有限的,往往顾此就会失彼。
布洛克甚至阴暗地想到,等到这种变异或者感染演变成电影中类似的,遍布全球的灾难,现在的人类又会把矛头对准卢瑟,责备仇恨起他来。
可布洛克·朗姆洛到底不是一个超级英雄,真正的超级英雄们注定会比卢瑟更关心这件事情。
布鲁斯一边联合超人,使用北极堡垒里的氪星科技进行研究,一边支使绿灯侠哈尔回到OA星球的绿灯总部,让他把样本交给甘瑟,顺便向其他扇区的绿灯侠们打听他们的星球上是否出现过相似状况。
而托尼这边也不敢落后,浩克已经连续三个星期没有出现,班纳昼夜无休地和托尼一起泡在实验室里。
在这种暗流涌动下,时间过得很快,布洛克的预产期到了。
那天中午十二点,他自己开车去了医院,顺利地排了队,做完检查后,下午一点半打了催产针,等待着宫缩。
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事情是怎样走到现在这一地步的。
如果是一年前,有人告诉他,他会生孩子,和一群大着肚子的Omega们困在医院里,任由医生和护士拿着各种器械在他身体上比来比去。
布洛克会一拳把那个人的牙齿砸碎,再一拳把他的脸都打歪。
当护士把他推到产房,布洛克看着脑门上边悬着的无影灯。
心理有些崩溃。
但过程还好,对于一个受了伤能自己把肠子缝回去的人来说,他的疼痛忍耐力很高,更别提麻醉师还打了局部麻醉。
在经历了二十多分钟的颠三倒四和小护士的星星眼鼓励后,一个皱巴巴丑乎乎的小婴儿来到了这个世界。
就在医生准备剪断脐带时,穿着纯白色护士服的小姐突然蹲在地上,喉咙里发出短促尖锐的尖叫。
她后背的皮肤被撑开,鲜血把无菌防护服晕染出一朵朵不规则的血花,原本精致小巧的下巴随着张开嘴尖叫的动作,猛然掉了下来,啪嗒一声落在地上。
医生抱着孩子,楞在了原地,手抖得不行。
虽然见过无数血肉模糊的场面,但如此突兀恐怖的转变发生在自己的熟人身上,足以让没有受过专业训练的人思维短路,手足无措。
不规则的尖牙从护士只剩上半截的口腔中支棱出来,她满头金发突然脱落,脑袋上冒出两根属于虫子的触角,欢快地在空气中跳动,四处探寻起来。
紧接着,她用一种四肢诡异弯折的姿态直起身来,布满眼眶的黑色瞳孔望向了手术室中的几个活人。
布洛克撑着手臂坐起身来,随便拿起一把手术刀割断脐带,从医生手中把那个丑八怪一样的孩子扫到怀里,有些手忙脚乱地打横抱着他,被小孩子软绵绵的触感激起了满身的鸡皮疙瘩。
护士脚上的布鞋已经被撑破,节肢动物一样扭曲的小腿夹起地上属于自己的下巴,迅速地递到嘴边,咔嚓咔嚓地啃了起来。
很快,那块全是骨头的人体组织便被嚼没,她后腿一蹬,向着楞在原地的医生弹了过来,一口咬在脖子上面,鲜血瞬间喷了一地,转瞬之间,医生的脖子被啃断,脑袋咕咚一声砸在地上。
另外一个助产士捂着嘴,眼泪滚落,颤巍巍地扶起布洛克,便想往门外跑去。
“哇哇哇!”
偏偏小婴儿此时非常没有眼力见的哭了起来,一颗圆溜溜的脑袋哭的通红,上气不接下气。
布洛克暴躁地在心里骂了句脏话。
☆、叉骨爸爸
眼看变成怪物的女护士转身扑来, 布洛克把孩子塞在助产士的怀里,一下把她推出房间。
做完这些后,虫子的触须已经缠上了布洛克的手臂,锋利而有力的上颚眼看着就要朝着脖子上咬来,口水和血丝粘粘在一起,浓厚潮湿的血腥气扑面而来,令人作呕。
面色苍白的男人右手持着手术刀, 轻巧地向上一挑,尖锐的刀锋割断触须,又被斜飞着抛出。
寒光一闪, 几柄大小各异的手术刀准确地刺入怪物的眼睛之中,尖厉刺耳的叫声又阴魂不散地响了起来。
布洛克趁机闪出房间,从外面把门反锁上,朝着楞在原地的女人招了招手。
“你他妈傻站着干什么?去叫保安啊!”
女人手抖得不行, 战战兢兢地把手平举起来,小声说:“这位先生...你、你的孩子......还、还要吗?”
布洛克:“......”
差点把小崽子给忘了。
医院的保安从大楼外一拥而上, 把所有人疏散隔离后守在门口,等待着警察前来处理。
在乱糟糟的人群中,布洛克避过左边嘴里一直念着祈祷词的男人,揪住他认识的助产士, 从她手里接过了孩子,有些茫然地问:“这就行了吗?我直接把他带回家?”
女人的脸上露出一种像是牙疼,又像是在憋尿的表情,最后无奈地化作一种公式化的礼貌, 看看这位救了她一条小命的健壮产夫,说道:“请跟我到产科新腾出来的病房,再观察一下情况再走吧。”
布洛克听完后放下心来,平静地拎着光溜溜的孩子,一路跟着到了观察室,看着护士接过孩子去检查,脑袋里面一片空白。
他回想了一下那份触感。
太软了吧……
还没等他咂摸出一点为人父亲的滋味来,门口就闯进来一个匆匆忙忙的人影。
那个人戴着一顶黑帽子,下巴上留着足以将脖子和半张脸都淹没的胡子,看起来像个大街上的流浪汉。
布洛克睁眼一看,嘴角抽了抽。
“你来干嘛?”
巴基挠了挠头,认真想了一下,十分不确定地说:“就……你今天生孩子?我来看看?”
布洛克坐在床边,有点不知道该怎么接话,沉默了一下,顺着巴基的话说:“孩子被拿走了,估计一会儿护士能送回来,你不赶时间吧?”
巴基站在床边,连忙摇头:“不,我不赶时间。”
旁边病床的人朝着布洛克头来怜悯的眼神,实质性的目光仿佛在说:
苦命的Omega,真是遇人不淑啊。
巴基感觉自己的脑袋可能是被铁锤敲过,马不成行、兵不成列,只剩下一片嘈杂的乌烟瘴气,讥讽着自己的可笑。
“你……”巴基小心翼翼地坐到床边,试探地握住布洛克的手,“感觉怎么样?疼吗?”
布洛克心大的直漏风:“这算什么,没你第一次见面插我那两刀疼。”
巴基:“……”扎心。
这才想起来,原来的自己居然能面不改色地捅布洛克两刀。
可现在却看他皱个眉都觉得揪心。
布洛克眯着眼睛没看他,也没把手收回去。
巴基看着布洛克懒洋洋的样子,心口一暖,凑过去抱了抱他,“对不起,是我太自私了。”
布洛克伸手撸了撸巴基的脑袋,一颗不知道飘到哪里的心突然落地,一切荒谬似乎都有了着落,他平静地说:“你不是自私,你是太不自私了,真搞不懂你们这些人,怎么拯救个世界还能上瘾。”
巴基嘴一瘪:“对不起。”
布洛克:“你是复读机吗?”
巴基在布洛克的脖子上蹭了蹭:“看到你真好。”
似乎布洛克总是这样生机勃勃,无论受了什么伤、遇见什么事都能爬起来,让人只看一眼就生出无限的力量来。
布洛克却一把推开他,看着窗外陆续赶到医院的应急部队,说:“你该走了,卢瑟的人估计很快也会来。”
巴基点点头,用自己藏在胡子里的嘴唇轻轻吻过布洛克的脸庞,然后起身正了正帽子,裹挟着屋子里暖烘烘的热气,一路走到寒风之中,冰冷的现实吹散温情和美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