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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晚上布洛克忙到了天亮,忙着打扫战场、统计伤亡、写战斗报告书......
第二天早上,果不其然。
白宫发言人颠倒黑白,把这场战斗的的屎盆子扣在了地下超英组织的头上,卢瑟把他直属武装部队的伤亡都报了出来,给予战争英雄的待遇,盖着国旗下葬,总统正装出席葬礼,又狠狠戳了一下公众敏感的心理。
过了没几天,歌利亚也要下葬了。
他的身体一直保持着巨大化,托尼在墓园买下了三十七块墓地,几架直升机吊着身上绑满铁链的巨人,静待着挖掘机把土挖好。
机器的轰鸣声不重不轻地搔着耳朵里的神经,中午的阳光正好,穿过墓园种植的高大树木,一丝一缕地投在地上,像金色的丝线。
歌利亚的尸体已经氧化腐烂,被斑驳陆离的阳光映照的不清不楚,脸上的神色即不安详也不狰狞。
只是很茫然。
“斯塔克先生。”彼得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托尼和布洛克背后,他看着歌利亚山峰般的尸身缓缓落葬,脑袋里面全是他和歌利亚仅有几次的并肩战斗。他倒吊在歌利亚的肩头荡来荡去,说着没有营养的垃圾话,而巨人哈哈大笑,声音像是雷鸣,在胸腔里震动。
彼得抹了抹眼泪,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说道:“这是不对的。”
托尼有些心累垂下眼睛。
“你还是个青少年,大人的世界很复杂,政治也很复杂。”
斯塔克集团已经买下了几家游说公司,接触游说国会议员也有一段时间了。
在他看来,超级英雄注册法案并非全部没有道理,只是卢瑟追捕持有不同意见的超人类的做法太过肮脏。
可拥有强大的能力怎么能不加限制,人类不能把自己的命运系于强者的良心和自我约束力之上。
有的时候,超级恶棍和超级英雄只有一线之隔。
不是所有想要惩恶扬善的超能力人类都能坚守不杀人的底线,也不是所有人都能在杀过人之后依旧能在血腥的罪恶感中坚守初心。
而现在坚守在第一线战斗的超级英雄,也各有各的心理问题。
没有听说有哪个超级英雄安全退休。
不是陨落,就是堕落。
年轻的彼得站在没有阴影的阳光下,那是一种鲜亮的,足以战胜死亡的年轻。
他认真地摇摇头,重复道:“这就是不对的。”
布洛克一巴掌拍到他的后背上。
“小子,作业写完了吗?”
彼得被吓了一跳,他毛毛躁躁地回过头去整理好自己从肩头滑落的书包带。
“你们不要老是把我当小孩!”
布洛克嗤笑一声:“可你就是个小屁孩,赶紧回家,天塌下来还有比你个高的顶着。”
彼得瞪圆眼睛:“我一点都不矮!”
布洛克翻了个白眼,粗声粗气地吼他:“你怎么听不懂人话?”
彼得使劲又瞪了布洛克一眼,委委屈屈背着书包走了,他下午在学校还有一门考试。
托尼揉了揉自己的眉心,亲眼看着歌利亚下后葬,才急急忙忙地赶回了复仇者大厦。
昨天晚上通讯仪里发给史蒂夫的短信至今没有回应,托尼忍不住担心起来。
虽然史蒂夫是注射了血清的超级战士,但直中腹部的伤口,撕裂的内脏……
托尼想起史蒂夫的鲜血喷在脸上的触感,那一瞬间,他的眼睛刺痛,心脏近乎停跳。
那种惶恐,更甚于曾经身为普通人的他被恐怖分子绑架时,在暗无天日的山洞中和伊森相依为命时。
史蒂夫知道他是真心想和他谈判,暗中伤人的是卢瑟的直属部队吗?
如果他知道,为什么要和自己说对不起?
如果他不知道,为什么要带上电子炸/弹,全场只有钢铁侠的战甲能用的上那个玩意,他是在防备自己吗?
托尼的脑中乱糟糟的一片,昔日并肩作战、互相调笑的日子似乎就这样成了过去。
此时,彼得的阿姨梅的电话却突然打了进来。
彼得给她留了一张纸条,写了一堆罗里吧嗦的话,告诉梅姨他已经向学校请好了假。
他去投奔超级英雄的地下反抗组织去了。
“如果斯塔克先生问起来,拜托你告诉他,这是不对的。我不想让我的朋友被卢瑟抓起来或者杀死,我真的不是小孩子了。”
托尼忍不住闭上眼睛。
那个花花公子、玩世不恭的天才就快要被这世道击垮了。
他不怕死,在穿上钢铁战甲的那一刻,他已经把个人安危抛之脑后。
可是他怕自己错误的决定害了在乎的人。
过了五分钟,他睁开眼,单方便关闭了和史蒂夫的通讯频道。
他的表情几乎是沉痛的,可又十分坚定。
超级英雄注册是对的,错的是卢瑟的方式。
可他安东尼·爱德华·斯塔克又比莱克斯·卢瑟差在哪里呢?
他聪明,在超级英雄中有着巨大的影响力。
更重要的是,他比卢瑟更加富有,更加具有不可退让、不可腐蚀的底线。
不如让我来。
托尼心想,我可以做的比他更好。
……
另一边,布洛克向神盾局请了两天的假,回了哥谭。
哥谭的气氛依然如旧,阴沉沉的,街上行人的脸上带着事不关己的漠然,街头巷尾时不时响起斗殴的声音,招揽生意的毒/贩徘徊在路口,几个流浪儿裹着破烂的衣服,为了一块面包拼命。
这种熟悉的气氛诡异地让布洛克安心。
他甩开神盾局几个跟着他的特工,在心里暗暗嘲笑皮尔斯手下的一群人尽是废物。
这段时间寇森几乎被皮尔斯派来的罗林斯架空了,而他本人似乎对此并不太上心,一直用着出外勤的借口,去寻找尼克弗瑞。
他曾经偷偷告诉布洛克,他觉得尼克弗瑞没有死。
布洛克对此不置可否。
或者说他对很多事情都不置可否。
也因为他的这种性格,有一件本该早早解决的事情被拖到了现在。
就在他即将到达赛琳娜准备的一间安全屋的时候,一只阴嗖嗖的手从暗处伸出,捂着嘴把他拉到一条逼仄狭窄的小巷子里。
穿着巨大黑色斗篷的英雄像鬼一样飘在半空,晦暗的路灯把他的影子拉得老长,飘忽不定。
而布洛克的后背靠上了一个温暖的胸膛。
那人轻轻叹了口气,冰冷的手在他的耳廓处轻轻抚摸。
“好长时间没见了,我很想你,你过得还好吗?”
☆、活着就行
布洛克笑了一声, 掰开巴基的手,转过身来。
“凑合着过,没什么特别的。”
巴基留了毛茸茸的胡子,布洛克手贱上去揉了揉,软乎乎的,配合着他圆圆的下巴,手感比赛琳娜养的猫还要好。
“史蒂夫脱离危险了, ”巴基笑着把脸在布洛克手里蹭了蹭,“但他的通讯仪坏了,遇到斯塔克你告诉他一声。”
布洛克面无表情地抽回手:“哦。”
“别担心我, 我过的挺好,”巴基一把攥住布洛克的手,“就是太想你了。”
布洛克:“别睁眼说瞎话,你要是真想我就不会离开神盾局去参加什么狗屁地下恐怖组织了。”
斗篷轻轻地瞟了他们一眼。
“我们不是地下恐怖组织。”巴基无奈地叹了口气, 觉得这样的重逢和他想象中的一点都不一样。
布洛克挑眉:“哦,你找我有什么事?先说好, 别拖我下水,我就一普通人没有超能力,不够格参加你们伟大的组织。”
巴基有点委屈:“没什么事就不能来看你吗?”
布洛克退后一步,抬着头斜眼看他。
巴基的下巴被他摸得痒痒的, 他自己挠了挠,配合着那身灰不溜秋的外套和近来又圆了一圈的脸,不修边幅的样子像只俄罗斯棕熊。
布洛克觉得他离开九头蛇之后不仅越变越傻,还越变越丑了。
有点后悔。
“娜塔莎找到一点线索, ”巴基说起了正事,“能证明史蒂夫没有杀死尼克弗瑞。”
布洛克从兜里掏出根烟点上。
“现在说这些还有用吗?就算能证明,被挑动起来的仇恨并不会消失,卢瑟搞这一波稳赚不赔。”
巴基沉默了几秒,他小声地说:“那能怎么办?我们不能放弃努力啊。”
他的心上人是个很厉害的特工,即不热血上头,也不需要别人的保护,更不需要别人挣钱养。
布洛克自己一个人可以活的比谁都好。
巴基曾经想过,要把布洛克照顾得好好的,在家里给他做饭洗衣服收拾屋子,在外面就把所有烦心事替他揽下来,让他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可事实上,他连最基本的陪伴都做不到。
这让巴基难过起来,他甚至在想,自己有什么资格和布洛克在一起呢?他那么好,总有一天会被人抢走的。
布洛克没想到巴基已经在心里自我谴责到快要哭出来。
他皱着眉说:“你们还不清楚吗?他们现在仇视你们,无论你们做什么都无法挽回。”
深蓝色的天幕下,烟雾缥缈,男人把抽了半截的烟踩灭,橙红的光点滋的一声得暗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