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兵什么都没喝，只是听了布洛克的话，找了个不起眼的小角落窝着，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布洛克，看见他出现在自己的视线内，心里就觉得很舒服。
但也有事情让他感到不满。
比如说布洛克带笑看向那个酒保的眼睛，曾经只会盯着自己一个人。在床上被刺激得狠了，它们就会流露出茫然放空的眼神，但如果自己停下来仔细吻他，它们又会变得十分专注。
再比如，他的信息素味道，只有凑到足够近，才能嗅到被皮肤温度发酵出来的白藿香混合着粗糙却暴烈的酒气，冬兵觉得这股味道能冲乱自己的脑袋。
可最后的最后，在夜色将明的灰蓝中，冬兵听着布洛克迷迷糊糊的，近乎叹息般的呻/吟，却莫名的安定下来，被不怀好意的睡魔抓住，拉到梦里去。
布洛克没想到这看起来冷酷的面瘫究竟在脑补什么，他混酒吧的能力一流，不到两个小时就把陀螺在这片街区干过的事情扒得一清二楚。
但依旧没有得到什么有用的信息，他一边和几个大舌头的醉鬼打着哈哈，一边给布鲁斯发了个短信。
布鲁斯那边倒是有新发现。
他顺着赛琳娜走过的路仔细又走了一遍，在雅斯特第四大道街边第七个拐角的一个小巷里发现了赛琳娜留下的痕迹。
虽然现场收拾的很干净，但布鲁斯还是闻到了空气中弥漫的香水味，芦丹氏的孤儿怨，浓郁得有些过分，成分非常简单，只有檀香和麝香，却又甜又辣又苦，烟熏火燎，个性十足。
这是赛琳娜最常用的香水，布鲁斯被这浓重的味道熏得皱起了眉毛，蹲下身来在地上一点点看过去。
最后在墙角找到了一点没有被打扫干净的玻璃渣。
应该是在打斗中摔碎了香水瓶或者被赛琳娜故意打碎。
知道了具体地点，布鲁斯根据一点四十五分前后进出第四大道的所有车辆，最后锁定了最有嫌疑的三辆。
“少爷，”阿尔弗雷德喝了口红茶，“我追踪了那三辆车的去向，一辆去了机场，一辆停在罗宾森公园，还有一辆驶向了上城区。”
机场？
难道他们已经带着赛琳娜转移了？
布鲁斯想了一下，说道:“排除机场，今天哥谭机场没有任何私人飞机起飞，他们挟持赛琳娜也无法通过安检。”
阿尔弗雷德笑笑:“所以我一开始就重点追踪另外两辆车，顺着其中一辆，我在上城区北部发现了一个半径一千米的黑障区，在那里我们安装的所有监控摄像头和窃听设备的信号都被隔绝了。”
黑障区又称死区，从源头切断信号，只有内部的秘密网络可供使用，以现在的技术来说几乎等于无解。
没有人会无缘无故地设置一个黑障区。
那里是有钱人的游乐园，藏污纳垢，声色犬马。
布鲁斯按下腰带上的一个按钮，没过多久，一架自动驾驶的蝙蝠飞机就带着如同凶兽喘息声般的翁鸣停在半空。
“少爷，如果你进入黑障区，我就无法在背后为你提供支援了，”阿尔弗雷德有些担忧，“你是准备又要独自一人去冒险吗？”
半径一千米已经是一片很大的区域了，更何况这里是哥谭最昂贵的私人住宅区高楼林立，一个个搜索过去要费不少时间，猫头鹰法庭说不定还有剩余的利爪守在那里。
“通知布洛克，他也会去。”布鲁斯看着从下方飞快掠过的城市街景，面容平静，“如果我一个小时之内没有出来，帮我联系联盟，今天是克拉克在瞭望塔值班。”
“还有，如果迪克从学校回家，不要让他过来。”
阿尔弗雷德轻叹一声。
就在布鲁斯射出蝙蝠绳索，从飞机上滑下来的时候，布洛克这边终于有了消息。
他差点就和那几名醉鬼称兄道弟，喝的满身酒气，但眼神依旧十分清醒。
“萨姆·安德伍德是帕沃斯家族的私生子。”
这是陀螺喝醉时候曾经告诉过一个酒友的消息，但大家都把他的话当成一个醉鬼的痴心妄想，没人信以为真，这次也是喝醉了，才以嘲笑的口吻倒了出来。
但结合陀螺不符合常理的情况，布洛克觉得这个消息是事实的可能性很大。
帕沃斯家族是哥谭最为古老的家族之一，虽然近日来有些落寞，但依旧坐拥着无数房产和财富。
“好，”布鲁斯回答道，“具体地址我发给你了，速来。”
帕沃斯家族的日常居住地刚好位于这片黑障区内。
没有等待布洛克，布鲁斯径直走入黑障区，头盔里的通讯器刺啦刺啦响了几声，信号便像一朵火花一样，悄悄熄灭了。
帕沃斯家族居住的这栋大楼粗略估值九千万美金，始建于大萧条时期，大楼内设有健身房、游泳馆和赌场，天台上甚至还停放着一台齐柏林飞艇。
布鲁斯射出蝙蝠绳索，轻巧地从地上一路跳跃到顶楼，顺便用蝙蝠头盔内的热成像仪器扫描了整栋大楼。
这座大楼一共三十七层，上三层是帕沃斯家族的领地，剩下的三十四层被开发为酒店和娱乐场所，由酒店和私人保安双重保护，配备加密无线电安全系统，除了雇来的工作人员，这里从未出现过任何不速之客。
直到今天。
布鲁斯避开巡逻的警卫，从顶楼的电梯井爬到了第三十七层，在避开警卫的视线后，他大致搜索了所有有人的房间。
这时，布洛克开着赛琳娜的车，载着冬兵一路违反交规，在十五分钟内赶到了布鲁斯给他的地址——帕沃斯大厦。
他选择的潜入方式显然要更费力一点，敲晕了两名警卫，和冬兵换上警卫的黑色制服后，两人拿起对讲机，一路混到了顶层。
一楼的赌场环境清幽，荷官们穿着价值不菲的定制三件套，戴着结白的手套，一举一动都是受过训练的优雅得体，而富豪们的怀里搂着宛如出身上层社会的高级应召娼妓，银光闪闪的筹码看得布洛克直咂舌。
“呼叫A组3号，”布洛克腰上挂着的对讲机哔哔响了起来，里面传来一个略为急促的女声，“蝙蝠侠！蝙蝠侠来了！马上到顶楼C35号房间集合！”
布洛克模仿着警卫的声音说道:“收到。”
C区和其他区域不同，中间隔着一扇合金门，安装了卢瑟集团出产的最先进的电子密码锁，布洛克和冬兵被挡在了门外。
☆、血液
“嘘, ”布洛克在门上电子锁的下方贴上了一小块微型石墨炸/弹，拉着冬兵躲到一间没人的屋子里，把门虚掩上，“等会儿。”
冬兵把布洛克挡在自己身后，用枪抵着门，表情严肃。
布洛克瞅着冬兵把自己像个宝贝一样扒拉到身后的样子，没忍住笑了笑, 又把不停发出杂音的对讲机关上，静静等待。
很快，一个冰冷的电子音响起:“密码通过。”
听到其他前来集合的警卫输入了正确的密码, 布洛克按下手里的启动器。
石墨纤维线团砰然散开，在空气中飘飘荡荡，最终附着在金属之上，导电性极好的材质使得电线瞬间短路, 几点零丁的火花蹦了几下，合金大门维持着半开半和的姿势, 像一只被石头咯掉了牙的大象，笨重无比。
布洛克趁机从背后偷袭，几把飞刀闪过，三四名警卫便捂着脖子倒在地上。
“走。”布洛克招呼着冬兵。
两人一路畅通无阻, 很快就到达了前方的小型斗殴现场。
不得不说，这些警卫和保安也算的上好手，但面对走位如同鬼影，各类高科技装备层出不穷的蝙蝠侠, 基本上没有什么胜算。
“找到了吗？”布洛克见空间狭小，怕误伤队友，便没有开枪，而是撩起一把匕首，和人脸贴脸缠斗起来。
“还没有，”布鲁斯看见布洛克下手狠辣，刀刀见血，有点不满，“不要杀人。”
布洛克的回答就是把匕首一下子插进了一个保安的太阳穴。
他抹了把脸上的血，踩着尸体的脑袋拔出匕首，眉峰微挑:“他们做这个工作的第一天就该知道自己是在拿命换钱，我没理由冒险放过他们。”
在打斗中，杀人永远比伤人更容易，因为后者需要精准的控制力，一不小心反而会伤及自身。
两个三观不合的人对视了一眼，彼此都觉得对方是傻逼，只好暗叹一声，继续埋头苦干。终于，外部被清理了个干净，三个人顺着布鲁斯探查到的，守卫最密集的地方继续前进。
而另一边，赛琳娜被堵住嘴，反绑在椅子上，刚刚从镇定剂和肌肉松弛剂的双重作用下转醒，正眼冒金星地打量着四周。
这是一个完全密闭的屋子，墙角一排排站着荷枪实弹的士兵，屋子的正中央摆着几个敞开的棺材，四周摆着一些毫无规律的仪器，闪着冷冷的蓝光，几个人正在操作台上手忙脚乱的操作着。
就在赛琳娜伸长了脖子想看看棺材里装着什么的时候，一个脸上戴着猫头鹰面具的女人被人从轮椅上推了进来，隐约能看出一头干枯的金发从发际线开始梳理的整齐，她身材干瘦，露出来的手上长着褐色的老年斑，歪着头蜷缩在轮椅之上，像是睡着了又像是中了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