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四天前看见小兰走的,是吗?”暮檀桓静静地问道。
“是的,小兰一个人走的。”小黑点头道。
暮檀桓咬了咬牙,自己的妹妹又一次不辞而别。这么多年来,我行我素一直就是她的风格,自己这个当哥哥的已然管不了她了。但这次事情极大,她怎么着也该给自己说一声呀,而且她这一走,令人好生担心。
“小黑......”暮檀桓面无表情地问道。
“嗯?”
“你担心她么?”
小黑先是一愣,随即眨了眨那双水灵灵的大眼睛,很淡定地说:“我不担心,小兰可厉害了,我一点也不担心。”
虽然自己心中说服自己不担心的理由也是这个,但不知为何,今晚自己总是睡不着,特别是看着天空那一朵朵不详的黑云的时候。
“暮大哥,您平常不是一直都很放心小兰的吗?今天怎么回事?”小黑边用爪子刨着地上的石头,边扭头问道。
“这个......我也说不好,但我总是觉得不太对。小黑你有所不知,这次小兰接了一件很大的案子,线索极少,时间也很紧,我担心她有点力不从心。”暮檀桓叹道。
“我相信小兰。”小黑简单地说。
小黑如此简单的一句话让暮檀桓全身为之一颤,“相信”,现在自己唯一能做的就只有相信自己的妹妹了。相信她的睿智、相信的她的勇气、相信她的身手,必定能化险为夷。
天空中的圆月刚露出没一会儿,一朵黑云再次飘来,刹那间,四周又暗了下来。
......
黑云蔽月,暗下来的可不光是暮霭村,同时暗下来的还有龙山镇那死寂的街道。夜风袭来,带起了地上的灰尘,也带起了一股股慑人的阴气。
当黑云离开圆月时,月光倾泻在了房顶上的四个半蹲着的黑衣人身上。
这栋房子有两层,是这一带最大的房子。房前的大门旁有一个幌子,月光之下,“天间客栈”四个大字若隐若现。当下一朵黑云再次挡住月光时,一切又都归于了沉寂。
“吱呀”
雕花木门轻轻开了,四个黑影悄无声息地走了进来。看来一切都很顺利,并没有人发现他们。其中一个黑衣人举起了手中寒光闪闪的长刀,冰冷的寒光径直照向了床上熟睡中的玉人。她没脱衣服,只是抱剑而眠,秀丽的脸上还挂着淡淡的微笑,显然正沉浸在美梦之中,对周围的一切浑然不知。
四个黑衣人相视点头,忽然齐齐一扬手,四枚寒光闪闪的精铁飞镖如箭一样径直射向了床上熟睡中的女子。他们这一出手并无声音,菱形飞镖在空中飞行时也无半点声音,纵然床上的人武艺高强,这一下也必死无疑。
一丈......一尺......一寸......
尖利的飞镖几乎就要刺入她的身体之中,到时候她只会神不知鬼不觉得死去,没有一丝一毫的痛苦。可接下来发出的声音却是四个黑衣人都不想听到的......
“当当当当”,传来一阵清脆的金属撞击声。
就在黑衣人惊异之时,只见迎面闪过更加凌厉的寒光。只听一连串巨响,一道凌厉的剑气将屋内桌椅击得粉碎。待烟尘一过,四个黑衣人已然不见了踪影。
刹那间,只听一连串木头断裂的声音,暮菖兰破顶而出,傲然立于屋顶之上,而四个黑衣人正站在房顶的四角,将她包围在了中间。
此时,暮菖兰面带冷笑地扫视着今夜这四位来访者。今早和店小二的对话一结束,她就知道今夜会有不速之客。加上回来时香炉中的海棠迷药,更让她坚信今晚必定是个不眠之夜。
“今早的小哥,还有小二哥,想不到你们还有这等身手。”暮菖兰冷笑着看着面前这两个黑衣人。两人听罢,各自相视一眼,目光中露出少许惊异。
“你俩以为蒙着面,我就认不出你们了?那本姑娘的眼力也未免太差了。”
“哼!姑娘好眼力,正是我,店中的小二。”右前方的黑衣人阴森森地说道。
暮菖兰冷冷一笑,嘲讽道:“小二哥的服务还真是周到,为了我,竟然请了三个人来,还准备了近一两的海棠香。其实今天早上你只需要在菜里做些手脚就可以了,又何必晚上来大费周章。”
“哼!我看你也是有些身手的人,我不过是准备充分点罢了。”店小二冷冷道。
暮菖兰“呵呵”一笑,忽然面色冷厉,提气喝到:“说!你们是什么组织!是不是你们胁迫杨玉锋交出那十五万两银子的!”
听到这突如其来的一喝,四个人面面相觑,显然没料到这女子竟然知道这么多情报。
“哼哼......姑娘,死人的问题我们是不需要回答的。你只需要明白,是你的好奇心害了你,这便足够了。”左前方的黑衣人阴森地说道,这个面带刀疤的男子正是今早碰见的那个“路人”。
“你知道的似乎有点多呀,在这龙山镇问东问西可不是一个好习惯,我希望你下辈子能记住这一点。”右后方的黑衣人阴笑道。
暮菖兰悠悠一笑,徐徐言道:“那好......既然我都是将死之人了,四位可否通个姓名,让我死了也做个明白鬼,如何?”
“死人不需要记住我们的名字!”左后方的黑衣人瓮声瓮气地回答道。
“这位小哥,这就没意思了,打了半天都不知道对方姓什么叫什么,岂不是太无趣了?况且......”暮菖兰故意拖长了声音,突然冷冷接了一句:“本姑娘从不杀无名鼠辈。”
“大胆婆娘口出狂言,今日便叫你死个明白!”右后方的黑衣人猛然喝到。
“在下亥灭!”右前方的店小二冷冷道。
“在下子荧!”左前方的刀疤脸冷冷道。
“在下丑禹!”右后方那个黑衣人高声道。
“老子是巳桑!”左后方那个黑衣人瓮声叫道。
四人报完姓名后,暮菖兰冷笑道:“好一群怪胎。”
空中的黑云更多了,如此月黑风高的杀人夜似乎兴奋的不只是四个黑衣人,暮菖兰也觉得体内的杀手血脉在渐渐苏醒。多年前自己或许正和他们一样,如今同行相见,定要和他们玩上一玩。
“沧行......你一直还未见到曾今的我吧......我本不想让你看见的,可是今晚却也没有办法了......”
手中的断刃缓缓出鞘,而这时,黑云刚刚离开圆月,月光顷刻之间将断刃照的透亮,寒光映射出了暮菖兰那张冰冷的脸,双目中刚才还在的那一丝柔情顷刻化为了无尽的寒冰,充斥着一股股死亡的寒意。
长剑在手,夜风一吹,暮菖兰秀发衣衫尽起,若御冷风,这御风而立的风姿让四个黑衣人不禁又各自相视了一眼。
“来吧,我们好好玩玩......”暮菖兰冷笑毕,右手执剑指地,等着他们来攻。
“好!受死吧!”
当下,寒光一闪,丑禹率先出击,他的兵器乃是一双骇人的铁拳套,指节处还有尖利的铁刺。暮菖兰听得右后方声音有异,当下左跨一步,同时右手挥剑自下而上,正迎上丑禹由上而下的这一拳。“当”得一声,双兵相交,当下丑禹左手抓住剑刃,右手一拳向暮菖兰面门砸来,拳风吹得她鬓发拂动,眼见铁拳将至,暮菖兰竟猛地一仰头,身子如风一般已从他臂下掠过,同时抽回长剑,兵器摩擦间迸出一阵火花,当下,暮菖兰看得真切,反手一剑削向他的后背,眼见剑刃已出,却又是“当”得一声,一只虎爪已经将她的剑隔开了,同时耳边劲风响动,亥灭已从右侧攻至,暮菖兰一愣,右手舞出几朵剑花,剑爪相交的同时,亥灭和丑禹已然飘身后退。
这房顶面积不过四丈见方,五个人打实在窄了一些。当下暮菖兰跃前一步,三剑逼开拿大锤的巳桑,从屋顶跃至了宽大的街道中央。四个人紧随其后,跃到了四角的民房上。
这短短几招过后,暮菖兰已知单打独斗这几人都不是自己的对手,但四个人一起上,也许就会有许多变数了。
见对手不动,亥灭低喝一声,飞身一跃,一爪向对方头上劈去。这虎爪功讲究的便是快与狠,而这一爪所带的劲风又让暮菖兰的衣发都飘了起来。
当下,剑光闪动,暮菖兰挥剑迎敌,亥灭的铁爪虽狠,但论速度,未必在暮菖兰之上,加上剑长爪短,暮菖兰只需依靠轻功在外游斗,便可立于不败之地。
二十余招过后,亥灭不仅占不到一丝一毫的便宜,反而由攻转守了。对方的剑不仅又快又准,剑刃激荡之间似乎还有细小的花瓣涌出,实不知是什么剑法。况且对手似乎也并不急于进攻,但即便如此,高下也已分出。
见亥灭久战不下且渐落下风,丑禹暴喝一声,跃下去助战。当下亥灭一爪飞出,暮菖兰侧身一让,同时剑柄在他腕部一拨,铁爪正与丑禹的铁拳相撞,两人立感双臂一阵酸麻,而暮菖兰也已飘然到了两人身后,正欲出剑,却听身后又是一阵劲风袭来,显然是巳桑与子荧也出手了。暮菖兰回头间,只见左侧长刀袭来,右侧大锤砸下,当下便不打算硬接,只听一声巨响,大锤率先砸在地上,石制地板登时裂开了几条大缝,便是这一瞬间,暮菖兰左足踏在锤柄上一点,飞起一脚踢向巳桑的脸,巳桑一惊,连忙闪开,就在这时,子荧也借力跃起,从巳桑身后飞出,连出三刀,刀刀凌厉,又稳又准,可见其刀法之熟练与稳重,见三刀接连袭来,暮菖兰连忙将剑一横,一一挡下,刀剑相错,亥灭与丑禹也已游走到了暮菖兰身后,伺机出手。四人的轮番进攻让暮菖兰心中略微火起,自己不露点真本事,只怕这些人还认为自己是无能之辈。眼见亥灭和丑禹左右攻来,暮菖兰一咬牙,忽然自下而上劈出一剑,一道凌厉的剑气将正前方一条直线上的地板击得粉碎,当碎石激荡在空中的那一刻,暮菖兰再次挥剑横削,又一股劲力将碎石全部波向了那两人。亥灭和丑禹大骇,显然未料到这女子竟有如此雄浑的内力,眼见碎石砸来,连忙各自抵挡,好一阵手忙脚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