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分钟不到,哈利。”像是知道哈利在想什么,赫敏疲惫地说,“这是白鲜的作用,但我不敢做更多事情了,我怕——”
一声长长的呻|吟,罗恩似乎醒了。他动了一下,疼得模糊地骂了一句什么。
“我们不能移动了。”哈利果断地说,尽管他心里有种强烈的不安,“至少要在这里待上三四个小时。罗恩需要休息一阵。”
他说着,站了起来。赫敏同时也站起身体,她在三个人周围绕着圈走动,高举着魔杖,不停地念着各种保护性的咒语。
哈利摸到了自己的口袋。他把挂坠盒拿出来,挂在自己胸前。金色的盒子和绿色的碎钻在夕阳下闪耀着炫目的光,哈利再次抓起盒子,把它塞进自己的外套里,紧贴皮肤。
在短短的时间内,赫敏用咒语搭好了帐篷。她走过来,抓起罗恩的脚,示意哈利搬动罗恩的肩膀。
“把他浮起来。”哈利对打算把罗恩拖进帐篷的赫敏说。在麻瓜社会长大总是会让他下意识地以麻瓜的方式思考,六年过去了,他仍摆脱不掉这习惯。想必赫敏也是一样。
他们把罗恩放到一张双层床的下铺。软软的床垫似乎使罗恩感觉好了一点,他睁开眼睛,无力地苦笑了一下。
“我去煮点可可。”赫敏说,匆匆地走进厨房。谢天谢地,为了避免在也许必要的逃亡之中饿肚子,在吃午饭之前,他们进过超市买了些食物。
“幸好我们有赫敏。”罗恩说,他的声音十分嘶哑。
哈利对着罗恩安慰性地微笑了一下。在罗恩眼里,赫敏是全能的,最好的。哈利不能确定他心情烦躁是因为再次隐隐感到自己被排斥,还是危机来临前本能的警觉。
“我得出去看一看。”哈利说,“只在帐篷周围。待在这里完全看不见外面的状况,万一有危险……”
他不等罗恩回答,掀开帘子快步走了出去。脱离了光线黯淡的帐篷,阳光使哈利一瞬间感到视野开阔。他向斜前方走出几步,靠在一棵树上。周围没有人,也没有食死徒追踪到这里的迹象,这使哈利稍稍松了口气。但他心里清楚,如果真的发现并定位了他们的所在,食死徒们来到这里只需要短短的几秒钟。
他无声地叹了口气。
魂器拿到了,但他完全没感到该有的兴奋。邓布利多告诉他魂器需要破坏,但他并没有说出怎么破坏它们。他留下的书倒是清晰地记载着方法,可哈利,被留下来的救世主,他既没有毒牙也不会任何一种完全毁坏魂器载体的咒语。或许邓布利多已预料到他的困境,但他去了一个他无法和他交谈的地方。他不能再和他一起讨论魂器的具体地点以及毁坏魂器的方法了——也许金色飞贼里有毒液,可他打不开,也许他需要学习一个厉害的魔咒。但目前的状况只是他拿着一个挂坠盒;所有想法都无济于事。
哈利不明白为什么邓布利多在死后就不肯与他们共同努力了。邓布利多的画像不肯见他,至少在他离开学校之前是这样。哈利确信自己有能力偷偷潜入霍格沃茨,也有足够的勇气和聪明才智进入校长室,但在不确定邓布利多会不会露面的时候,他不能贸然前去。他会给其他人带来麻烦。
总会有办法的。哈利深吸一口气,竭力乐观地想。“我将在结束时打开”,金色飞贼这么说。如果他收集到所有魂器就意味着结束,很可能在他把它们并列摆在它面前时,它会打开,里面放着消灭魂器的办法。他再次觉得自己像麻瓜小说里的主角——收集所有东西,获得杀手锏。然后他孤身一人去和魔王决斗,最终胜利。他憧憬那些英雄,但一旦类似剧情被套在他身上,他只感觉到挫败连着挫败。
“哈利。”赫敏探出头叫他。她的面色已经在冲泡可可的时候缓上些许红润,同时带出帐篷之外的还有隐隐约约的几丝香味。
哈利冲赫敏笑笑,再次谨慎地观察周围,这才走进帐篷。他接过自己的杯子,友人们开始讨论被袭击的原因。
“你身上肯定没带着踪丝,哈利,我们三个都没有。他们来攻击我们不是因为认出了我们的样子,肯定还有些别的方法。我是说,假如你没觉得伤疤很疼,是不是伏——”
“够了!”罗恩趴在床沿,高声吼叫道。他手中的热可可洒出来一些,烫得他抽了口气。赫敏吓了一跳。
“拜托你不要再提那个名字!他够聪明了!至少我们可以尊重这个对手!”
赫敏看着他,片刻后,点点头。一看便知,她并非有意叫出这个名字,但她明显决定逆来顺受。
哈利则有点不高兴。如果一个名字所附带的小小恐惧就可以把所有的巫师吓破胆,那还不如直接认输好了。食死徒也是人,而且仅仅今天一天之内,他们就从食死徒手里逃出来两次。一次抢到了挂坠盒。他们完全没必要这么——但是看到罗恩痛苦的脸,他又把话吞了回去。
“抱歉,我有点太激动了。”罗恩呻|吟道,“但我们就不能换个方式称呼他吗?反正名字也只是一个代号,我们对他表示出应有的尊重又不等于投降。这两次我们被袭击都是在叫了他的名字之后,我真的在想,这个名字是不是被下了咒……”
他说着,似乎自己又对这种推断感到退缩,只好勉强笑了笑。
“不是不可能。毕竟这已经是第二次了。”赫敏说,她这次似乎是真心地表示赞同,“我们知道的东西太少了,甚至没能好好地学一年黑魔法防御术。谁知道他能做到些什么?哈利,如果那个人侵入你的思想一定会引起伤疤疼痛,那么我们在你不头痛的时候仍遭到袭击也许不是巧合!”
虽然哈利仍有点不赞同,但他也想不明白为什么连续两次食死徒都在他们直呼伏地魔的名字之后立刻准确地找到了他们的所在。这很显然不是因为感应到魂器。他点点头,喝干自己杯中的热可可。
不叫伏地魔的名字只需要多加注意,这算不上什么大事。真正重要的是魂器。哈利决定相信车到山前必有路,如果在集齐所有魂器之后他们仍旧无计可施,那么他完全可以逼邓布利多的画像现身,或者再进行一场长途跋涉,去寻找另一条蛇怪。
假使他们最后真的没了任何办法,至少还有斯内普在。哈利用魔杖敲着杯子想。就在上午,他还见到过斯内普。他确定自己仍旧敌不过他,但总有一天他一定会打赢这男人。如果需要斯内普时他还不是他的对手,他会去寻求同伴的帮助或者选择偷袭,总之他得把斯内普抓住。既然斯内普夸口说他可以配制出许多种毒|药,毒得叫人在死前甚至没有时间说出一句话,他肯定有办法弄出一种毒|药可以媲美蛇怪的毒素。
☆、第二十五章
冬天要来了。
这是在下过几场雨的两个星期后,哈利逐渐意识到的大危机。他们带了足够的衣服,但是过度的寒冷会让他们行动不便,生活也会成问题。就比如他们目前面临着的最大危机:在寒冷的时候人体往往需要更多的热量。但是他们的食物早已经吃完了。
罗恩的伤势恢复得很慢。第一个星期和第二个星期的前四天,哈利坚持要赫敏照料罗恩,他来独自守夜。
他用来说服赫敏的理由冠冕堂皇:女孩照顾伤者更细心些,这是性别优势。而且比起自己,罗恩一定更想在每次醒来时看到她。但不可否认的,有一大半原因是他自己在闹别扭。一个半星期的看护让罗恩和赫敏变得更如胶似漆了,有时候哈利疲惫不堪地回到帐篷里,看到两个人手拉着手,或是在说话或是一个人看书一个人睡觉,他就从心底感到可能他自己是多余的。
魂器一直被贴身戴着。每过8小时,他们就换一个人迹罕至的地点重新宿营。在一日比一日冷的夜晚之中,哈利独自坐在每一个新营地旁边,总会觉得魂器散发出来的阴冷气息一点一点地渗透进自己的灵魂里。他的头很沉重,他在用咒语捕捉食物的时候变得力不从心,有一次在集市上意外遭遇摄魂怪和食死徒,他连幻影移形逃走的力气都差点消失殆尽,更别提战斗。
日照的时间也越来越短。还不到五点,天就要黑了。哈利坐在一块石头上,侧面对着帐篷。他手里握着一个斯内普的小雕像。
他获得这雕像已经是两星期前的事了。他们从伦敦摆脱食死徒的追捕后,他想着摧毁魂器的方法,想到毒|药——然后无可救药地又想到了斯内普。在思考的时候他喜欢用魔杖轻轻敲些节拍,也许是哪个环节出了错,也许是无意中用了什么意识集中时反倒无法使用的变形咒——他裤兜里那本属于混血王子的魔药书变成了一个小雕像。幸好罗恩和赫敏没有注意到。而莫名的,他把雕像一直保留了下来。
离开伦敦之后,他再没有听到过斯内普的消息。自从他在集市上碰到食死徒,他们再也不靠近可能有人烟的地方了,只是在纸上列出一个个可能藏匿魂器的地点,预备等罗恩伤势彻底恢复之后挨个搜查——他们一致决定在寻找魂器的过程中顺便找到摧毁它们的方式。在同学们仍旧在学校上课的时候,他们却在寒冷的荒野不停逃亡,也许再过一段时间,他们就连喝水都得先敲开厚厚的冰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