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么个你好我好大家好的局面,包拯想不出金九龄有什么动要做这些,如果说天生的,又想不通,尚书府一家教育的很好,亲情也不缺。
因为这个案子牵扯比较广,再加上涉案人的身份敏-感,上面听说了这件事,比较关注,所以包拯就算头疼的厉害,也要知道前因后果,搞明白其隐情。
正翻着曾经金九龄办的案子,他的师爷公孙策就快步走了进来,伏在他耳边道,“尚书府的小儿子秦珩来了,说要拜见。”
包拯一愣,这不就是金九龄他那个极喜爱的弟弟吗?他想到金九龄现如今闭口不言的态度,又想起这两人的关系,一拍桌案,“见!必须要见!”
“他现在人在哪?”
公孙策笑眯眯地摇着扇子,劝道,“别急,我就知道你要见他,早就把他安排在正厅了。”
包拯立刻起身,一边走一边道,“还是公孙你贴心。”说着就往正厅走去。
第67章 .“包伯父”
秦珩和楚留香早就等在正厅了, 他们是昨天到的开封, 没有立刻找来, 而是打探了一下城中的风声, 出人意料的是,京城传得沸沸扬扬的绣花大盗案并没有传到开封来, 就连之前将金九龄押送到开封,也是有意识地避开人群,并没有多少人看到。 所以这会儿城中人并不清楚江湖上名声鹊起的绣花大盗已经捕获, 而且就在他们开封。
这其中是谁的手笔不言而喻。
别的不说, 光是这一份不张扬的体贴,就足够秦珩心生好感了。
不是谁都能像包拯一样秉公处理,还顾着一丝温情,能抓到绣花大盗这种名声极高的凶手,对于办案者的本身就是功绩一件,就是抓到后宣传得到处都是,喊一句:是我抓到了绣花大盗, 虽然作为家属心里不太舒服,却也无可厚非。因为这是彰显办案者能力的一件事,不然你以为在京城金九龄被抓到后为何转瞬间就被好事者传得沸沸扬扬?说没有他们本身的功劳,秦珩是不信的。
他虽然不懂这些, 但架不住楚留香懂啊!这样那样的一分析,那些钻研蝇头小利的算盘简直昭然若揭。
就是因为懂了其他人的心思, 有了对比之后,在看到包拯能够体贴地不去张扬, 反而在事情没有明确前尽力去描补的行为,立刻赚足了秦珩的好感度。
这是真正心思坦荡之人才会有的风度和气魄,也就足够让人心折。
所以在见到包拯从内间走出的第一件事,秦珩快步向前,在包拯疑惑讶然的视线中,郑重地行了一礼,执晚辈礼鞠了一躬,抬起腰后才满脸严肃地道,“多谢包公慈悲心肠,”见包拯面上的疑惑不似作伪,一面觉得自己莽撞了,一面又心存感激,委婉地提起金九龄的事件,“多亏了包公的仁心,才让家兄免受流言的侵扰。”
包拯一愣,意识到他说的是什么,一双眼睛完成月牙,满是睿智的光,“不打紧,这是我应该做的。”
说话间,包拯和秦珩落座,秦珩将带来的礼品单递给身后的小厮,任由对方看了一眼手上的东西后满脸难色地朝包拯耳语,而秦珩就端坐在下坐,等候包拯的责问。 果不其然,虽然没到责问的份上,但他的笑容却收了起来,一双眼睛褪去友善,竟犀利地让人招架不住,秦珩心里一紧,却知道这会儿最是不能露怯,面上不动声色,就听包拯的语气沉了几度,抖了抖手上的礼单,问道,“不知秦小公子这是为何?”
秦珩笑眯着眼,语气淡淡地,“家兄来开封府做客,没有做好准备,失礼之处就让我这个做弟弟的补全。”
公孙策在一旁听着,眉头动了动,他也看见那礼单了,要说不丰厚吧,该有的都有,要说丰厚吧,东西还不是太多,完全就是节假日上门要备齐的东西,让人指摘不出什么不对的地方。
包拯眉毛一挑,挑明了说,“大家明人不说暗话,令兄的案子本府会秉公处理的,还请秦小公子将东西都带回去吧。”
被明面上拒绝了,秦珩却不以为意,反而淡定地道,“包公多虑了,谁人不知您清正廉明,从没判过冤假错案,家兄转到你手底下,在下全家都很放心,要是像之前一样落在六扇门或者顺天府,我们家才要免不得走动一下。”这么说着,秦珩还装模作样地叹了口气,小表情愁得很,众人就算是知道他在恭维,被这么一说,却兴不起反感的心思,反而觉得他一个脸上稚气未脱的小孩儿,这么一本正经的说着大人的话,十分可爱。
就是因为这样,刚刚还严肃了神情的包拯,都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软化了下来,但嘴上还是不留情面地道,“既然如此,将这些拿回去,本府同样会给令兄清白——”包拯这么说,话音一转,加上了后半句,“如若他真的清白的话。”
秦珩也不在意包拯的态度,没有接这个话,反而说起了别的,“说起来包公同我父亲同朝为官,我作为晚辈,是该称您一声伯父的,之前失礼没有拜访,这会儿上门拜访,也不知伯父是否嫌弃晚辈了。”说着歉意地笑笑,一句话的功夫,就从公事公办的态度称上了长辈。
“……”包拯一噎,他生平铁面无私,就是极凶极恶的罪犯,到他手里,也只有乖乖认罪的份儿,还从没有遇上秦珩这样的人,攀关系认亲戚是一个不落。 但又思及往日同这小孩儿他爹的相处,偏偏狠不下心来——秦嗣远的确是个很好的同僚,包拯作为孤臣,在朝中有那么几个说的上话的,也就有秦嗣远一个,这人沉默寡言,但该他的事儿从来不推脱,干脆利落。这让同样铁面无私的包拯对他极有好感,所以哪怕心知肚明秦珩是故意在这儿攀亲戚,却也不好开口划清界限。 但想要给金九龄这事儿求情或者其他…… 包拯张了张嘴,想要态度不是那么冷漠地拒绝,却被秦珩打断了。 “作为侄儿也不好让伯父为难,”他暗示性地眨眨眼睛,至于这句话之后再有更多的,却不提了。
包拯有种想要扶额的冲动,就连坐在他身边的公孙策,都眼睛深了几度的看他:看看这个叫秦珩的小娃娃啊,一上来奉上大礼,还不等拉低开封府的好感度,又表明这是作为晚辈来看望长辈应有的礼数,随后又搬出跟包拯有交情的他爹来压人,等到包拯想要妥协的时候,这小子又开始步步后退,不说什么要求了。简直把欲擒故纵玩了个精通。
包拯明白,秦珩从进门后的一系列话语,都是为了接下来的目的,但这小子猴精,绝不自己透露出来留下话柄,又将明目张胆的送礼说成走访要拜的礼数,简直没有半点错处。
这会儿别说是跟他说话了,包拯打人的心思都有了,他平生刚正不阿,最恼怒的就是这些个耍心眼儿的,但秦珩这事儿却是个阳谋,就是明明白白把他的目的摆在这儿,让包拯想装作看不见都难。
“罢了罢了,”包拯一脸头疼,秦嗣远那厮口中的乖巧的小儿子就这么个德行,让他简直想回去曾经听那人炫耀自己儿子的时候,“啪啪”两巴掌打回去,叫他虚假散布虚假情报!这么想着,包拯一脸恼怒,“还不快点说出你的目的!” 秦珩转了转眼睛,见包拯恼了,这才笑眯眯地说了句,“真的不叫伯父为难,我就是有些想念兄长了,不知……”剩下的他没有说完。 但在场的没有笨人,闻弦歌而知雅意,包拯忍不住瞪了他一眼,这才松口道,“那便在这开封府住下吧!”说着不等秦珩反应,就招呼在一旁候着的小厮,示意他去准备空房间。
眼见着那小厮领命就要退下,一旁一直没有说话的楚留香反应迅速,“不用准备我的,我同小珩住在一起就好了。”说完还冲着包拯和公孙策善意地笑笑。 包拯没什么特殊反应,反倒是公孙策“唰”地一声展开扇子,被遮挡的面孔因为微眯起来的眼睛而看不真切。
眼见着这件事办妥了,包拯也松口让他见金九龄了,秦珩这才把内心的紧张通过长长地一口气发泄了出来。见小厮很快又折返回来,过来询问自己的行李包裹所在,得到了确切的位置后,很快就将自己的包裹打包提到了在开封府的临时住所,秦珩这才真正放下心来。
然后一本正经地对包拯又施了一礼,真诚歉意地道,“多谢包公包容,我实在是失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