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受伤了!我身上痛!那个爷爷是坏人!”
爷……爷……?
三日月宗近完美的笑容裂掉了,他听到同伴们压不住的笑声。一期一振忍俊不禁的转过头,然而不知道问什么,他现在颇有一种不合时宜的愉快。
“三日月殿,小孩子不能逗得太过。”坐拥一群弟弟的粟田口家大哥,在小孩子的事情上有绝对的发言权,温柔的琥珀『色』眼眸弯起,他笑着说道,“虽然红霸殿下很可爱,但是请注意分寸。”
七星剑无可奈何的把练红霸抱起来,练红霸死死抱着他的脖子,冲三日月吐舌头。
“哈哈哈……”三日月宗近忍不住大笑,这位修罗们的主君还真是可爱得不同寻常,他都忍不住要多逗一逗了。
“好了,红霸。”七星被他干扰了工作进度,“你的《诗》背得怎样了?”
练红霸的表情一下子凝固了,他手上的力道一放松,七星就趁机把他扯下来放到地上。
“主要战役已经结束,我们现在只需要等待二十六日鉴真离开后撤离,丙子椒林也会腾出手来检查你的课业,如果不合格的话……”
练红霸已经扭头跑远了,鬼知道他把书都丢去哪里了,现在当然要找人江湖救急!
“看样子不怎么自觉……”七星笑叹了一句,接着他神情一肃,一剑杀死了混在尸体堆中没有断气的溯行军。
溯行军本来应是无惧无痛没有感情的怪物,但是这些异国的“修罗”们却不太一样,最大的不同大概在于……他们养孩子。
没错,真的是特别认真的在养孩子!
“把手拿出来,”丙子椒林绷着脸,配上溯行军狰狞的面容,尤其可怖,“说好的背不过打手心。”
练红霸同样绷着脸,慢腾腾的把手伸出来。
“……需要这么严格吗?”压切长谷部看着两个人的方向,“再怎么说,那也算体罚吧!”
“那不是我们能够干涉的事情。”一期一振也凝眸看着那个方向,虽然他也不赞同这种教育方式,但是那些人的所作所为明显不需要他们这些外人来干涉。
戒尺点在手心里,练红霸紧紧闭上眼,又控制不住把眼睛睁开一条缝偷瞄,如此三番两次,丙子椒林终于绷不住笑了,他哭笑不得的收起戒尺,把练红霸从地上拎起来。
“你还真是……打定主意我不敢打你?”
长睫『毛』倏忽抬起,练红霸在他怀里拧了一圈,半点不见刚才的沉默认命。
“当然了!”练红霸立刻开始了新一轮的自信膨胀,“之前一直在打仗,哪里有时间背书!”
“你还有理了……”丙子椒林简直拿他没办法,突然,他感到自己的肩膀被从侧面拍了一下,一转头,七星剑神『色』淡淡的看着他。
“我来?”
重新被放到地上,练红霸却没有多么畏惧,他抬眼盯着七星剑,然而对方一直是一副云淡风轻的姿态,半点不泄『露』情绪。
练红霸头顶好像有一对耳朵耷拉下来,他不死心的试图窥探七星剑的情绪,可惜这把道家之剑向来情绪不外『露』,他什么都看不出来。
丙子椒林总算解脱,他长舒一口气,去找横刀接班侦察敌情。
七星剑伸出食指,点在练红霸眉心。
“听说你没背过《鹿鸣》?”
“因为……”
“不学诗,无以言。”
七星剑毫不留恋的转身走了,练红霸一愣,直到对方的衣角消失在转角处,才慌忙追赶。
“七星!七星!”
后来练红霸读完《论语》之后,才咬牙切齿的发现自己当初被骗了!这根本就是cos圣人孔子的所作所为,七星作为一把道家之剑竟然毫无压力的做出来了!
然而现在,被成功唬住的练红霸还在努力背书。
他并非天资愚鲁之辈,身边的老师又是历史悠久的古剑,更值得庆幸的是,这些诞生于隋唐时代的古剑并未被时代拘束,反而包容了各个时代的知识,全数灌输给练红霸。
“庄周梦化蝶,吕望兆飞熊。”丙子椒林照本宣科的念道。
“……什么是飞熊?会飞的熊吗?”练红霸一本正经地问,他蜷在被子里,红发拢好了放在身侧,正在昏暗的烛火下听睡前故事。
“可不是这么理解的。”丙子椒林忍笑,“那不是熊,是背生双翼的猛虎。这里有一则故事,今后你在读《史记》的时候,也会看到。”
“相传周文王有一日与帐中酣睡,忽而梦见飞熊入帐,第二天,他便在渭水边遇到了垂钓的姜子牙。姜子牙姜姓吕氏,一名尚,又名望,这便是吕望。后世也常用飞熊入帐,比喻得遇贤臣猛将。”
练红霸睁大眼睛,满目期盼。
“我也想要这样的梦兆,我也想得天下无双国士,为我开疆拓土!”
“一定会的。”丙子椒林『摸』『摸』他的头,迟疑了一会儿说道,“红霸觉得,白天那些人如何?”
练红霸歪头思考了一会儿,“其他人我不知道,但是长谷部很厉害,他的速度很快,简直就像……唔,长腿部一样!”
“别给其他人『乱』取外号!”丙子椒林气笑了。
“那个爷爷很厉害,是这群人里最厉害的,他是部队长吗?”练红霸问道。
“没错,他的实力不逊于我。”丙子椒林点头承认,“红霸喜欢他们吗?”
“我喜欢强者,如果兼具漂亮的话,我就更喜欢了!”练红霸的好恶标准相当简单粗暴,“那是些漂亮又强大的人,为什么不喜欢?”
“这样吗……”丙子椒林深深吸进一口气,又缓缓吐出。他心里的那个念头更加清晰了,在这个朝不保夕的战场,万一他们有一天遭遇不测,至少还有可以托付之人。
哪怕……是名义上的敌人。
这样的对话同样发生在另一边。
一期一振有些莫名,他不知道三日月宗近为什么会问他们这样的问题,不过还是遵从本心的笑道:“我很喜欢红霸殿下。”
“我也是。”『药』研藤四郎点头表示认可,“那是个大气爽朗的人物。”
更重要的是……
『药』研藤四郎看了一眼长谷部,从那天战斗结束开始,长谷部就是一副失魂落魄的神态,现在也只是愣愣的盯着那把红伞。伞被小心的擦干了雨水,横在膝头,看颜『色』就知道属于谁。
那位红霸殿下,是信长的同类人。
——那是掠夺一切、焚烧一切的魔王样人物!
第9章 渴求
“我和小伽罗没有接触过三日月殿说的人,只能远远感受到那股灵力。”烛台切光忠正坐着,客观地说道,“不过,那个气息非常诱人就是了,很强大的感觉。”
大俱利伽罗照常一声不吭。
“为什么这么问?”烛台切好奇道,在背后议论某人,可不是三日月宗近的『性』格。
“因为我好像被人托孤了。”三日月宗近清爽的笑着,完全不觉得自己说了什么奇怪的话。
“我还有一个问题。”含着新月的眼眸渐渐锐利起来,姿容美丽的付丧神抽出腰间的佩刀,新月的刀纹如浪花层叠,美好得不似人间之物。
“你们渴望把这剑,交托给一位主君吗?”
在场的付丧神几乎同时按剑,心跳开始加速,身为“剑”的本能渴望在发出喊声!只有为主君挥剑,他们的存在才是完整的!
长谷部率先开口,他的声音有些沙哑。
“你的意思是……新主?”
“没错。”三日月宗近看着自己的本体,睫『毛』垂落。
“‘修罗’的首领对我说,我等有形之物终将毁坏,恐怕他话语中的未竟之意,就是在他们先行毁坏之后,委托我等,或者我等身后的『政府』照看红霸殿下。”
“红霸殿下的『性』格各位也看到了,他注定不会屈从『政府』,真正相处起来,也是平等的合作关系。我不知道你们作何想法,与我而言,虽有偏差,红霸殿下却是我渴望的那一类主君。”
长谷部喉头滚动几下,声音有些奇怪,“红霸殿下的话……我也没有意见!”
“我不是在『逼』迫你们表态。”三日月宗近低低笑道,“我只不过是提出一种可能,一种……我以为很好的可能,具体事项,不仅要看其他人的意见,最重要的还是红霸殿下的态度。”
他还剑归鞘,悠远的目光投向又开始飘雨的天幕。
“现阶段,红霸殿下不会离开他的家人。”
“说起来……有一件事情我和小伽罗很在意。”烛台切光忠在这个话题结束之后,微微蹙眉。
“之前的战斗中,我们辅佐鹿岛神宫唐大刀向外围突进,却意外发现了熟悉的战斗痕迹。”
一期一振抬了下头,“难道是……”
“是鹤丸。”大俱利伽罗肯定道,他是个肤『色』略深的青年,常年没有表情之下显得很不好相处,此刻他握住了自己的左臂,俱利伽罗龙的刺青就在他手掌之下蜿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