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名练红霸！掠夺汝等『性』命之人！给我……最棒的红『色』吧！！！”尾音病态上扬，声音的主人显然已经激动到极致，这道声音之后，马蹄声如雷霆践踏大地！
练红霸仍然一马当先，这是他心目中主将的标准，他必定要奔驰在所有人之前，成为部下的道标和方向，用自身的光焰淹没一切。
“死吧！”战马的前蹄踏着溯行军的骸骨前行，这一次练红霸没有选用直刃刀，火『色』光影在他手中化为弓箭，与水龙剑融合之后，这也成为了他可以熟练使用的兵器。弓如满月，三箭齐发，远处的溯行军顿时扑倒一片。
被围拢在中心的『药』研藤四郎终于获得了喘息的时间，他踉跄的起身，看向箭矢飞来的方向，火灼的烟气之后，战马嘶鸣着奔袭，红『色』犹如活火燃烧在昏暗的天幕下。
紫瞳开始睁大，瞳孔却空前紧缩，『药』研藤四郎的视线完全被那抹红充满。
【他化自在天的第六天魔王……】
【美丽而又残酷之人……】
对方的红发在这个瞬间变成了本能寺的大火，面容模糊的男人在火光绰绰之中回头，张开双臂，身上染血的甲胄发出金属碰撞之声。
【人间五十年……与天相比……不过渺小一物……】
“信长……”『药』研藤四郎喃喃道，“你这令人可惜的好人从地狱里回来了吗……”
红『色』一掠而过，眼前幻影破碎，『药』研藤四郎倏忽回神，终于看清了疾驰而来的援军的面容。
这无疑是他生平仅见数一数二的漂亮之人，就算此时战国第一美人织田市与他并立，也会暂且黯淡了容『色』。那种从微微上挑的眼尾流溢出来的『逼』人艳丽，在这种年幼的年纪已经初现端倪，孩子圆润的眼眸轮廓，又令这种艳丽趋向柔和，转为某种精致绝伦的纯然无辜。
他并未停止冲锋，如一阵狂风从『药』研藤四郎身边刮过，为他解围之后又毫不犹豫的继续前进。他身后，大群溯行军被狂热裹挟，挥舞着手中的刀剑紧紧相随。
“『药』研！”水『色』短发的付丧神斩断一名溯行军的刀锋，来到『药』研藤四郎身边，“没事吗？”
“是，一期哥。”『药』研藤四郎稳住心神，“被救下来了。”
“敌方阵型已经『乱』了，想必这突如其来的冲阵是他们没有料想到的。”一期一振甩动刀锋，“趁现在！一鼓作气与大家会合！”
“是！”
紧随一期一振，『药』研藤四郎穿越敌阵，原本死死困住他们的阵型在外力突入之下崩坏，尤其是那些人马经过的地方，遍地灰烬残骸数之不尽。
“完全不要命一样的冲锋……”一期一振评价道，“是支强军。”
“一期哥……”
“什么？”
“那个瞬间，我以为信长从地狱里回来了。”
“烦死了……”溯行军仿佛无穷无尽，练红霸完全失去了耐心，红龙现身，滚烫的灵力向四周辐散，“滚开！”
滚滚雷鸣压下，溯行军开始恐惧，站在他们对面的敌人，分明只是个小孩子，可是那股熟悉的灵力和龙的影子，让他们有了不妙的联想。
“水龙剑……回来了……他回来了……”
“阵型已破，我们该如何是好……”
“这很简单。”练红霸『露』出明锐的笑，“你们都去死就好了！”
前进开始变得顺畅，敌人畏惧他，惊慌失措的躲避他的马蹄和刀锋，四面都是涌动的红『色』，喊杀声、鲜血、悲鸣涌入他耳中，练红霸的瞳孔越发纤细，细长到几乎看不清。终于，他身侧的灵力膨胀到一个极点，再次冲破藩篱，节节爬升，红龙向天发出震耳欲聋的咆哮！
龙的声音传遍整个战场，横刀、七星、丙子椒林连同浑身染血的鹿岛一同抬头，丙子椒林朗笑出声，率先击掌『吟』唱。
“凤皇于飞，翙翙其羽，亦集爰止。蔼蔼王多吉士，维君子使，媚于天子。”
横刀本要冲阵，此时峰回路转，面对莫名而恐惧的敌人，蜘蛛的触足敲打地面伴奏。
“凤皇于飞，翙翙其羽，亦傅于天。蔼蔼王多吉人，维君子命，媚于庶人。”
七星抖开袍袖，指尖叩击剑身，接着『吟』唱起这首以凤皇比兴，歌颂君王的诗歌。
“凤皇鸣矣，于彼高冈。梧桐生矣，于彼朝阳。菶菶萋萋，雝雝喈喈。”
银饰嘶鸣，鹿岛喉咙里也发出想要应和的低吼声，他们此时自成一方世界，半首《大雅·卷阿》在硝烟弥漫的战场上『吟』诵，字句颤抖如珠玑，声声动人。
“……援军吗？他们在唱些什么？”压切长谷部皱眉稳住身形，紧接着，他的视线就被纯正的“红”所填满，一双眼眸顷刻间狼狈大张。
“魔王……信长……”
“真是不得了的援军，那就是你们的主君吗？”三日月宗近笑道，但是却『露』出了认真的神『色』，瞳眸中的新月微微一晃，泛起波纹。
“是啊，”丙子椒林眉眼全是自豪之情，他提高了声音，以使周边全都能听到。
“——那是我家凤皇儿！”
第7章 佛子
“椒林！”策马狂奔的那抹红在丙子椒林面前停下，战马扬起前蹄嘶鸣一声，喷着沉重的鼻息安静下来，练红霸落地，红龙消散，他的赤瞳却仍然明亮锐利。
“红霸，来得好！”丙子椒林毫不吝啬自己的赞美，“如果不是你冲了阵，我们恐怕会被困死在这里。”
红发的孩子顿时扬起了头，缩紧的瞳孔慢慢变得圆润，但是接着——
“至于你不听指令的账，我们回去再算。”
练红霸的表情顿时垮了下来，他孩子气的鼓了鼓脸颊，被丙子椒林伸手就捏漏了。
“我说的难道不是事实？”
“但是我……”
“结束再说。”丙子椒林不欲在战场上纠缠这种问题，他神情一肃，以部队长的身份下达命令。
“练红霸听令！弃马！去海边的屋舍里保护天平之甍！”
成长于战场，练红霸清楚地知道事情的轻重缓急，纵然觉得自己取得了可以抵消违抗命令惩罚的巨大战果，他还是暂且低头。
“是，我即刻前去！”
他一转头就再次把脸颊鼓了起来，气哼哼的砍翻几个溯行军，再次像龙入大海一样冲进了敌阵。丙子椒林在他身后抑郁的叹了口气，耳朵很尖的听到了三日月宗近的笑声。
“别笑了……我宁愿他这次跌个大跟头，也不愿他取得战果之后自信膨胀。”
“哈哈，自信一点也没什么，就算在付丧神漫长的生命之中，那也是仅见的耀眼人物。守护着这样的主君前行，不是生平幸事吗？”三日月笑道，却敏锐地发现丙子椒林的情绪低落起来。
“莫非有什么为难之事吗？”三日月问道。
战场的硝烟中，昏瞑的天光下，来自异国的溯行军长长叹息。
“但是，我等有形之物，终有一日会毁坏的吧？”
“此乃红龙驰骋之地！渣滓们都退下吧！”练红霸把堵在心底的郁气发泄在刀刃上，大太刀已经被他幻化为长-枪，突刺之间红光缭『乱』。
扫清干道上的溯行军，练红霸冲入这个小小的村落。这里房屋简陋不堪，也对，远离权力中心的偏僻之地，饱暖尚且不能保证，加上海风侵袭，有村落存在已经是难得。
不过谁也不会想到，那位改变了这个国家的佛子会被海风和洋流裹挟，如一片洁净的柳絮一般，最先飞落在了这破落之地。
练红霸跃起落在屋顶上，幸好身量轻，没有踩塌房顶。他皱眉看着零星几个溯行军，长-枪变为弓箭，他的灵力覆在箭矢上，形成了漂亮的火一般的箭羽。
“碍眼的东西……”
不到一刻钟，突入村庄的溯行军已经被尽数『射』杀，练红霸的箭尖对准最后一个还在挣扎着向前爬动的溯行军，眸光纹丝不动。
他能在战场上活跃的最大优势，大概就是身为疯子的孩子，缺乏为人的怜悯吧。
这一箭将要『射』出的时候，练红霸的动作一顿，眉心微微皱起，然后又不在意的松开。
算了，那是椒林的盟友。
压切长谷部一刀结果了那个溯行军的『性』命，随手甩去刀锋上的血迹，然后迅速抬头。练红霸从房顶上飘摇而下，宽大的衣袖舒展，金凤纹在天光下熠熠生辉。他看起来并不在意猎物被抢夺，在原地歪头思考了一会儿，在这间隙中，长谷部感到一股炽热的灵力从他身上一掠而过，向四面八方扩散开来。
这是在用灵力索敌……
练红霸很快就确定了目标，溯行军当然不可能完全杀尽，已经有一小队突入到了天平之甍所在的屋舍。练红霸怎么可能容许任务失败在这里？正面战场有丙子椒林抵挡，这里的三两只杂鱼片刻就能解决。
那这家伙来这里是为了什么？质疑他的能力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