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多年以后,在杀死阿芙拉·辛克尼斯的那个岩洞里,我还是看到了,那个孩子,一双不谙世事的眼睛,倔强的神情,仿佛让我一瞬间回到了那个在孤儿院的夏天。
我手中的魔杖举起又放下,我自认冷静理智的头脑在那刻居然产生了不知所措的犹豫,看着那孩子,那曾一度另我屈辱不堪的汤姆里德尔,又在脑海里复苏。最终我还是没有下得了手。
我把他带了回来。用遗忘咒清洗他的记忆,用冰冷的语气警告他所有规矩,我试着把他当成一个忠心的仆人来栽培。
然而,在那个阳光正好的午后,他蹭着一脸的泥巴从庄园的树下跑出,告诉我他找遍了戈德里克山谷终于找回了爸爸的风筝时,我恍然像被什么击中那样楞了一秒。
“阿莱克托说只要把愿望写在风筝上终有一天就会实现,我写我想和爸爸永远在一起。”他高兴的朝我晃着手中那个断了线飞走的风筝,那个他找遍了一个山谷才找回来的风筝。
我控制住了内心的波动,毫无表情的冷冷说道:“记住你是一个巫师,要用魔法,下次别再像一个蠢麻瓜那样了。”
然而也就是从那天,我开始不知不觉去留意这个孩子的一举一动,我开始去想知道他每时每刻的想法,这些悄无声息的改变连我自己都觉得惊讶。
我甚至在想,如果,假设,我真的能够接纳他一点点,那么我可能会是个伟大的父亲,我要重建萨拉查家族的辉煌,我要让魔法界变得强盛而永恒,我要让他以我为荣,那些过去少时没有实现的憧憬与希望,在他的身上都可以实现对一个父亲所有的梦想。
我终于知道我要怎么去做了,我甚至想过以后可以对他好一些。然而,就在这一切我还没有来得及全部给予他的时候,我这一生中最大的错误与失败出现了。
那个夜晚,我被古老的魔法反弹,我看到自己的身体在消失,我的意识在模糊,那一刹那所有的所有全部结束,最后,看着那个躺在床上哭泣的婴儿,我突然想到了他,如果我死了,那他该怎么办?
我没有得到答案,因为从那一天起我就彻底的消失了,我是汤姆·马沃罗·里德尔。
我知道我不可能再回到那个身体了,他已经不需要我了,伏地魔不需要汤姆里德尔了,我只能靠着过去的记忆在魂器里复苏,我做着一切我觉得应该做的事情,报复哈利,绑架金妮,然而令我没有想过的是,在时隔十二年以后我还能再次见到他——我的儿子。
当年那个夜晚下我所期盼想象他长大的样子,现在变成了现实。
然而,每当看着他那张与我酷似的脸,我又深深的产生了难以启齿的厌恶,那张脸时刻提醒着我不堪的过去,贫穷的出身,和老里德尔带给我的耻辱,我厌恶他的同时不如说是厌恶自己,就像我曾不惜一切都要将汤姆里德尔分裂出去那样。
他已经长大了,带着这个年纪应有的青春的迷茫追问我关于他母亲的故事,就仿佛是那年夏天年轻的我,带着对家族的憧憬去寻找我的父母。
然而我不会告诉他那一切,他母亲死去的真相,我不愿意也不想让如今的他变成当年的那个我,尽管我知道终有一天他也会成长到彻底认识这个世界的残酷,但如果可以,就让那天晚一些到来。在这个年龄,他应该获得我那时的骄傲与赞美,而不是承受我那时的痛苦与不甘,愿他在时光里慢慢长大,而不是学习我那过早的少年老成。
我是汤姆·马沃罗·里德尔,我却不愿意我的儿子成为第二个汤姆·马沃罗·里德尔,如果可以,他应该成为第二个伏地魔,以那样一种荣光与骄傲去直接成为世界的王者,如果可以,我愿以我所有的魔法与愿景去助他越过沧桑与悲痛的荒涯,直达彼岸的胜利。
然而,梅林的玩笑似乎总是不愿放过冈特一家。
我越是想让他坚强到冷漠,他就越是执着到钟情,我越是想掩盖的真相,他就越是要去挖掘。
他永远不会明白,有些东西越是不顾一切的追寻,越是连皮带肉的撕扯残酷。
如果有选择,那年夏天我绝不会想知道我父母的真相。
终于他尝到了苦涩的果实。当他杀死皮尔斯的那一刻,也许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他已经彻底放弃了曾经的自己,正如伏地魔放弃了汤姆里德尔那样。
我们放弃了最初的自己,只为在踏上仇恨的路上更加坚定。
他将自己六岁的灵魂永远藏在这个挂坠盒里,当年那个在黑湖边带着倔强神情,不谙世事的孩子又回来了,他哭着抱住我诉说这世界的痛苦与残忍,我无能为力去安抚他,只能告诉他这是我们都要学会的坚强。
我在挂坠盒中度过的日子比我在活着时度过的任何一个时刻都要久远。现在,我有足够的时间去牵着他的手坐在泰晤士河畔击打水漂,有足够的时间带着他去戈德里克山谷放那写着愿望的风筝,以及有无穷无尽的梦境够我来给他编织那理应属于我们而过早缺失的童年。
最后,我知道我要消失了,现在我终于回到了那个久违的身体。我是伏地魔,也是汤姆里德尔。
我曾经努力想去给予他的一切到最后成了什么都没有的失去,看着他渐渐恢复心跳的胸腔,我开始明白,我们那一生都在追寻的荣光,其实都抵不上那个夏天所期盼父亲的一个怀抱……
作者有话要说:
对了,说下,小篮子当初分裂灵魂到挂坠盒中,其实是把6岁的自己给分裂出去了,因为6岁那是小篮子最单纯快乐的年龄,同样,小篮子自从杀死皮尔斯后,分裂了6岁的自己,其实就是把自己最善良纯真的一面给分裂出去了,所以后来才会有那么阴暗嗜血的小篮子。所以,在挂坠盒里,一个是年轻的爸爸,还有一个是6岁的小篮子,他曾抱着年轻的爸爸哭诉这个世界的欺骗与悲伤,在杀死皮尔斯后。
第66章 Chapter 65
我叫塞丽娜·斯托克(Selina· Stock),斯托克来自于我外祖母的姓,意为平凡紫罗兰,但是塞丽娜,用希腊语来解释又是高高美丽的月亮,我曾一度好奇过母亲给我起这个名字的含义,到底是希望我像月亮那样崇高呢,还是希望我像紫罗兰那样无奇。
然而,时间没有给我答案,因为在我十一岁那年母亲就病倒了。
我的母亲没有丈夫,也没有亲戚朋友,从我记事以来她就独自一人带着我居住在塞纳河的左岸,我外祖母的故居。
这里有男人们优美的情话和迷人的夜景,在我十三岁之前看着河上那些来来往往的游轮之时曾一度很憧憬那样浪漫的爱情,就像坚信我的父亲也会是一个英俊的男人。
可是,说起我的父亲,母亲总是噤若寒蝉,在她那短暂的一生里,我甚至无法从她的口中得知哪怕一个姓的单词。
“一定就是因为你这样,所以他才不要你的!”
终于在我十一岁那年,我和母亲第一次发生了争执,我用最伤人的语句去刺穿了她的心,她发出痛心疾首的怒吼让我滚出去。
我破门而出,身后那哐啷一声重重的门响让我在时过境迁后都能在梦里记忆犹新。我始终无法忘记她那双充满悲凉的眼睛和欲言又止下颤抖的唇畔,在很多年以后。
那个时候的我还不能理解母亲,不能理解一个女人被完全抛弃的痛苦,不能理解一个女人爱而不得的痛苦。她的生命被这样的痛苦浸透,在一年一年里将她折磨得日渐憔悴。
终于在十三岁那年,我那小小的塞纳河畔的屋子里迎来了第一个男人,我怀揣着所有的欣喜与期待询问他是不是我的父亲,然而,他笑了,用一种很委婉的语气告诉我:“抱歉,孩子,我是一名教师。”
那成堆成堆的书信被从母亲的抽屉里翻出,堆成了足有小山那样高,每一封都在告诉着我远方有一个叫作霍格沃兹的地方。
“你不能再隐瞒了,让她去吧。阿莱克托。”那个男人说。
那时的母亲已经病的十分严重了,但即使这样,她仍然不肯告诉我有关父亲的只言片语。于是在十三岁的那年我真的赌气抛下了病重的她,独自一人踏上了远行的征途。
十三岁,我告别了法国,告别了塞纳河,也告别了我那纯真的童年。
我来到了霍格沃兹,这比预计整整迟了三年,尽管那位老师一再强调我会是一个斯莱特林,但那时的我还并不能明白这意味着什么。
我坐在了分院的那张椅子上,会说话的帽子在我头顶扭动,引起我咯咯的笑声。
“哦,你觉得我很有意思是吗,其实我看你也是个有意思的姑娘,好吧,现在安静点,让我看看你该去哪里。哦,不需要了,你本就属于斯莱特林的。”
那顶帽子在我耳边嘀嘀咕咕的说着什么,我又不能理解,“斯莱特林是什么?还有其他选择吗?”
“哦,好姑娘,那你还想去哪里,你该属于那里。”
“我说是不是还有赫奇帕奇?”在那一刻,我仿佛想起了那个夜晚,我临行前的那个夜晚,母亲在床边抓住了我的手,像是要我牢记住什么般不顾一切的呢喃着那个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