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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霹雳双秀]道真前传之东篱南山 (如是清狂)


  妄动不如静观。
  抱朴子几乎不能动弹,然伤虽重,神智仍十分清醒,甚至严肃得有点可怕,略作调息,令原无乡速去请来后堂伙房的老翁,挥退了众人。
  一列大弟子们莫名所以,何以这种时候不找医官问诊,却传唤了一名伙房主事,但众人在被新任大当家原无乡瞪了一眼后,皆不敢问,悉数退出。
  暮色深深,步履沉沉。
  老翁到来时,屋里只余抱朴子一人,待进门仔细打量了卧榻上伤者,忍不住一声长叹:“你——这是何苦!”
  “我知瞒不过你。”抱朴子支起身,勉强坐起,“你可以笑我傻。”咳了两声,又道,“不过,你更傻!当年,你甘愿放弃南宗掌教之位,并立誓再不踏入此地,但今日你终于还是来了——大师兄!”
  那些历历在目的当年事,清晰一如昨日,抱朴子心绪激荡之下,连咳不已,身形歪斜,险些滑下榻。
  老翁忍不住上前扶了他一把,又挪开手,瞪眼道:“你——!罢了,事到如今,再谈往事俱是多余。只可笑,百年前吾劝不得一意孤行的你,如今竟也依然!当年,吾曾问过你,今日再问你一次——为修炼巧夺无极继承掌教之位而割舍挚爱,汝可有悔?”
  “无。”
  “其后,师妹一怒之下,远嫁江南,终生不见,汝可有愧?”
  “无。”
  “最终师妹全家丧命于死敌之手,你虽竭力营救,但路途遥远,终究是迟了一步,汝可有憾?”
  “无。”
  “你——也罢,前者俱往矣,不复多言。但如今你将师妹惟一的亲儿推到同样的境地,以人情恩义将之束缚于此,如此做法,当真对得起师妹吗?”
  抱朴子突然笑了:“无错!一切皆是吾之过,当年是,现在亦是,错皆在吾!但汝又何必愤慨不平,因为很快,吾就可以见到她,任其责罚,终究要如何偿还,任她之意,无有不可。”
  老翁又怒又惊道:“荒唐!说什么疯话!未料这些年过去,你竟一点未改,荒唐犹比当年!”
  抱朴子反倒笑了:“吾之一生,荒唐得够多了,何妨再荒唐一次!当年,吾虽千里奔走施救,可惜只救出了原无乡。吾杀尽所有凶手又能如何?逝者已矣!那一刻,吾于心中发誓必倾吾所有教养其子成才,传吾南宗道统,如此福泽,难道吾错了吗?但就连汝也不可否认原无乡确实天生当归道门,否则怎么会连道磐如此高人竟也对他青眼有加?吾原以为,多年心愿必能得偿。然北宗一再坏吾计划,葛仙川之专制,原无乡竟还为北宗之人失了双臂!竟连一点的希望也不留予吾!汝说,吾还有什么办法能挽回劣势?”
  老翁沉声道:“于是,你那日找我联络长老,明为拜会,其实真正的目的是串通,对葛仙川下重判,是吗?”
  抱朴子道:“确实,其后的事情,汝应该都能猜到了。”
  老翁一拳砸在床架子上,怒斥道:“吾早该想到汝之目的并非单纯,仍是被汝利用!”垂眸见一柄被安放于枕边的断剑,一怔,一惊,伸手抓起了抱朴子的衣襟,颤声道,“你——甚至故意事先折损了临渊!”
  临渊,岂是凡品,纵有不如名剑金锋之处,亦非是一战可毁至此的凡铁。
  抱朴子伸手握紧了剑柄,断然道:“机会只此一次,所以,剑必须要断,而吾之命,吾不留,谁也留不得!”指下轻抚断剑,低声道,“临渊是师妹所赠,百年相随,珍之若命。毁剑即自毁,如此公平!只可惜——黄泉相见,怕是又多欠了她一笔。”
  老翁怔怔然,退开两步,苦笑道:“痴儿可叹、可悲!君如一生清绝不甘俗流,汝却沉沦痴枉到底!”
  抱朴子伏于榻上,急喘了几声,勉力道:“葛仙川这只老狐,竟在声名扫地全无退路的状况下作出自杀决定,以死证清白来动摇先前的判决,留下教人质疑之空间,就此加深南北仇恨,彻底对立两宗,如此一来,吾之设计与牺牲就此白费,吾绝不允许失败!大师兄,汝知吾终生未曾向人低头,吾只求你一事——南宗与原无乡,皆属吾毕生心血,望汝多多辅佐,多多——看顾!”
  声音忽地低了下去。
  老翁惊觉有变,一步上前,握住抱朴子的手腕,神色复杂道:“汝做了什么!莫要事事极端处之!吾已纵容汝太久,今日绝不容再行荒唐之举!”
  抱朴子一笑,伸手握住了老翁的手腕,紧了紧:“此情,吾领了!多谢你——”
  老翁大惊,双指颤抖,指下竟摸不到抱朴子的脉搏,失惊道:“你对自己做了什么?”
  抱朴子伸手甩开,护体气罩破,耳鼻流血,神痴意狂,呢喃自语道——
  “葛仙川,吾绝不会让汝有翻身机会!”
  “师弟——!”
  杀人快,杀自己岂非更快?
  气绝当场。
  老翁不忍再看,唏嘘不已。
  若他无辜,汝也无错,罪咎皆归于天意弄人,此去,汝等是否能安生相处,而道真南北是否能终归于太平?而今,他死了,汝也死了,是不是前尘往事百年纠葛下的林林种种便可就此烟消云散?
  无论如何,死者为大,老翁将抱朴子身体趺坐扶正,整理妥衣襟与发鬓——
  师弟,汝这一生,争先好强,于人于己皆是苛严,死后仍须俨然不可犯。
  君如师妹,但愿汝与师弟恩仇相忘,仙乡得遇,两相安好。
  至于吾,请不要宽谅吾这不作为的师兄——师尊早逝,师弟之所以骄纵一生,皆因吾未尽管束之职,待他年仙山相会,料师尊定也不会轻饶于我,而我,难辞其咎。
  屋外,已是掌灯时分,远近烛火逐一点起,屋内仍是漆黑。
  寄生天地,聚散如萍,飘舟不系,痴执何为?
  推门,行去。
  幽暗的石径曲曲折折,通往灯火通明的真则大殿。
  殿上,众人仍在焦急等待,见竟是伙房的主掌老翁缓步而来,大为惊讶——以此人身份如何能入高堂?
  原无乡则率先快步上前,恭敬行礼道:“有劳前辈!未知师尊现下情况如何?”
  老翁神情平静,打量着这个几乎看着其长大的晚辈,挽他起身,伸手握住其一双手——冰冷僵硬却华光逼人,清绝冷冽,虽无感知而别通灵觉,紧紧一握——掌心的温热能传递给这个勇敢的年轻晚辈多一些的鼓励与安慰吗——吾不该来,而你,又为何留下?
  渺渺前程,寂寂归途。
  总有一些梦永远不会成真,而有一些心愿始终只能活在梦中。
  老翁放下了手,又拍了拍原无乡的肩头,才缓缓开口道:“三日不见,汝已顺利接掌了银骠玄解,既贵为大当家,今后的责任更重了。”
  原无乡道:“愿前辈多多给予晚辈指教!银骠玄解若要运用自如,还需长久的时日琢磨融合,弟子但求无愧诸位前辈所托。对了,前辈,师尊他可要紧?”
  老翁仍未作答,环顾四周,叹息道:“百年前,吾送抱朴子接任掌教之位,并从此立誓,再不入前殿。想不到,百年后,吾又会身在此地——依然是为了送他!惟一不变的是,当年与如今,皆是一般无奈!”顿了又顿,忽地高声道,“南宗弟子听宣——掌教抱朴子重伤不治,已殒没了!”
  全场惊骇失色!
  老翁自怀中取出一物,递给原无乡道:“此物本是汝原家之物,抱朴子临终前托吾留给汝,且收着吧。若有朝一日,汝还能再回去——罢了,今时今日非是时机,你若有兴趣,改日再来找吾分说。”
  原无乡方才见老翁不直言抱朴子的情状,隐约已觉事情不妥,待最终证实,一时难以回神,怔怔地双手接过老翁递过来的锦囊,握在手中,模糊了眼眸,胸中有痛,灼灼而起,徘徊胸臆,直欲脱口而出——却又不敢开口轻言哪怕任何一个字!
  人命已沉重得找不到任何推卸责任的理由。
  当此际,神识俱乱,百骸皆痛,颤抖着咬着牙关,紧抿唇——任何一言皆似火焰,焚尽了那些珍视的过往岁月,毁掉了脆弱而不可知的未来。
  南与北,汝与吾,何去何从?
  再痛,也要忍。
  握紧了拳。
  师尊,安心去吧。
  多事之秋,一日竟三秋,苍天何忍,南宗何辜?
  待抱朴子的道身被小心抬入殿内,众弟子见之更是激荡难抑,真则殿上一片大乱,悲泣不绝,愤怒难抑。
  原无乡强忍悲伤,带领众弟子拜别抱朴子,待起身后,清喝道:“师尊由此仙缘绵长,福泽永康。诸位,且冷静!当下以处理师尊后事要紧,传令紧闭山门谢客——”
  “吾反对!”
  濮阳刚逸怒目圆瞠道:“大当家,后事自然要紧,但眼前事也同样不可错放!敢问大当家对北宗贼人杀害师尊一事作何看法?”
  原无乡道:“师兄——吾,兹事体大,事关南北道真声誉,不可轻忽,须得从长计议——”
  濮阳刚逸挥手召来道子,不消多时抬上多具伤亡弟子尸身,以及一干重伤的弟子,沉声道:“大当家,他们皆是在南北掌教比剑之后缉拿凶手葛仙川的过程中为其所伤,如此人证物证俱在,岂容北宗贼子再有脱罪之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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