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谁的心里都住着一个旁人说不得的人,区别只在于,有人朝来夕去,有人牵挂一生——而银骠当家那个人,哈!
少年最负英雄,英雄最负少年。
此时,意气风发的最负英雄正环顾南宗众人,笑道:“如何,无人出战,是何道理?第一局便要就此认输了吗?”
南宗弟子们早已无法再忍,十人中倒有六人立时请战。
抱朴子点了点头,准了。
最负英雄见南宗的对手终于下到场中,收回打量南宗的视线,抱拳一礼,战钟响起,便以形意拳起手式请战。
奇怪的是,最负英雄虽然嘴上逞能,但战势稳妥,并未见多少狂妄之态。倒是南宗弟子被其激得很是浮躁,上手便是一阵猛攻,毫不留余地。一时间,北宗打得稳当,南宗倒打得躁进了。直教看台上的宾客们连连摇头。
感谢师频频摇头道:“不行不行,这如何使得,南宗这小子不出十招便要败北!”
祖鸿钧则问道:“这个最负英雄可是此前提过的那名带艺投师的弟子吗?”
玄灵子笑道:“确实。论此子武学,确实驳杂了些,有其好处,亦有坏处。他之北宗武学自是远不如其师兄精深,然妙在糅杂多派,花样叠出,临战经验丰富,令人难测,与之对战若不能及时应变,就易被抓到破绽,局面便被动了。对上此人,万不能仅以北宗武学常理论之。”
十招方至,抱朴子率先敲响止战之钟。第一名弟子黯然归队,紧接着,第二名弟子又下到场中。
最负英雄也不客气,仅道一声:“承让——请赐招!”双拳肢接,再斗掌力。
南北两宗本是同脉相生,太极对太极,形意对形意,拳对拳,剑对剑,诸多相似的招式如同镜面中的彼此,拼起了两家合而不同的修习根基。你来我往,待拳路走了几趟,场面并未见多少惊心之处。南宗这名也确实称得上优选之质,拳路走起来稳而实,甚为可观,暂未落下风。围观的南宗弟子更是不断为自家这方高声叫好,一时间场面热闹起来。
有人却格外安静。
原无乡从来不是一个多话的人。
即便如此,像今日一般始终缄默的情形也过于特殊。好在南宗之人的注意力早被竞武场中比试吸引住了,并没有人关注于他之举动,更不会有人发现他正在看一个人。
从踏入竞武场的那一刻起,他便忍不住地望向北宗方向,只一眼便看到一个想见却又怕见的人,一个想假装看不见却无法忽视的存在。呵,想来不过是吾之多虑罢了。如今,你我已各自立于一南一北,凌空隔着数十丈开外的宽阔之地,根本看不清对方之眉眼。也许,那并不一定是汝——吾那位十五年未曾谋面之好友。可我又偏偏知道,那人一定只能是汝——任谁都盖不住的通身华彩流溢,犹若金阳坠世,恰如当年。呵,自也不同于当年——汝有了熠熠生辉之太极阴阳发冠,有独一无二的绣金织锦道袍,袂若垂云,袍带当风,通体华贵之气派喧嚣得不可逼视,有可靠的师门兄弟,但,为何你却仍是极静——静得好似已入了眠、入了定、入了他生之境。闭眸,观心,气沉,身定——不像一位年仅十八岁的青年道者,倒恰似业已修行至独对万古长空而终不老的世外先天。
时间真快,也真慢。
十五年过去了,我已快要认不出你了,你可还能记得起我?
正当神思恍惚间,忽觉袖子一沉,低头看,身侧的小师妹灵犀指瑕拉了自己一把。
“小师兄,你快看,北宗那小子不可一世的模样好生可恶!哼,他已连赢了三局还嫌不够吗?不可再容其嚣张下去,师兄稍待,我且前去会他一会!”
灵犀指瑕的来头特殊,又深受师尊与众师兄宠爱,平素里南宗众道子自是礼让于她。虽非本性娇蛮之辈,却仍是心气甚高。想那南宗门徒百千,能得其青眼尚无几人。此番,她亦压着些脾气忍耐至此,又岂能容自家一再受挫!一蹬足,人已掠出去,登上了竞武场。
原无乡本正神游天外,冷不丁被她这一举动弄得措手不及,伸手拉了个空,只得无奈转身告罪道:“师尊,小师妹一时心急,无令出战,请师尊莫要责怪!”
抱朴子摆手道:“无妨,此时由她出战本在情理之中。北宗嘛,此际恰需遏其势;而灵犀,亦须有人挫其锐气,方能更向上一层。”
原无乡垂目敛容道:“是。”
抱朴子却道:“原无乡,你又作何打算呢?”
原无乡自知师尊所示,从容道:“弟子虽不好战,亦不畏战。”
抱朴子闻言沉默了一息间,复叹道:“这些年,吾总难放下一个痴念——汝若能有灵犀一半好强争先,而灵犀若有汝一半沉稳从容,那南宗之未来便可期——罢了,不过妄想罢了,暂且观战吧。”
原无乡浅笑道:“是吾有负师尊所望。然小师妹自性天然,本已甚好,师尊且宽心。”
且看灵犀指瑕一下到场中,局势立时骤变。
南宗弟子们素来知其大名,见她到来,原本沮丧的众人顿时精神一振,鼓掌与喝彩声不绝于耳。
最负英雄未料南宗竟然对个女子深寄厚望,对其能为颇有疑虑,心中并不乐意与女子交手,冷哼了一声,脸上未能藏住情绪。
孰料,灵犀指瑕毫不客气地怒目瞪了过来,并纤指一点,扬声清喝——
“北宗小道休要猖狂!赢得了我,容汝瞧不起女子!赢不了我,准汝瞧不起自己!”
南宗之人适才闷了一肚子火,正无处发泄,闻灵犀指瑕此言,顿时欢声雷动,喧闹声炸锅一般响。
感谢师笑开了怀:“感谢,感谢,真感谢!南宗几时出了这么一个厉害的女娃儿,真真好厉害!不对啊,这气派劲儿,吾怎么看着倒更像是老葛的弟子啊!”
玄灵子亦笑道:“老道,此女来头可不小!年轻辈里一等一的人物,不可小觑。汝太天真,当真以为抱朴那老牛鼻是好惹的吗?我看,今日之局终于开始进入正题了。”
祖鸿钧暗自观察的却是另一边,问道:“玄老道,汝看,站在葛仙川右侧那位可就是传说中的‘金阳之体’吗?观其形貌与气魄确实殊于他人,想是非常有实力了?”
玄灵子点头道;“那确实是倦收天不假。至于传闻,也不可尽信,实力如何须亲眼见证。不过,灵犀指瑕若拿不住最负英雄,恐怕就没有必要让倦收天出场了。如此,那便可惜了!”
祖鸿钧惊道:“倦字为首,竟以‘收天’为名,骄狂甚矣!”
感谢师正欲说话,但听得有人冷哼了一声道:“就不知是否有‘收天’的实力了!”
说得三位道家尊者皆是一怔,回头看——原来是随同玄灵子前来的小徒弟慕潇韩。
感谢师拍拍慕家小哥的肩头,哈哈一笑:“诶,老玄家的两位高足自然也不会差!论傲气嘛,想来你兄长慕峥嵘这三字也足够睥睨江湖!罢了,管甚收天彻地的名头,苦境正道若能由你们这些得力晚辈一力扛起,那不就真感谢!”
玄灵子笑道:“少年人嘛,总要有些锐气才是,不过,更须知晓些分寸呐。”意有所指地瞪了两个徒儿一眼,又转回去看战况。
感谢师叹道:“感谢真感谢!我宁可北宗弱势一些,这样两边都不会有大争执,道真太平,亦是道门之幸!”
玄灵子道:“老道,汝想得太好,看这台上不已经争起来了嘛。”
“咚”一声,又短又急。
最负英雄与灵犀指瑕几乎同时击中了各自一侧的战钟,双方并无多少耐性可供消磨,连试探都省下,仅出三招,围观的众道子们已忘记了喝彩,看得入了神,场面顿时就安静了。
最负英雄带艺投师,此先本就在江湖上名声不小,“最负”两字是其进入北宗之后的化名,也是自负其能的一种自况。在北宗之内,除了对着葛仙川与倦收天会有所收敛外,向来随性惯了。从没想到今日会被一个女娃儿呛得火气上涌,出一步,伸拳,高声道:“好,汝有何本事尽管使来,吾敬汝之勇气,让汝三招——”
话音未尽,灵犀指瑕的拳风已及面门,风声劈啪直响,刚猛之势,竟然完全不似女子。
最负英雄吃了一惊,侧身闪过,踉跄一步:“你——”
料敌先机可无敌天下,应敌之变则唯可自保。
“汝让得了吗?”灵犀指瑕毫不手软,拳势惊风,拳路开阖,劲道扫向四边,站得最近的围观众人皆衣裳风动。
最负英雄先机既失,竟被灵犀指瑕一连串的拳风逼得连退几大步。一口气连守了五六招竟未有一息反攻之机,这在自己过往的武斗经验看来简直不可思议!这才惊觉方才确实失言——此女实力竟如此坚实!也罢,拳风一变,攻守之势,渐趋平衡。
感谢师看罢两人这一轮拳掌对峙,抚掌连声道好:“一个女娃儿居然能有这等开阔的拳路,真真难得!”
祖鸿钧认同道:“不错不错,此女无愧南宗后起之秀。本届道真新秀之实力比之往届不可同日而论,值得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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