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宜宁抓着头发,一时也想不出来要怎样对待万韵程。
直接报警?
可私人侦探查到的这些证据,并不能直接指向万韵程。万宜宁是自己加入了许多猜测才补全结论的。
何况……这是她妹妹啊。
万宜宁焦头烂额的时候,并没有注意到付左笙已经站在了她旁边。
付左笙的声音在静谧的夜里响起来,听不出情绪:“万总,你怎么到书房里来了?”
生源很近,几乎就在身侧。万宜宁吓了一跳,下意识合上了电脑,说:“想起来有些事情没有处理……你醒了?”
“发现你不在了,我就来找你了呗,”付左笙说:“那我先回去睡觉了,万总你先忙。”
付左笙说完这句话就转身走了 ,留下万宜宁望着她的背影,不停猜测着:刚刚笙笙到底看到了没有?她知不知道她受伤是人为的?
☆、57、晋江独家发表 ...
付左笙脚下虚浮,觉得自己几乎是飘回房间的。
她看到了万宜宁电脑上的东西,本想开口问问。可万宜宁的动作完全阻断了她的想法。
她“镇定”着回到房间,刚刚接触到柔软的床铺,头便一晕,生生摔在了床上。
她都不清楚是自己主动的,还是身体脱力了。
原来自己遭受的乱七八糟的事情全部是万韵程做的……
那些若有似无的针对,到现在全部化成了真刀实枪的伤害,最终落脚到了自己身上。
付左笙不禁想起了自己在阿赖耶识里的经历。
醒过来之后知道自己不过昏迷了半个月,可是在里头失去了时间感,受到的所有痛苦与无奈,全部不能仅仅以半个月来计算。
西西弗斯滚了千万年的石头,这个悲剧之所以经典,并不是因为他滚了很久的石头很辛苦,而是因为没有希望。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结局早已注定,那正是他的来时路。时间也就没有了意义。
在阿赖耶识中的时候,付左笙的情况与之类似。
她有“自由”,并且这种自由是一种不限定的自由,她可以做一切想做的事情,包括把自己的身体揉捏成一团球。
可她离光明是那么远。
她甚至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永远”也触摸不到光明。
这种飘移不定的感觉是很难受的,她不知道自己到底在里头呆了多久,但是她知道那很痛苦。
现在,所有的痛苦都有了确切的来源。
付左笙抬头盯着天花板,脑中清明又混沌。
她几乎是凭着直觉,很快就理清楚了这一切的源泉,包括万宜宁没想到的,或者说不愿意去想的□□。
阿赖耶识里一闪而过的灵识,原来是这么回事。
也许是在没有希望没有变化的鬼地方里待太久了,付左笙此刻心情极端而激烈,甚至到了可怕的地步。
她觉得自己很恨,没来由地恨。
付左笙躺在床上,不多时万宜宁走了进来。
信息量太大,万宜宁也许还没有完全消化,此刻表情还是木的。她僵硬地钻进被子里,明显心不在焉。
她搂住付左笙,问:“笙笙,你疼吗?”
她的手再一次攀上付左笙的胸口,这动作不包含任何□□或者猥亵的成分,只是单纯的抚摸而已。
付左笙甚至感受到了对方双手的颤抖。
是因为愧疚吗?还是心疼?
付左笙说:“疼,疼得睡不着。”
万宜宁手一顿,说:“对不起……”
付左笙又问:“为什么对我道歉?”
万宜宁愣了愣。
付左笙说:“为什么是你对我道歉?”
万宜宁沉默了一瞬间,说:“你都知道了。”
语气笃定。
万宜宁也不是傻,本来就怀疑付左笙是不是看到了,现下结合这情况,自然是什么都懂了。
她顿了顿,语气变得莫测起来——她自己也不知道她现在心情如何。“你想怎么样?”
付左笙从床上坐了起来,反身看着万宜宁,一句话也不说。
她眼神空洞又虚无,看着万宜宁像看某个不认识的人。
我想怎么样?我也不知道我想怎么样。
身处阿赖耶识时的那股空虚几乎从胃里翻涌了上来,四肢百骸冰冷无比,仿佛每一滴骨髓都被抽干,身为人的主心骨也并不存在了。
付左笙说:“你呢?”
“——你想怎么处理万韵程?”
万宜宁虚着眼睛,避开了付左笙的目光。
该怎么对待万韵程呢?
在万韵程的事情上,万宜宁不是如付左笙一般的局外人,现在还有点“只缘身在此山中”的意思。
她本意是想先找万韵程谈一谈,看这个妹妹是如何长歪到这个程度的。
可谈了之后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做。把人送到警察局?还是照着付左笙所经历的,给人来一顿?
万宜宁眼神飘忽,语气也难得地犹疑了起来:“我……不知道,这种事情,总归该找万韵程谈一谈的?”
语气一向平静得诡异的付左笙却突然提高了音量发难道:“谈什么?谈恋爱?!”
万宜宁一愣,反问:“你说什么?”
“万韵程不就是想跟你谈恋爱么,你早点顺遂了她,也好让我免受这无妄之灾。”付左笙冷哼一声,讽刺道。
万宜宁瞪着付左笙,反驳道:“韵程不是这样的人……”
这话连她自己都说得很没有底气,因此显得气势不足。
付左笙站了起来,捂着胸口的伤口说:“是,您说不是就不是。”
说完转身朝门外走去。
万宜宁看着付左笙的背影,下意识语气急促道:“你去哪儿!”
付左笙说:“看到您总会想起万韵程,我就心口疼。今天就恕我不陪您了。”
付左笙冷冰冰地丢下这句话就离开了,万宜宁呆坐在原处,既没有动,也没有说话。
她脑袋疼得不行,已经不知道脑子里在想些什么了。
刘燕铭、付左笙、万韵程三个名字交替出现,万宜宁心烦意乱,眼前一黑,想也想不明白,干脆昏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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醒过来的时候,万宜宁发现自己躺在床上,手腕上扎着一针,正在输液。
她很快认出来,这是搬回家给付左笙用的那一套医疗设备,没想到这么快就用到了自己身上。
“……醒了,好像是醒了……万总,万总,您好点了吗?”白洛莉的声音从身侧传来。
万宜宁扭过了头,看见一张惊恐无比的脸。但白洛莉的身边,却并没有站着另外一个人。
她皱了皱眉头,说:“我还没死。”她动了动身子,挣扎着想要坐起来。
白洛莉连忙往万宜宁身后塞了一个枕头,并且扶着万宜宁坐直了身体,同时解释道:“您思虑过甚,昏过去了。还好副总第二天去接您的时候发现了您。”
“我昏了多久?”万宜宁问。
“呃……”白洛莉有一些犹豫,似乎也不忍心说出这个结果,“两天。”
万宜宁深吸了一口气,闭上了眼睛。
两天过去了……根据白洛莉所说,发现她的并不是笙笙,那笙笙在干什么?是气得半夜收拾细软离开了自己,还是第二天早上的时候跟万韵程发生了什么争执?
还有公司……现在正是关键时刻,公司没有了自己,现在不知运转得如何?
万宜宁脑海里转过一千一万个念头,却没有发现,了解事况之后她第一个想到的人是付左笙。
她睁开眼睛,心境已经平静了下来。“笙笙在哪里,离开的时候有说什么啊?还有韵……万副总呢?”
说出万韵程名字的时候,万宜宁顿了顿,心里觉得不大畅快,于是换了一个称呼。
“付小姐回去拍戏了,给我发消息说是给您报告过的……副总正在跟刘燕铭谈判,她已经两天没合过眼了。”白洛莉说着,关注着万宜宁的表情。
她现在对付左笙很不满意,原因无他,付左笙带给万宜宁的似乎只有负面影响。从前那个理智得不行的万总消失不见,变成了一个色令智昏的肤浅女人——甚至连醒了之后最关心的都是付左笙。
相比起来,万副总就靠谱得多。NIX如今的危机大家看在眼里,都很希望有一个人出来力挽狂澜,毕竟谁也不愿意在那个神经病手下工作,还是万总和万副总这样干干脆脆,唯才是用的管理方针比较舒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