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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历史]大家都爱霍去病 (陆路)



正在神游天外,突然听得有人招呼我,却是太史令司马谈折返回来。
“小兄弟,陛下说这片星盘是你的?”他朝我扬了扬手中事物。
“嗯。”我点头。
“可否留给在下?”司马谈满眼期待。
“反正我也看不懂,你拿去吧。”
“多谢了啊。”司马谈乐颠颠地将星盘揣进怀里,刚要离去,我突然想起之前的疑问。
“太史令大人,您方才所说的‘吉象’是指什么?”
“吉象啊,就是天狼星现白日,预示着兵家之争;朱雀坐南,是北上出征的吉时。”司马谈介绍起老本行来头头是道,末了还添一句,“小兄弟若是对星岁宿运有兴趣,随时到观星阁来找在下,在下一定知无不言。”
“多谢太史令大人指教。”我果然没看错,方才听到“天狼照日”时,天子眼中一闪而过的欣喜,就犹如甘泉宫那晚的篝火星辰,无论如何也遮掩不住。至于司马谈的提议,天官算命什么的我暂时没兴趣,等有空了倒是可以同他学学观星辨位。
***

“君侯,公主府那边走。”
那日小侯爷醉酒的事儿我倒是不以为然,可曹襄本人看起来反应不小,去太学的路上他一直前后脚跟着我,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已经梳起单髻的少年,酒喝多了抱着我发酒疯咬人,还在我榻上画地图,最后被长辈抓了个正着,换作是我也会觉得很糗,不过这种事情不好当面戳破。
今晚放学后,他居然还想尾随我到承明殿来,被我踢走,乖乖地回他的公主府去。毕竟已经袭爵,肯定一大摊子事儿在家等着他,而且最近我也很忙;再说,我其实不想他在我这里过夜,两个人挤一张榻简直热疯了。
这样想着,我推开了自己的房间。
“你你你是谁,为什么会在我屋里?”我瞪着面前两个陌生的侍女。
“奴婢们奉陛下之命,前来服侍霍公子。”侍女回复道。

晚间二舅回来时,见到的就是在门口跪着的那两个鹅黄小衫的侍女姊姊,一位已经哭花了妆,另一位正拿手巾裹了包冰块捂在下颚上,血水混着冰水透过巾帛,顺着她的指缝往手肘里流去。
“为何要打人?”二舅皱眉。
“我都不认识她,她居然亲我!”我坐在门槛上,舔着还在渗血的下唇。我承认自己之前下手过重,那个侍女被我一拳打着下颚骨,牙齿咬到舌头。
侍女哭得梨花带雨:“卫将军恕罪,奴婢是陛下派来侍寝的……”
“不用说了,陛下那里我来解释,你快扶她去太医院吧。”二舅招呼内侍,将受伤的侍女架走。
“侍寝?”我望着悻悻离开的侍女,不解地问,“之前那个内侍做得挺好的,把人换回来罢。”
“‘侍寝’这个词并不表示它字面上的意思。”他坐到我身边,检查我的伤势,见我无大碍,松了一口气,“抱歉,都怪舅父平时太忙,没注意到去病已经长大了。有些事情,可以开始学一学。”
我怔愣,什么事情是需要从侍女身上学到的?“舅父,我不要她们教我,要么你教我吧?”
“舅父刚好有问题要问你。”二舅表情严肃地望着我,“小侯爷那晚在你房间里过夜,你和他做了什么亲密的事情吗?”
“亲密的事情?”我思索着,“他那天喝醉了,抱着我过夜,算不算亲密?”
二舅的面色瞬间黑了三分。
“具体比如说,嘴唇这里,他有没有亲你?”
我想了一想,吐出个“有”字。
“除了小侯爷和那位侍女,还有没有别人亲过你这里?”声音越加低沉。
“有……”好几个。我默默在心中数了一下,蓦地就回忆起了春夜里的那个吻,不禁心神荡漾。抬眼望去,此刻醒着的他离我这么近,如果我现在吻一下他,他会是什么反应?
二舅见我目不转睛地盯着他,再也严肃不起来,无奈地笑了笑,指腹滑落到我的胸前和腹部,瘙痒的感觉令我止不住地咯咯笑。
“这些地方有人碰过吗?”
“只有曹襄那晚碰过。”
“你喜欢曹小侯爷吗?”他问。
“说不上喜欢,但我不讨厌他,”我摇摇头,“他只是一块儿踢蹴鞠的好哥们儿。”
“亲吻和抚触是一件很美好的事情,不过要两个人互相喜欢才会感到愉悦。”二舅一边解释,手指继续向下,轻轻在我已经半醒的阳锋上点了一下,又滑至身后那个我看不到的部位。
“这里,还有这里呢,有人碰过吗?”
“没有。”我赶紧摇头,此刻我能感觉到自己的血液正跟随着他轻触的手指,向下身狂奔而去。
二舅移开手指,长吁了一口气,语气郑重:“记住,腰以下的这个区域,不是自己喜欢的人,不是出于自愿的时刻,不能给任何人碰。”
“嗯,我知道。”如果这就是需要学的事情,其实钟室那晚我已经都学到了。

夜空晴朗,我靠在二舅怀里,枕着他的肩,越过未央宫内的灯火,望向天际渐渐清晰的北斗星。
“舅父,又要打仗了对吗?”
“嗯,应该很快了。”二舅轻晃手中的酒杯,杏花酒的香气在夏夜里一点一点飘散开来。
“这次您会带兵吗?”
“会。”
“其实我不想您去打仗。”我把脸埋进他的衣领襟中。
“为什么?”
“打仗就会受伤,我不想看到您受伤。”
“我会小心的。”他拍拍我的肩膀,安慰道。
***

休沐日二舅安排我回詹事府看望娘亲,陈妍开心把我这个哥哥介绍给在茂陵邑认识的新玩伴。起初听到每周要和陈掌一起呆一整天,我有些不情愿,后来发现陈掌倒是识趣地做个隐身人,尽量让我和娘亲妹妹相处,我猜想二舅可能叮嘱了他什么。算起来,卫府倒有一阵子没回去,重阳日小舅放假,经不住我央求,二舅终于带我再度回府团聚。
“小心点。”大舅扶着有孕在身的大衿娘跨出门槛。心疼夫人的大舅给府里雇了位手艺好的厨子外加一位园丁,大衿娘足不出户捂了一个盛夏,整个人发面馒头似的囫囵。
“怎么晒这么黑,之前那个白白胖胖的小外甥呢?”衿娘将我前后转了一圈,心疼地抱怨。
“这小子经晒,冬天就白回来了。”大舅安慰衿娘。
“甘泉宫好玩吗?”衿娘接着问。
“挺好玩的。”如果衿娘见到卫长和陈妍,她肯定不会觉得我晒得黑。我随大人打猎钻山林比较多,那俩丫头天天玩水,胳膊晒到褪皮,简直惨不忍睹。

“东宫廷辩你们听说了没?”席间,小舅灌下大半杯酒后问道。他指的是最近田蚡和窦婴闹掰到需要朝会辩论来解决恩怨情仇的事儿。
“要么我们设个赌局,猜谁胜谁输,赌十两银子。”见众人笃定的眼神,小舅来了兴致,酒杯往桌上一搁,“我先押,押魏其侯。”
大衿娘兴奋道:“我也押魏其侯。”
大舅望了一眼夫人,挠挠头:“那,我押武安侯。输了咱钱还是自个儿的。”
“夫君真是财迷。”大衿娘嗔笑。
“哎哎,你们两个,别在我们这些单身汉面前秀恩爱。”小舅嚷道,“快买定离手啦,大哥你赔定了啊。”
二舅唇角露出一抹微笑:“那我陪大哥押武安侯。”
“喂,”小舅忿忿不满,“你们这些中朝官员,不要给我那么大压力好不好,我在战友那儿押了二十两呢。”
“好啊你们,居然敢聚众赌博。”二舅抛下这句话,负手好整以暇地等待着小舅的反应。
果然小舅立时瘪了嘴:“哥,我们期门子弟不也是关心天下大事吗,你行行好,饶过小弟。”
“逗你玩的。”二舅忍俊不禁,“上行下效,我这不是正和你赌着么。”
“来来来,都来押。”小舅得了许可,开心地招呼家仆厨子园丁一起加入赌局。
“去病也来赌啊,我听说你刚拿到第一笔月俸。”众人押注时,小舅招呼我。
“外甥拿薪水啦?这么小就能自己挣钱养家,真厉害。”衿娘大手一伸将我揽了过去。
我捂着衣襟里的钱袋。没错,我的确是收到了第一笔薪水,一笔按照侍中的时辰数折算出来的月俸。一张支据,一千七百铢,对月入二万的两位舅父来说九牛一毛,于我而言却意义非凡——毕竟是人生第一笔血汗钱。从前攒下来的零花钱都在陈掌替我管着的小金库里,这笔钱我随身藏着准备给二舅和娘亲买礼物。小舅一赌十两银子,折合一千九百铢,倘若输掉,一个月的辛苦就全都打水漂。
“这把我帮去病押。”二舅见我心事重重,多掷了十两银子在武安侯这边,“去病最近压力比较大,他被陛下指名旁听廷辩,头一回参加外朝集会,难免紧张。”





第31章 31 新生
第二次见到魏其侯窦婴,是重阳节之前的某个下午。天子下朝归来,窦婴突然上书说要面奏,我才知道他为了灌夫被下狱的事儿已经挺身而出,同田蚡彻底决裂。
现丞相田蚡隔三岔五跑来面圣,我同前丞相窦婴却始终只有窦太后葬礼上那一面之缘。彼时的窦婴尚是一位健硕稳重的中年人,四年不见,岁月已在额头和颧骨雕刻出痕迹,风霜已爬上鬓角眉稍,眼中掩饰不住的哀伤尽显颓唐之色,形销骨立,相比刚娶了俏妻燕国刘翁主,春风拂面、志得意满的田蚡,直叫人感叹兔死狗烹,造化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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