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斗士]第十二夜 (裁决所的教皇)
- 类型:BL同人
- 作者:裁决所的教皇
- 入库:04.09
“我不关心他的一切。”我无力地望着巴比隆。
见我突然变得虚弱,他一下子没反应过来:“这是赛奇的请求,他在那封绝笔书里嘱托米诺斯这样做,就像早料到会有以后的事发生。”
“那么恭喜他,我只能这样说。”
雅典比米诺斯管辖的片区小很多,但人口更加稠密,交通便捷,沿爱琴海南下就能直接去往克里特。而克里特——我不知道该不该把它划为城市——拥有与雅典截然相反的气质,这在前几天就让我领教过。如今米诺斯坐拥两大辖区,一边恪守老旧的作息,像封冻多年的冰川;另一边时时酝酿危机与不安,是上下跳动火舌。
巴比隆告诉我代行管理权不是口头上说的那么简单。米诺斯到底不是雅典正式的法官,接管整个区的联结必然导向繁琐的预备工作。
“话说回来,你们的大法官还没有使用‘特殊手段’?”
“米诺斯不去雅典,或许法官团还会采取相应措施。”巴比隆有些失望,他不能见证雅典被整个隔离的景象了,“没办法的事,米诺斯这个人不喜欢关掉别人的联结,在没有更省事的方案替换的情况下,只好他自己过去……”
我瞪大双眼:“他不喜欢——关掉他人的联结?”
巴比隆知道我的底细,他摊起手:“嗯,仅限犯人以外的人。”
“他可以把他们全都变成犯人,这样雅典就能任由他处置了。”我提议道。
“你知道这不可能。”他玩起一枝玫瑰,“对了,还有一件事——”
他指向门口,那里站着笛捷尔与巴连达因,看来他们也是刚到。
“我给你带个口信。”巴连达因说,“笛捷尔在希绪弗斯身上发现了一点新证据,也许你先前说得没错。”
希绪弗斯手臂上有好几个细小的伤口,不用检测仪根本瞧不出来。伤口分布得不均匀,仔细看会发现它们沿着条轴线排成窄窄的一列。
拥有丰富经验的笛捷尔一眼就认出那是什么——有人把毒液涂在玫瑰的尖刺上,扎进了希绪弗斯身体。
“并不只有铃兰才含有铃兰毒甙。”他说道。
进一步化验后,笛捷尔确定了那里面残留的是一种箭毒木汁液,一旦它进入血液,不需要半个钟头就会致人死亡,毒发症状与希绪弗斯死前一模一样。而周围没有这种植物,我的嫌疑也就消除了。不久我被释放,但名义上还得继续留在岛上,一直要等到米诺斯回来。
此时的雅典一团乱麻,希绪弗斯被送回克里特安葬,就埋在离北坡不远的公墓里。
我从那边经过时,艾尔熙德正把一朵玫瑰放在希绪弗斯的墓碑上。大概那是他在宴会上得到的鲁格尼斯玫瑰,已经萎缩得不成样子——谁知道呢?我没打扰他们,快速穿过了步道。
第6章 第六夜
这似乎是个悖论:有时候你长时间见不到自己痛恨的人,反而会想念起他。米诺斯去了雅典,暂不知道归期,而我不得不待在岛上,过着越发没有着落的生活。我从没尝试过逃离克里特,且不说一个法定意义的犯人能否私自乘船,失去联结的我也无法适应外面的世界,何况这里留下了太多谜团,它们无一不对我散发着吸引力。
巴比隆很乐意告诉我皇家玫瑰园的一切,但他和卡路迪亚一样知之有限,更不用说去了解鲁格尼斯这类逝去多年的人物。他只记得这座玫瑰园建于很早以前,名义上为雅典法官供给花卉,实则配备了尖端设施,充当法院的保护屏障。
不过我还有一个疑惑。
“阿斯普洛斯的刺杀到底有没有成功?”
笛捷尔看看我:“没有。怎么了?”
“可是巴连达因说他成功了,在众目睽睽之下得手,受害人不是赛奇,而是他的哥哥白礼。”
“那不奇怪。阿斯约了赛奇法官面谈,趁他没有防备的时候企图行刺,好在被神识库监测到,只得作罢。”
先前我也这样问过巴连达因,他的回答与笛捷尔并无不同。“没什么好奇怪的。”他说,“法官本来就是高危职业,累到猝死的几率远远大于凶杀。”
我终于明白了一件事。笛捷尔与巴连达因所理解的事物在有限的时期内可以对上,再往前推就会出现不同的说法,而他们意识不到哪里出了问题。
如果这两个人出现了思维错位,那么很可能碧亚克、卡路迪亚以及巴比隆也不会例外。这就是说,他们倚赖的世界正在不知不觉中重塑他们的认知。想到那群参与暴动的黑衣市民对神识系统展露的敌意,我额头有些发冷。
但此刻我更担心的是米诺斯对我做到了哪一步。自那天晚上以后,雅柏菲卡的意象就会时不时在我脑子里出现,大多数时候他只是远远坐在窗台边上,托着腮,轻飘飘地翘起条腿,看外头的景致。即便他总像这样什么也不做,我也忍受不了自己的身体被人时刻影响着。
有一次我直接走到他跟前,要求他不要再纠缠我了。
“你爱他,他也很爱你,这很好;可是与我有什么关系呢?如果米诺斯法官的乐趣只在于创造皮格马利翁式的形象,再把它强制性地移植给别人,那么我对他的爱情无话可说。”
他只能抱歉地耸耸肩:“我劝不了他。假如我可以直接和他说上话,我一定先把他揍到再也不能在外面瞎搞。”
我感到很诧异:“一个寄宿在他人脑海中的幽灵也会对自己的构建人不满吗?”
雅柏菲卡并不介意我言辞上的冒犯。
“是这样的,米诺斯向来养尊处优,纯靠体力搏击的话他根本讨不了便宜。”他勾起唇角,“而克里特岛是最不适合使用辅助武器的场所。”
他和我一样喜欢直接称呼魔山本来的名字,就好比刮掉数层雕饰,露出底下的素胚。
而这并不妨碍我想要他离我的意志远点:“说够了的话,就麻烦你回到自己该去的地方。”
他垂下眼,刹那间给了我一种形神落魄错觉,不过很快我就知道自己想多了。
“你难道不想从我这里打听到某些东西,比方说,——皇家玫瑰园?”
我咬紧了牙。的确,一直以来我为求知欲所驱使,甚至暂时放弃了替自己辩白;可事到如今我已经拿不定自己是出于意愿去探索这一切,还是为人所控制而产生的神经反射。
“先别急着给我灌输你的信条,我想通过自己的方式得到这些情报。”
雅柏菲卡合拢双手,似乎很赞赏我的决绝。
“选择留在克里特是很明智的决定,你能够进入内核,而目前岛上没人能做得到,——拉达曼迪斯也不行,准法官在正式上任前都算不得真正的法官。”
我有些发抖。这个人能看出我下一步的策算,并且在姿态上欲拒还迎,比米诺斯更加令人防不胜防。我确实计划着重返埃拉克里翁核心,如今要考虑的不只是细节上的检索,更重要的是尽快拟出一份周围近几十年的大事表,我要知道从什么时候起人们的时间轴发生了错位,而米诺斯会不会是这一事件的既得利益者。
“你在蛊惑我。”我盯着他。尽管我概括不出他的长相,但仍然想象得出他是个姿色上乘的美人。
“希绪弗斯过世了,米诺斯也离开了克里特,这里已经没有别的法官了;你享有暂时的自由,要是你想去,谁也拦不住你。”
我忽然伸出手想抓住他,但雅柏菲卡的影像却在顷刻间消失了。在这之前他还向我抛出了一条建议:“也许德弗能解答你的许多疑虑,为什么不试着先和他沟通一下呢?”
他不知道德弗特洛斯在案发当天就失踪了。我们找不到此人的离岛记录,事实上,除我以外,其他人在集会以后再也没有见过他。巴连达因搜查了德弗在克里特暂住的寓所,在抽屉里找到了几枚枯萎的玫瑰花叶片。
事情到这里似乎已经有了定论。德弗特洛斯对希绪弗斯表现出的毫不遮掩的嫉妒,以及兄长事件留下的伤疤,这些已经足够促使他走上不归之路。□□可以事先准备好,德弗缺的只是一个时机;鉴于宴席上的冲突是因为鲁格尼斯玫瑰而起的,自然也就催生了他用玫瑰行刺的想法。
拉达的临时法庭认为德弗特洛斯畏罪逃跑,但最好是能当场抓获本人——拿得到尸体也好,否则他们无法将谋杀罪坐实。好在雅典正处在崩溃边缘,克里特方面不必着急给出答复。休庭的时候巴比隆问我有没有可能与德弗合伙犯案,事成以后再灭掉他推罪。
“这不失为一个好思路。”我冷冷地回答他。
***
有一段时间里我会醉心于某些诡妙的因果链,比方说,要不是希绪弗斯意外身亡,雅典此刻还将处在一片宁静之中;而倘若不是雅典的骚乱让米诺斯不得不抽身离去,我现在也不会以犯人的身份自由出入内核。米诺斯说得没错,这个世上的机缘无时不在相互起着作用,我真该为自己感到荣幸。
在踏入资料库的那一刻,先前所有的不快与猜疑都被洗刷殆尽了,我能感到荧光满布的墙壁在眼前次第展开,如同等待授粉的花朵,对来人绽放渴求的气息。作为魔山中枢的埃拉克里翁,即便不是域外宾客的朝圣之所,也有一种涤荡心灵的奇特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