斑问,“谁把你放出来的?”
九尾一愣,继而冷笑,“竟然问老夫这种问题,你何时也成了虚伪之徒?”
斑向来对畜生没什么耐心,竖起双指,赤红之瞳浮现。九尾尖啸一声,“等等——”话语未完,已被那瞳力俘获了。
它的兽眼里倒映出斑的永万的纹路,整个身体先是僵住不动,接着开始颤抖,凌乱地挣扎和嘶吼,最后竟然用爪子抱着脑袋,呜呜呜呜地哭了。
柱间都有点意外,也不知道斑究竟让九尾在瞳术之下经受了什么,把那只威风凛凛的凶兽驯成这般模样。
他不由插话,“差不多了就行了吧……”
斑赤瞳缓缓归于平静,放下了手。九尾呆若木鸡,呈现出一种失去神智的茫然。
“它在幻术之中。无论你问什么都会照实说。”
“斑真厉害。”柱间赞叹。然后看向九尾,这倒是个机会,也许还能解决一些别的问题。
他想了想,问,“那个……你是不是很讨厌我们,才会一直攻击?”
斑讽刺道,“你跟一只畜生也要互相理解?”
柱间拉住他的手,拍了拍,以示稍安勿躁。
九尾昏乎乎地瞅着柱间,等看清楚了,顿时噙着泪花,开始控诉,“老夫讨厌你!更讨厌斑!你们人类没一个好东西,最讨厌的就是斑,第二就是你!非要抓我就算了,又不肯好好养,本来就算要我帮你们打架,也可以打个商量,你们就只知道揍老夫!只知道关着老夫!你知道那时候你扇我一千个巴掌多疼吗?一千个!你太过分了!老夫恨你们!”
斑,“…………”
柱间,“…………不好意思。”
他放柔口气,接着解释,“我想让你帮我保护木叶,才将你留在这里。之前我没有找到跟你交流的机会,又怕你伤人,一味采用强制的方法,是我做得不好。我们现在商量一下怎样和睦相处还来得及吗?”
要是九尾清醒着,必然会咆哮道来不及了老夫已经对人类绝望了你们都去死吧。但现在它不清醒。
它恍恍惚惚地讲出心底话来,有点羞赧,“来、来得及的。”抽了抽鼻子,又说,“斑很厉害,老夫喜欢厉害的家伙,可是斑太凶了呜呜呜……你也是,我看你对别人都很温柔,为什么对老夫就这么凶?老夫本来有点喜欢你们的……”
柱间更加不好意思了,一时觉得自己以前都像是在虐待动物,叹了口气。
斑皱眉,“废话真多。”
九尾苦着一张脸,垂着两个大耳朵,默默趴在地上。
柱间稍有沉吟,跟斑说,“把瞳术撤了吧。”
斑瞥他一眼,“你确定?”
“确定。”柱间笑道,“我想和它认真谈谈。而且我想,之后再问它什么问题,它也会坦诚相告了。”
他自己抬手结印,使木遁束缚散开,斑不多言,撤了瞳术。九喇嘛灵台一清,发觉自己自由了,啪地跳起来仰天长啸,啸到一半,油然想起来刚刚自己说了什么,一口气卡在嗓子里差点没给呛死,整只狐狸都不好了。
它扑腾了好了一阵才顺过气来,还得益于柱间给放了个大范围的治愈术。
妖狐恢复如初,站起身来,它体型庞大,行动之间卷起巨大的气流。人类相较之下渺小如蚁,它低下头,眯着眼睛,与身前之人对视。
千手柱间的长发和宽袖都被吹拂得猎猎摇曳,他没有武装,没有防御,安然立在利爪之下。
他抬头望它,眉目坦荡宽柔。夏季的黎明已至,长天的清光铺在四野,满木叶森林扶疏。但这一切清朗风华之物,都不及他洒脱气度。自送别了苍天下唯一的神明,妖狐再没见过这样的人类。
世界将其温暖明亮的至善一面,全部慷慨地献给了这个男人。
使得那些尝过漫长的孤独的生命,都会情不自禁地想靠近他,就像寒冬的夜旅人靠近篝火,靠近朝阳。
“你认识我了,千手柱间。但我还不认识你,你的名字是?”
“九喇嘛。”
九尾甩了甩大大的尾巴们,低声回答。
互通姓名是某种仪式的揭幕。
柱间和九尾详细地谈妥了他们的协议,九喇嘛可以自由地在周边的森林中生活,只要不伤人拆房子想做什么都可以。木叶会布置一些监察的术在它身上,一来因为毕竟要让村民们安心,二来也是为了防止别有用心之人以阴谋的手段控制它。如果真的有什么事需要它出力,木叶就给它发工资。
当扉间因为他们谈了太久而等不及走过来时,发现他的兄长正在因为工资的额度在跟九尾扯皮。斑的一只手被他拽着,又走不开,百无聊赖地旁听。
“帮忙开辟一座山就要八筐稻荷寿司?太多了啊,你把村子里的稻荷寿司全吃完斑会不高兴的!五筐行吗?”
“不行,老夫要八筐!”
“可是你是查克拉尾兽啊,你又不会饿,为什么也这么爱吃稻荷寿司啊?”
“因为是狐狸啊。”
“六筐怎么样?”
“七筐!老夫不会再退让了!”
“六筐半……”
扉间清了清嗓子,柱间注意到他,兴奋地说,“扉间你来得正好。九喇嘛从前都是被人控制,现在它自由了,以后会和我们好好相处的。”
千手扉间眼皮一跳,“这又是哪一出?”
柱间噼里啪啦把前因后果告诉了他,扉间听着,眼皮越跳越凶,最后只觉得额角青筋都要爆出来了。对于柱间收服了九尾这件事,他接受度倒是还好,反正兄长做成的不可思议的事情多了去了。但一想到要向木叶的人们解释这种情况,他就觉得要完。
“这件事要慎重处理。”他抵着太阳穴说,“稍有不善,就会引发恐慌。”
“辛苦你了。”柱间拍了拍他的肩膀,“我们暂时保密,慢慢来吧。”
扉间提起当务之急,“你问到了这次是谁打破封印,控制九尾作乱吗?”
“对啊,差点忘了。”柱间回头问九喇嘛,“是谁放你出来的?”
九尾再次愣了愣。
它用一只爪子挠了挠脑袋,看了看千手兄弟,又偷偷扫了斑一眼,“你们真不知道?”
柱间表示不知道。
九尾迟疑不语,再三偷眼看斑。
斑不耐,“直说。”
“就是……”它缩了下脑袋,念出了那个名字,“Madara。”
少时寂静。
柱间急问,“你没弄错?”
九尾的尾巴全部垂下,显得它心情低落,但还是肯定地摇了摇头,“不会错的,老夫亲眼所见。而且我怎会受别人驾驭,世间有那样的眼睛的……只有一人。”
扉间打了个手势,本在外围待命的忍者们围了上来。
斑不发一言。
柱间道,“你……”他沉吟了一下,低低问,“你早上出去透气,是去哪里了,可以告诉我吗?”
斑稍有沉默,道,“山里。”
“遇到过什么人,或者发生过什么事么?”
斑不再回答了。
两人间静了片刻,他感到柱间握着他的那只手微微一沉,就慢慢地把手抽了回来。
斑抱起双臂,转身离开,有忍者想进攻,被柱间以眼神止住。他在如临大敌持刀相对的人们之间,渐渐走得远了,忽然有个人站出来,拦在他面前。
是宇智波镜。
“斑大人。”这个一贯谦逊谨慎的年轻人,以对待家族中长辈的方式向斑行了礼,“火影大人只是想要您进行一些说明。这件事目前有许多疑点,若真非您所为,还请您将自己的动向告知,以便我们进行调查。”
斑眉峰下压,冷冷地看着他。
很少有人在这样的目光面前会不畏惧的。镜还很年轻,他攥着的手心里已经有了汗水,但他扛住了,“您哪怕这样一走了之,火影大人也不会质疑您,反而是您的行为,会将他置于风口浪尖之中。”
斑抬起了手。
扉间脱口而出,“镜!退开!”
但斑没有对家族的后辈做什么,他转身张开手掌,遥遥对着九尾,修长的五指呈现出优雅的线条。
转瞬间狂风奔涌,妖狐一纵而起,发出长吼,湛蓝的光辉出现在它周身,须佐能乎化为威装,覆盖于九尾之上,这巨大的耀眼的兽形高昂起头颅,背生双手横持长刀,在木叶的一端凛然驾临。
这强烈的威仪使得众人不能言语,无法动弹。
柱间双手合拢,喝道,“斑!”
“如果我想对木叶做什么,这才是灾难的面貌。”宇智波斑勾起嘴角,声音轻慢而淡漠,“记住了真正的恐惧,就不会再对那些小孩子的把戏惊慌失措了。”
然后他放下手,须佐的火焰消失,九尾也安静下来。
他望了眼千手柱间,一笑,“再见。”
第7章
柱间将桃枝带到林中,寻了块丰沃向阳的土地,将它种下去。
稍以木遁培育,它渐渐长出根,虽然还纤细,但足以立稳在大地上。
柱间去溪流里打了水,细细地浇给它。九喇嘛的大脑袋从山林中钻出来,抖抖绒毛上的露水,歪着头研究了一下他在做的事,没兴趣,就问,“你不去找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