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小公子全名齐之侃,是戚将军生前在战场上收养的一个孤儿,因着戚将军宠爱这个孩子,就教会了小公子功夫和军略,后来因为小公子逐渐长大,戚将军受伤之后就改了小公子的姓氏,怕他因为被冠及自己的姓氏而受拖累。”
谈及齐之侃,徐老将双眼放出光彩来,衬的他像返老还童似得神采奕奕,面容上也趋近平和慈爱。
“小公子武艺了得,即使我不照顾他,他也有能力保护自己。这才是我敢在此地给将军守孝的缘故。”
——少主,之前属下监视蹇宾时,被蹇宾手下一名叫齐之侃的侍卫发现,交手两招后,那人功夫实在了得,属下怕不得善了,就先撤身离去了。这人怕是之前从天璇派来的行刺之人中,护的蹇宾周全的能人了。
“齐之侃……你所说的,正是天玑侯近侍,齐之侃?”
庚辰的话一揭而过,醍醐灌顶的明悟致使慕容黎面色微变。
“正是,小公子原在山林中生活,前几月捡到了天玑侯,之后照顾了天玑侯一段日子,就被天玑侯带进宫,做了近侍。唉,也不知小公子如今过得如何了。”
重重叹了口气,徐老将轻咳了几声,继续道:“因着戚将军没有告知小公子他的背景,所以小公子应该还不知少主,小公子的能力可是将军一手教出来的,于少主而言,得此虎子犹如虎添翼,少主应该早些和小公子相认,莫要误了时机,让小公子尊他人为王。”
“原来如此……”
慕容黎目光发怔,思量许久,仍是摇了摇头。
怕是来不及了,据庚辰所传的消息看,那齐之侃显然已经奉蹇宾为主,即使他以瑶光王子的身份出现,告知齐之侃戚将军之事,也怕是只会与人生起屏障,拉不起那莫须有的熟稔。
“少主?”
“副将,我先回了,今日出来太久,阿煦应该急了。”
慕容黎打定主意,起了身没有再在这里浪费时间的打算。
今日之喜太多了,多到他需要回去梳理梳理,再作其他打算。
“也好,少主一人出来确实令人挂心,何况那位还是少主的竹马之谊,老臣这就送少主离开。”
徐老将站起身,脸颊上还留着干涸的泪痕,释怀的面容让他看起来比慕容黎刚见到他时要精神的多。
点点头,慕容黎随人踏出门槛。
“恭送少主。”
慕容黎回到客栈,天色已经将近黄昏,经过孙策空荡荡的屋子,步速放慢了片刻。又旋即加快脚步往前去往方煦所在的六号房。
推开门,扑面而来的药汁的苦味,让慕容黎不适的皱了皱眉。屋中在窗檐旁静坐的人,趁着黄昏的余韵,在研读着什么。桌上还放有一碗乌黑的药汤。
“阿煦,我回来了。”
上前摸了摸放凉的碗,慕容黎收回手唤道。
“少主……阿黎,你终于回来了。戚将军一事如何?”
方煦转过身,放下手里的书籍,面含微笑地起身走过来。慕容黎摇了摇头,入座。
“怎么?发生了意外?”
“是,戚将军已经去世了,那里如今仅剩下戚将军的副将,副将说南陵旧部在戚将军没有去世前还留有联系,后来便没了任何联络。”慕容黎抬眼看向方煦,果不其然方煦一幅自责模样,为防好友多想,慕容黎继续道:“不过有一事是我们都不知晓的意外之喜。”
“什么?”
“齐之侃。”
方煦睁大了眼睛,登时呛咳了两声,没有血色的脸上浮现出两朵嫣红。他眸光明亮,道:“阿黎这是何意?”
慕容黎停顿片刻,将徐老将的一番话简短叙述出来,瞧着方煦从初始的兴奋过后,到后来的沉静,慕容黎问道:“阿煦,你认为齐之侃此人,能用与否?”
“…阿黎所想,正如我所想。”
“我倒是想听听阿煦的见解。”
慕容黎的执拗,叫方煦微微一躬身,作了一礼,碰到慕容黎对他这一动作带有怒气的眼神,明显苦笑了一下,缓缓道:“齐之侃若真如徐副将所说,纵有合世之才,也不是我们能搭上的了。”
“怎么说?”
“那齐之侃能轻易随蹇宾出仕,定是认了蹇宾为主。齐之侃的性情若是随了戚将军,按照戚将军对吾国的忠心,那齐之侃对蹇宾的忠心显而易见,只怕刀架在脖子上,齐之侃也会为蹇宾用脖子拦下一刀。我们终究是晚了一步。”
方煦顿了顿,继续道:“蹇宾若不识才还好,一旦用了齐之侃,以齐之侃继承了戚将军所有才情而言,齐之侃会是一名难得的将才。天玑本就兵强马壮,地势优渥,天玑王蹇宾也有意称王 。若真到了那一日……吾国想要光复旧景,怕是难上加难。”
话毕,慕容黎和方煦都沉默下来。方煦所言正是慕容黎所想的,若真应了话,介时的天玑对瑶光而言,定会是一大阻力。
“阿煦……”
从转动的思绪中抽出,方煦看向面前面容稚嫩的青年。
“你是不是忘了一人?”慕容黎微微挑起唇角,双眸中不怀好意让方煦清楚收入眼底。
一愣后,方煦将天玑上下的人筛选一遍,忽然脑中灵光闪现,像抓住了救命稻草般,惊讶地看着慕容黎。
“阿黎你是指……”
“不错,天玑旧臣,若木华。”
从脑中搜出此人的信息,方煦想了想,眼神光越发明亮,语气不由夹杂了一份激动。
“若木华是一步好棋,好棋。”
由方煦的喜色看,慕容黎就明了他懂自己的意思,没有再多话,眼神交流间,足够让他们明白自己和对方的打算,同样的计策与目的。
“阿策呢?”
谈话过后,慕容黎注意到了拉下帷幕的黄昏,一直未听到隔壁的推门声,对孙策常年形成的关切,超过了前两日与人掀起的不愉快,慕容黎不由问询着友人。
“白天你离开后,孙公子也出去了,自那之后没有再回来。”
地下场的争斗不是天天有的,何况孙策是从白天出去就未回来过的。顿时,任何足以令人慌神的念头都一一冒了出来,慕容黎眉眼带上急色,未披披风就抓紧怀中箫,准备出去。
“阿黎,你去哪?”
“去找他。”
—— 我会找办法回去。
闭上眼,那句话萦绕不去。即使说服自己阿策不是不告而别的人,慕容黎也无法阻止恐慌在心底弥漫开来。慌乱间,触碰到手腕上的银链,才迫使他又镇定下来。链子上传来的感觉,阿策仍然在这里没错。他只要找,就是了。
“阿策。”
作者有话要说:
戚将军,出自城墙上阿煦劝阿离的那一段,刺客列传里面原话就有这么个人,想来应该是第一季编剧埋下的一条暗线,被第二季编剧给抛弃了。
作者在读着戚将军时读着读着就成了齐将军……然后就有了本文的这个小彩蛋,不过,双白党放心,本文主旨策黎副钤离,齐之侃线只会是蹇宾。
二更√为爱发电,表白孙策!
第6章 受伤
长夜下,人群正熙熙攘攘地收拾着摊贩上的物件,无论是采买的人,或是贩卖的人都匆匆抓紧自己的所有物,朝家紧跟疾走,谁也不愿在夜空笼罩之下的街道上多停留半刻。
不单单是那份表面上的宵禁,比起那个,因战祸而四处流窜的贼寇更令他们闻风丧胆。那是一群无牵无挂的亡命之徒,谁遇上了,丢失钱财是小,一不小心连命都丢了,那可就真的得不偿失了。
一众人朝着城中家里方向走的人流中,慕容黎这一股逆流,倒是显眼起来。
“阿策!阿策!”
他唤道,清清冷冷的声线此刻添上一分焦躁,隽秀不凡的容貌和上品衣着落入有心人眼中,不免引来暗中人的觊觎。
人群肉眼可见的消减。
弯刀在明月下亮出一道银弧,蒙上面巾,身着布丁麻衣的三五人对视一眼,纷纷点点头,定睛看向街巷中快步疾走的慕容黎。
“阿策!”
场子,客栈,包括孙策常去的街口,慕容黎找遍了,但是那人就像凭空消失了一般,没了踪影。心急如焚中,唯有手链上的冰凉才能唤回少的可怜的理智,堪堪支撑着那份清明。
手链的感应没有消失,阿策还在这里,还在。
慕容黎安慰着自己,一遍遍的自我安慰后却无法忽视随着孙策消失后越来越急躁的大脑,仿佛被孙策占据了所有心神,身手算得上一等的慕容黎,竟连逐渐逼近的一伙歹人都未发现。
待他察觉之际,手正牢牢抓在燕支上,还未拔出,一道隐含怒火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公子小心!”
被这道声音影响了一瞬思维,转回身手中箫还未得及拔出,面前趁着月色反射出冷芒的刀刃迎面而下。
一刹那,面前仅余下了这刀刃,再无其他,任由刀面愈来愈大。
“找死!!”
“公子闪开!”
公孙钤的墨阳出鞘,听得“锵——”一声响,比墨阳更快一步挡下的是孙策的手掌。
慕容黎将目光放在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的男人身上,蓦然紧张的神态不复,静静看着孙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