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厮本不想说结结巴巴涨红脸说:“……这这这……两位公子长得十分俊俏,小的就,就留意一下,每次小的来上菜,他俩都朝我笑,那笑容好好看。”够了,江陵月算是听明白了,他家小厮被两个男人给迷倒了。
江陵月没来得及开口问林瑄要不要去追,他一个箭步飞奔出去,江陵月不及细想后头看了一眼也跟了上去。不一会儿,他们已经追到江府的后街,红色的灯笼下面映着黑漆漆的街,林瑄略显凌乱的脚步眼睛左顾右盼,江陵月急着问道:“皇上,是什么人?要不要调兵?”
林瑄一把抓住江陵月的胳膊急急道:“她来了,她就在这附近!”他生怕耽误片刻连一面都看不见。江陵月先是一头雾水思索片刻重视恍然大悟,是悦君来了……
“悦君——悦君——”林瑄高声唤道。
“……”
“我知道你在附近,既然你来了,为什么都不愿见我一面……”
“……”
“我知道是我对不住你,我只想见见你。你出来好不好?见见我好不好!”
“……”
巷子里长久的沉默无声。
江陵月站在林瑄身后警惕着旁边巷子,习武多年他和林瑄其实都知道巷子里有人。照国当今圣上最牵挂的女人就在一墙之隔,哪怕他下令把墙拆了不过是过眼云烟的事情,心墙却是谁都无法去帮他拆下。林瑄抑制着内心的冲动,一遍又一遍的哀求她出来,对面长久的沉默就像是一记巴掌重重拍在他的脸上。
“她走了。”林瑄眼神空洞静静地道。对面巷子里的气息全部散去,江陵月咬了咬下嘴唇,上前拍了拍林瑄的肩膀,“二哥,咱们进去吧,天冷别着凉。”明显巷子里刚刚是两个人的气息,江陵月没敢吱声,也没敢问。林瑄麻木得跟着江陵月回去,脑海里全是乱糟糟的想法,心揪着难受,脸上平静如水外人一点都看不出他有什么异样。
梅焕默不作声地站在角落里等着季悦君整理情绪,多么多年他还是第一次看见她落泪。两肩抖动眼泪像是断线的珠子止不住的往下流。都说女人只会在有安全感的人面前流泪,那个人不是他。今晚她没有预料到林瑄会追出来,措手不及的意外让长久的委屈和压抑一并爆发,林瑄一声声的哀求像是犀利的刀子划在她的心墙上,对这个人她无力抵抗,许多年过去这一点没有变过。很快季悦君擦干眼泪,庆幸黑夜给了她逃脱的机会,不至于让自己的狼狈暴露的彻底。
“既然你也想见他,就在眼前为何不见一面?”梅焕心很痛,仍然想知道答案。
“见了又如何?徒增伤悲罢了。别问了,走吧。”季悦君轻声道,鼻息间的声音依旧没有平息,似乎提起这个人她就难以平静。最让这二人奇怪的是季悦君易容进到江府就是连季想容和她打了照面都没有丝毫怀疑,林瑄从进府后根本没有见过季悦君,到底哪里漏了破绽?
梅焕心里又扬起一丝希望,立时忘记刚刚的苦楚,望着季悦君衣袖飘然的背影,很快被脑海中俊逸飘然透着威严的青衣身影覆盖,用尽办法却挥之不掉,大抵就是情敌之“情”吧?梅焕很知足,最少现在陪着她的人是他,苦笑地摇摇头跟上前去。
第一百四十四章
回到大堂后江陵月一直担心林瑄的情绪若非说林瑄的死穴季悦君必然首当其冲,不过林瑄回到殿内与官员们举杯共饮欢笑连连,丝毫看不出异样。江陵月脊背发凉,看来二哥已经成为他看不透的人了。喜宴持续到深夜,林瑄没有赶急闹洞房便要回去了,任由杜蓬莱领着众人胡闹。
走出江府大门,林瑄让江陵月止步,“你我二人就不必讲如此礼数,大喜日子,赶快回去应付屋里那帮小鬼吧。”江陵月笑道,“有皇上在他们怕是憋了一晚上没敢胡闹,真是救了臣。”林瑄笑笑,“好好和木瑶过日子。”江陵月点点头。林瑄说完摆摆手转身要登上面前的马车,常安在他耳边小声嘀咕了几声,顺着常安手指的方向确实看见一辆马车。真是冤家,莫芷情正在车里等着他。林瑄心里空荡荡的低落,硬着头皮朝常安点点头利索地登上华丽的马车。没多会儿,一阵窸窣声有人脚步轻盈的登上马车。得意地声音立时充满整个车厢,“皇上,今日玩得可尽兴?……怎么摊在这,莫不是身子不舒服?本宫给你叫铃铛。”莫芷情见林瑄低落的坐在车里有些担心。
林瑄抬起头,疲惫地道:“朕没事。”
“真没事?”莫芷情十分怀疑,但想不出缘由。
“没事,”林瑄笑笑,这才缓解莫芷情部分怀疑,“朕是有点累。”
“难得皇上开口说累。”莫芷情做到林瑄身边狐疑地望着他,玩笑的口吻问他:“你不是暗恋江陵月今日他成婚你失落了吧?”
“你身为皇后脑袋你都想些什么?朕又不是铁打的,当然会觉得累。”林瑄无奈地笑笑。
“曾经无数次,本宫让你早点休息别累着,皇上都是怎么说,‘不累,朕真么会累呢?太小瞧朕了。’”莫芷情学着林瑄的表情和语气惟妙惟肖。
“朕年纪大了,赶不上年轻那会儿,行不行?!”林瑄怕她在这个问题上问个没完,赶紧岔开话题,“听说今日皇后玩得可开心了,都忘了自己身份。”
莫芷情脸上有点发烫,今天玩得是有点疯。
“听他们说,若不是陵月今日穿得喜服,都觉得你是来娶亲的。”有那么夸张吗?嗯,江陵月走在木府好好的有几次都被莫芷情给挤开了。
“那是定北侯不够热情,不够开心关臣妾什么事……本宫为他俩开心才会如此。”莫芷情随意的拍拍手,“不知道皇上有何不满?说出来臣妾改就是了。”
“没有,没有,”林瑄觉得此处有陷阱一口回绝,“皇后怎么不先回宫在门口等朕?以后别这样了。”
“哼,还不是因为大臣们今日都在,虽然皇上是便装来的,那双眼睛不是盯着,若是臣妾先走,之后大臣又不知该怎么议论了。”确实是,宫里的人眼尖少有风吹草动就成了他们茶余饭后揣测的对象,若是皇上妃子多那就是精彩不断,可惜皇上就以为皇后每天被无数双眼睛盯得紧紧的。林瑄没有吱声,车里的灯笼里温热的光照在他略显疲惫的脸上,斑驳的影子在他的脸上跳跃可他除了沉默还是沉默,长长的眉毛是沉默,冷俊的眼睛是沉默,好看的嘴角是沉默……既然他不想说话,那静默的陪他,莫芷情安静地坐着大胆地打量着林瑄的脸。
渐渐地近了皇宫,车子行驶到距离皇后寝宫的地方,马车突然停下来,常安的声音从车外传进来,“皇上,皇后,铃铛已经和宫人接驾。”
莫芷情站起来,犹豫片刻轻声道:“瑄你今天和平时太一样,如果你有心事可以跟我说。”
“嗯——”林瑄闷声吐出一个字。
莫芷情迟疑刹那便掀开车帘下了马车,林瑄看着她的背影一点点消失在马车里,绷着的身子彻底松拓下来,躺在马车里四脚朝天,闭上眼睛一晃的马车想象着马车正带着他朝远方驶去,眼泪顺着眼角瞬间滑了下来,闭着眼装作没哭的样子,也不过在骗倔强的自己。
到了承阳殿常安见林瑄青着脸下了车,和平时一样沐浴后就让宫人全撤下去。常安给林瑄拿来夜灯放在桌子上,问道:“皇上还有什么吩咐?”
“下去吧,别让任何人来打扰朕。”
偌大的寝宫刹时变得空空荡荡,林瑄心乱如麻坐在龙榻之上,双手抱着头缩在那里,忽地又站起来走到黄花梨木的柜子里把黑色的夜行衣翻出来丢到榻上。林瑄刚把黑色夜行衣穿戴好,极光宝剑佩在腰间,他不死心,他想出去碰碰运气。手搭到窗户上,却想起江陵月在他上车前急急追上来说得话:皇上,切勿感情用事,大业将成……慢慢地回过身,直愣愣瘫倒在地上绝望的闭上眼睛,他可以为悦君做很多事,独独如今不能对她半点好。
今夜京都里最激动的人不止定北侯一个,十载终抱得美人归。
回到季府,季想容陪着季沐之进到府里,季沐之望了望女儿,试探的问道:“木府的姑娘今日也出嫁了,什么时候能轮到你啊?”季沐之叹口气,平时他也愿自己太惯着女儿答应她自己择婿,谁知这一拖好多年。季想容立时装头疼,“哎呦,爹,我头疼……”
季沐之冷哼一声,“一提婚事你就头疼,不提老夫头疼!如此看来,还是你头疼吧。”
“哎呦——爹,我可是你亲女儿哎,你这么对我呢?”季想容撒娇地嘟嘟嘴,“我可舍不得这么对你,来老头,我扶你回书房,你说说,你都这把年纪每天折腾着身子骨受得了吗?”说着季想容开始埋怨他不爱惜身体。
季沐之抱拳道:“皇上受命于我,我怎能辜负皇上的信任。”季想容见季沐之一副表忠心的架势,忙想着糊弄过去省的他又唠叨她一个时辰,“行行行,明早您老上朝的时候跟皇上说。”
“你姐不在,没人管得了你,在家造次,气死我了。”季沐之有点生气,半天没有吱声。
“爹,你想姐了?”季想容小心试探的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