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赦止住脑海对朝堂局势的盘点,拉拉崔宇袖子。
崔宇定定的看了眼贾赦,无奈的手指指门外,就在贾赦这忽然间莫名愣神之际,礼部的官员已经到院前了。
在内室的钟刑显然也收到了消息,回眸扫了眼崔宇。
崔宇点点头,表示先一致对外。
“几位大人,据查探除礼部各位大人外,大理寺也来了。”
屋内的众人:“…………”
贾赦挠挠头,他若是没记错,刑部负审判,来争案件还有点道理,大理寺负责的是复核案件吧,跑过来干啥?等下是不是督察院来也插一脚,表示自己有权监督啊?
真是的,这么积极干什么?
平时都推诿,推诿!
无利不起早啊!
贾赦气到要炸了,眼见诸人前来寒暄客套打着官腔,各有各的算盘,心理呵呵呵冷笑。除非他皇帝叔叔开口,继任山长也是个清白的,否则谁胆敢要清北书院山长的位置,他贾赦毁了清北书院!
清北书院的扩建的山头和地,还是贾家当年帮人抢的。后来两家闹翻了,这温家老爷子把清北书院文书契约都送给贾珍了。
有地契房契在手,改成贾家养猪场,谁敢说句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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贾赦心理小算盘噼里啪啦打着,这边三具有司法职能的部门各执一词,礼部尚书因担心他爹,又知晓这骇人听闻的事件,唯恐夜长梦多,耿直的连夜进宫求见了泰兴帝。
泰兴帝沉默。
虽然礼部尚书话说得婉转,但他还是听得懂的言外之意。
第一:刑部勉强说职责所在,大理寺不请自来已经越线。顺天府,刑部,大理寺三部门对是否就此结案分歧颇大。顺天府主张顺藤摸瓜,查!大理寺表示要三司会审,树立典型。刑部拒绝三司会审,但也拒绝顺藤摸瓜,表示尽快结案,以安士林之心。
第二:现如今清北书院群龙无首。徐山长无子亦无亲传徒弟,这偌大的书院该由谁继承。李和郑两位副山长表示愿意分忧。最有师德的王山长病重了。
第三:礼部尚书还私人提了个建议,表示皇帝可以选择新一任尚书了。他爹恐怕熬不过去,他要丁忧了。
随着时间一点一滴的流逝,禀告完后的礼部尚书王墨感觉自己背后冷汗都浸透了官服。如今已是初夏,天气愈发闷热起来,可朝堂的局势却是冷若冰窟,稍有不慎,被凌冽的寒风刮倒在地。
“王爱卿,”泰兴帝不知沉默了多久,开口,沉声道:“替朕拟道圣旨吧。”
说完,泰兴帝似下定了决心,一字一顿:“复立太子的圣旨。”
王墨闻言一个脚软,直接跌倒在地:“皇……皇上……”从古自今还从来没有废而后立的啊!
“爱卿没有听错,复立司徒琸为太子!”泰兴帝拍案,掷地有声道。
第28章 入V第一更
泰兴帝说完这话后, 示意王墨动手写圣旨,而后看眼戴权,令其将乾清宫内外看牢,一只蚊子都别想往外飞。谁敢违令, 直接诛杀九族。
戴权行动先于意识, 立马奉命布置起来。
殿内,王墨恍恍惚惚, 哆哆嗦嗦回过神来,念着忠君爱国拳拳之心, 弱弱开口问了一句:“皇……皇上,恕微臣斗胆,这忽然复立, 会不会激起诸……”
迎着泰兴帝冰冷的目光,王墨紧张的吞了吞口水,匍匐跪地着:“还请皇上恕罪, 微臣妄言。”
“王爱卿替朕着想,朕岂能不知?”泰兴帝手指指一旁的奏章, 忽然间透着股疲倦之色:“自打废太子后, 每月, 甚至到如今每天总有那么些试探朕心的, 或明或暗。现如今趁着朕还有点能耐,再不扼杀这股歪风邪气,恐怕到时候这刀子就得直接刺到朕身上来。 ”上一次刺杀案,主谋好歹还是前朝余孽, 算是有遮羞布。可就怕下一次,是兄弟阋墙,骨肉相残了。
“你给朕写,马……算了,给他们睡个安稳觉,明天一早,上朝就宣布!”泰兴帝说着说着,咬牙切齿起来:“朕要看看那些孽子什么脸色!”
王墨擦擦额头的汗珠,手颤颤巍巍的拿起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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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人都不知道明天一早朝堂会有个爆、炸性的消息,便是作为当事人之一的二皇子也不知。
此时,人又一袭白衣成功装鬼吓得贾珍哇哇叫后,被贾敬直接一拂尘给卷着腰捆进了主院内室。
“司徒琸,不要给贫道惹麻烦!”贾敬压着火气,瞪着二皇子。在室内一片熏香烟雾中,二皇子面容肌肤少了血色,可偏偏又沾着胭脂染上红唇,显得异常的苍白无力。还真是活生生的鬼模样。
二皇子堪堪站稳后,闻言,撇了撇嘴角:“爷就是嫉妒这独苗苗。”
“他还嫉妒你是皇子呢!”贾敬没好气的端杯茶,降火气,边回了一句:“你要因此纠结到什么时候?”把那些皇子塞回去不成?
要不是还顾忌着皇子身份,他连门都不会让人进。
难怪他修道不成,概因还顾忌着俗世的身份地位。
到头来他还是个庸俗的人!
俗人啊!
俗!
“不知道。”二皇子也不客气,自己倒杯茶,抿了一口,而后见人端杯送盏,眉头一挑,乐道:“刚下午的事,清北书院一代大儒徐山长遇刺身亡了。”
“……额咳咳咳……”贾敬闻言脑中一片空白,而后便被呛了个正着。平复呼吸间,贾敬看眼乐不可支的二皇子,眉眼间带着股审视之色:“你要干什么?”
“贾大道长,以孤所见,你还没斩断尘缘呐。这嘴上修道,心还是挺老实的嘛。”二皇子迎着贾敬的打量,不急不缓道:“所以我嫉妒一下你家独苗苗了。孤也不是不懂感恩的人,这本就是温家的家产,我替你们说句公道话,要回来如何?”
“到时候哈哈哈哈,孤一想到那些冤家兄弟们的眼神就想笑!”二皇子眼眸带着抹轻蔑:“争来争去,不抵人家会投胎。”
“要回来养猪用?”贾敬翻个白眼,毫不客气道:“我贾家跟清北书院没有任何关系!”
说完,贾敬眼含警告之色:“你要是与此事无关,就不要横插一杠。否则,我直接堵死了密道烧了美人窟。”
无所谓的耸耸肩,二皇子反问道:“那你刚才激动什么?”
贾敬冷声回了一句:“因为贫道还是个俗人。但是我现在很好,贾家现在很好,只要皇上在一日,我贾家就平安无事。不需要其他手段。殿下,满意了?”
瞧着一脸被迫接受各种消息神烦模样的贾敬,二皇子眸子闪了闪:“就不怕他走了,新皇秋后算账?”
“到那时候……”贾敬挥一挥拂尘,淡然无比道:“贫道早就羽化成仙了。”
“不管子孙后代?”
“贫道早就斩断尘缘了。”
“真心不管?”
“有他叔在,这回答满意了?”见二皇子一脸较真着连续追问,贾敬坦诚无比道:“恩侯脱胎换骨了。”
二皇子默默竖手指:“孤无话可说。”
“那就不要说话,没事回去,您老大白天能补觉,我可不能。”
“说得你真正儿八经打坐冥想一样。”二皇子努努嘴,道:“去要点瓜果,咱熬夜看八卦。我来之前,听说礼部尚书都进宫了,热闹极了。来猜猜到底是哪个啊!这够狠够果决的,人死如灯灭啊!”
贾敬干脆闭眸。
哪怕如此,二皇子也依旧兴致勃勃。被废又被圈禁后,他身边几乎没个说话的人。当然,从前也披着太子的皮,不好随便说话,更没个至交好友。
现如今,也算阴差阳错,误打误撞。
反正难得有个吐槽的对象在,他也不担心贾敬是否会告密。反正,他心已经死了。他的命重要不重要,全凭圣意。
剩下的日子,还不如活得猖狂些。
“这件事,明面上看老六似乎获得的利益最大,毕竟他老丈人是郑副山长,郑家子弟在朝堂也是清贵一派的,当然也不排除他接下来回使一回苦肉计,让其他人攻讦他,他在皇帝面前卖惨博同情;说完老六,接下来……”二皇子拨弄着手指头,“算了,我还是一个个来,老二我自己挑过,我家那兔崽子跟个金丝雀一样,被养在偏殿呢,也跳过,毕竟才七岁,没人手;老三虽然被圈了,但他作风却是讲究快准狠的,没准还留有人手在外呢。那书生可是一刀将姓徐的毙命啊!让你家那独苗儿子去刺杀没准都没那么能耐!而且皇帝虽然圈了老三,可是没圈老三他儿子!老三长子现在十七了。这大侄子可从小按着“好圣孙”模式培养起来,能耐着!”
喝口茶,二皇子继续嘀嘀咕咕着说着可疑的对象,到最后看眼面无表情的贾敬,磨牙:“你就没点想说呢?”
“十二个皇子,二十六个皇孙,你咋不连公主郡主一同算上?”贾敬感觉自己耳朵嗡嗡声的。在司徒琸口中,他就是一朵濯清涟而不妖,出淤泥而不染的莲花,就他最清白。
“对啊,”二皇子拍案:“快快去拿小酒,还没轮一遍后宫那些蛇蝎心肠的女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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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独有偶,顺天府后衙内,贾赦烦躁的一拍桌上被他分成两堆的花生米,而后两手揉揉头,双眸崇拜的看向崔宇:“……不行了,我数乱了,总而言之,崔牛,你真牛了!要是我,三司不找上门,我都得把这烫手山芋直接推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