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在皇家,散不了,那就只能……”宋学慈一脸和善的对着太子笑笑,而后起身,挥挥手:“我说的也差不多了,不用送客,我自己走。”
太子瞧着人轻轻松松迈着步伐离开,还贴心的帮他们关上房门,感觉自己都得抑郁了。
他后娘找来这个说客是来拆婚的吧?
“婉儿,夫妻是利益体,你娘家的事,先前孤在父皇面前便说了,错在我。”太子揉揉头:“你收拾一下,我们先去趟贾家,赔礼道歉。”
“殿……”太子妃一听这话,先前强忍的情绪彻底崩溃,眼泪落下:“殿下,这会让您颜面无存,我去……”把贾赦当做婆婆,她去认错被罚立规矩,都是理所当然的事。
“别拿你脑海所学那一套了。”太子闻言,有些烦躁,但脑海里不由自主浮现了宋学慈那意味深长的一笑,理智恍若冰水浇灭了那一股火气。态度温和了下来,太子缓步入了屏风,垂首看看面色灰白的妻子,沉声:“婉儿,我们生长环境不一样,摒弃从前某些观念,的确很难。我当初随着老爹官位一步步升,看着花花世界不去提,便是猛地从官员之子到皇子,也无数次惶恐过,甚至还一下子莫名成为太子,也是努力去融入。现如今,你是我的妻子,这一个大家族也在容纳着你。你不能再秉承那所谓主流世俗。有他们在,哪怕是小众,终有一日也是主流。”
“现如今处于改革转型期,不光朝政,便是社会风俗也是如此。没准正如八叔所言,有朝一日女子也能继承皇位。”
“有为自己家族的心,无可厚非,但的确不能颠倒顺序。”
“延……”太子妃脑海回想种种,最后不经意间浮现先前崔宇所言,自己选的媳妇,心跳不由加快了一分,只觉自己脑海空白一片,脱口而出:“延和,我会改的。”
听到这话,太子笑了笑,语调柔和了几分:“婉儿且去梳洗一下,要不然小圆儿他们以为我欺负你告状,我可得被骂的。”
“殿……”太子妃回想起自己说了什么,正慌乱时听得一声恩,抬眸看了眼太子的眼神,张了张唇,几乎声若蚊蚋的又唤了一声。
延和乃太子的字。
除却新婚之前,他们游园时,无意撞见了太子,乔庄改扮的太子,还有新婚之夜,失声唤过一声,便再也从未道过。因为于礼不合。
恩,现在想来,皇家好像还真与所学的所知晓的不一样。
“延和,对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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贾赦送走小两口后,看看从屏风里出来的崔宇,笑笑:“咱儿子还是很有男人范的。”
崔宇三天的限定,压根不是针对李家,而是这对小夫妇。
一个男人,若是连家宅都搞不定,如何理天下。当然,张魔王那奇葩也是个例中的个例了。毕竟是自家老娘,孝这一词,还是有点威力的。
“恩。”崔宇揽着贾赦,开口:“那也是你贤惠。”
“那事!”对崔宇知晓老八去过东宫一事,贾赦也毫不意外,铿锵有力应了一声,接了人的赞誉。
“看看,我打过分的,这儿媳妇待孙女孙子还是好的。没有因为有了梦寐以求的皇长孙,就冷落了小圆儿小団団她们姐妹两。”
光凭这一点,他就不想当“恶婆婆”。
至于娘家人脑子不清醒,又能如何?
比谁伸得手长,都比不过他的遭遇啊。即使他家只是个爵位而已,但是一样姻亲很奇葩。
“婆婆”何苦因此为难儿媳妇。
“我现在也是真深入民间了,发觉有时候对女人最狠的还是女人。”贾赦看着崔宇对他的打分表不感兴趣,挥了两下,也就藏回袖子里了,往人胸膛一靠:“现在也算解决你一件心事啦,笑一笑呗。绷着脸太长皱纹了。”
“得崩着,不然我想夸你,怕你骄傲。”崔宇垂首,亲了亲贾赦:“我真是愈发感谢当初,父皇虽然坑了点,但让我遇到你,哪怕他真特坑我,我也无怨无悔。”
“说的你跟个小可怜一样。”贾赦避开,哼哼生气:“我当初也是人见人爱的。”
“恩。”
“话说你见我第一回 ,到底咋想的,不会是这个傻逼莫不是我的徒弟?”
“没。”崔宇看了眼贾赦,特诚实道:“当初燕捕头引你过来,我脑海想的是—这便是活生生的绣花枕头啊,传言不虚。”
“等你掏银票分钱的时候,我就在想何不食肉糜,有朝一日也能看着晋慧帝的翻版了。这种举止投足见透着股理所当然的模样,真是史书再现。”
贾赦:“你当年表白的时候怎么说的,夸我有担当,守得住通判职责。好啊,现在分分钟把我当做活典故了,是不是?告诉你,你当年在我心里唯一印象就是土包子。”
崔宇:“…………”
崔宇捂着被挠的痒痒,回过神来,他回答的重点应该在于夸贾赦—人见人爱。贾赦他若是不好,怎么会让泰兴帝给人指师父呢?
恩,果然没有婆媳问题。
这儿媳妇还替“婆婆”争口气,夸“婆婆”目光锐利呢。
在宁府的泰兴帝喷嚏连打。
事情算短暂告一个段落。至于李家的处理,太子也是雷厉风行。出于对太子的尊重,对他的能力的信任,泰兴帝倒是没派暗卫细探,崔宇自当更没有了。没让他就等,得了李阁老乞骸骨之书,顺带还让其长子,太子岳父回乡扫墓祭祖。
崔宇也留了点情分,收了李阁老告老还乡奏折之求,给太子岳父放了不定期的长假。
“皇……皇上……”李阁老闻言,倒是面色变了变,连连叩求:“是老臣失了心智。”
“求您看在……”
“李爱卿,你的孙女没说过这看在皇嗣的份上,故而朕给了她份体面。”崔宇面色黑了一分:“本想给太子妃之兄留点机会,如今倒也不用了。朕这辈子最讨厌被人威胁,用子嗣威胁。”
“朕不愁没有子孙后代!”
说完这话,崔宇直接让人请李阁老离开。知晓此事,太子对李家是彻底无语了,太子妃默默哭过一场,对着前来的哭诉的家眷也硬起了心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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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李家好处理,但这事的影响确实愈发胜了一分。
不过京城民间的风声,倒是忽然间便集体哑火了。不是贾蓉文斗武斗的如何碾压,而是贾和平一句话把人说得面红耳赤,溃败而走。
“我外祖,他太太,太太,太太,太太,太太,太太,太太,太太,太太,太太,太太,太太,的,太爷,说,乡原,德之贼也。”
此话乃出自孔子《论语》阳货篇,讽刺的是似德非德而乱乎德的人,乃德之“贼”。适用如今这说话背景,便是嘲讽他们借用礼教旗帜讽刺贾赦乃佞臣了。
不光当时在场的人愣了愣,便是收到消息的贾赦崔宇等等,也全惊了。贾赦把自家老爷子们小辈们都问了一圈,又舔着脸直接问了儿媳妇,是不是人教的,得到一圈否定的回答后,贾赦直接冲宗祠,抱着祖宗牌位,大喜若狂。
这孙女牛冲天了。
此言一出,朝臣原本就大半不管,剩下一小戳顽固分子们也败北了。贾赦没皮没脸的,当初能让贾琏贾蓉两毛头小子去闹王子腾家,现如今还直接给他们发请帖,炫耀炫耀孙子孙女。而且真惹怒了帝王,他老人家也还有百试不爽的一招—史官记。你撞你的柱子,我成我的婚。咱们也算井水不犯河水。
再坚持下去,反倒自己没脸了。
更别提还有个奇葩的忠义亲王。这人已经把大婚请帖广发群臣了。而且这样就算了,他们之中还有个超级叛徒——皇室宗亲。
皇室宗亲支持断袖就罢了,还制定新的宗法族规,添加了若是断袖,该如何过继子嗣等问题。
在世俗礼法中,宗法在某种程度上能与律法并肩而立。甚至在乡镇等地方上,甚至还能凌驾法律之上。比如律法规定了杀人者偿命,但是宗法上,该浸猪笼的还是浸猪笼。
可不管这么样,千万言语一句话,本质上皇家的宗法就是律法啊。一般家族,族内规矩的制定是不用经过官府的。但皇家无私事啊!
皇室宗亲是领着朝廷的供养的啊。那就得遵守朝堂的规矩。
现如今的宗正寺寺卿贤王笑得跟弥勒佛一般,呵呵道:“我们族内经过讨论,以身作则,从此后所有王爵俸禄,领归领,但是我们会成立慈善堂,专款专项用于培养孩童。”切,他们本来就不差个千八两银子一月的俸禄,现在更不差钱了。
要个名声多好,还省得被朝臣挟制。
皇族就要有皇族的肆意洒脱。
朝臣:“…………”
朝臣就想偃旗息鼓了,但是忠义小公主为了跟崔宇贾赦这对老夫老夫抢时间,偷偷传了一招。
不光有些守旧的朝臣们眼睛刷刷亮了,便是某些政客也心思活络了起来。他们也不是傻的,看得懂李家为何退了。但那又能如何呢?
这不还说明,太子妃地位不稳?
所以大婚没事,但是婚后,这皇后娘娘便不能当工部尚书了。
原本已经平息的朝堂,又瞬间热闹起来了,就婚后贾赦的去处进行了扯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