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叶嘤走远,白晴朗才拉着谢琤腰带伸出头,吐着舌头大惊小怪:“道长哥哥你真厉害,嘤嘤嘤生气的时候除了微微微谁都不敢靠近,不然被他迁怒,可有苦头吃了。”
也许是被白晴朗说中了,叶嘤果然迁怒,午时过了一个半时辰,他便催着众人继续上路,也不管凤齐担心谢琤的身体,要求多休息几日的意思,准备好行李便催着众人上路。
路上出了些许意外。
第三天的时候四人遇上一波马匪,这群马匪实力并不强悍,却胜在人多,四十余人团团围起,手中马刀明晃晃地,不知舔过多少人头血。
若是往日,对谢琤或白晴朗而言,这帮人也不算什么太大麻烦,哪怕就是单手,要收拾起来,也并非难事。可这世上太多偏偏让人措手不及的意外——当谢琤第一剑取下马匪人头,热血浇上白晴朗面门时,白晴朗竟然吓得呆了,手中握着剑,却呆愣愣不知应对。
马匪自然不会放过这个破绽,立刻有头脑灵活的人将落刀的方向转向白晴朗,搅得谢琤乱了步骤,好在一旁的叶嘤并未闲着,将凤齐护在身后,免得他一再分心。
谢琤几乎是在一种手忙脚乱的情况下将那群马匪斩杀近半,逼退了剩余的人手。
凤齐替谢琤包扎好手臂上伤口,才转过头去看白晴朗,白晴朗仍旧被吓得未回过神,跟截枯木似地戳在一旁,凤齐看着他,忽然举起右手,一巴掌打上白晴朗的左脸。
“啪”的一声清响,白晴朗瞬间清醒,看着谢琤一身血淋淋,差点尖叫出声。
凤齐反手又是一掌,止住他的叫喊,登时白晴朗的两颊高高地肿了起来,像两个山东馒头挂在脸上。
白晴朗捂着两个馒头,知道是自己不对,面对凤齐,越发的瑟缩,只敢拉着谢琤的衣袖,期期艾艾地道歉:“道长哥哥,对不起,我…我从小就怕见血。”
叶嘤站得离三个人远远的,也不插嘴,就这样带着笑意,冷眼旁观,不知道那笑容下,掩藏的,是什么心思。
“如果有下一次,不用阿琤出手,我就先砍了你的手腕。”凤齐掐住白晴朗的右腕,冷冷地警告他。
白晴朗只觉得自己手腕像被一块烫红的烙铁锁住,痛得几乎挣不开,也不敢挣开。
谢琤刚要开口,便被转过头的凤齐止住。
“阿琤,”凤齐放开白晴朗的手腕,改为扣住谢琤的肩膀,五指深深“要如何处置白晴朗,是你的决定,我不插手。可若是他威胁到你的平安,我便不会再袖手,没有人可以阻拦我的行动,就连你也不能。”
说罢,他将谢琤肩头猛地拉近自己怀里,搂住他。知道自己此刻神色并不温柔,凤齐不愿让谢琤看到这样的脸,只能将人抱进怀中,隐藏起自己的表情。
谢琤被他勒得几乎喘不了气,伸手揽住他的脊背,感到掌下的肌肉紧绷着,只得一遍又一遍地顺着他的背,慢慢安抚:“好,你想如何做,便去如何做。谁都不能拦着你,我也不会。”
“阿琤,不准为了别人受伤。”
“好。”谢琤闻言,顿了顿,才开口答应。
“你若是骗我,我会很生气。”凤齐见谢琤答应,终于放开了谢琤,眼角浮着温和的笑意,一如初见的柔软,却在眼底深处隐藏着旁人看不见的阴鸷,让人看不出他这句话是真是假。
白晴朗立在一边,急忙抬头保证:“我一定不会让道长哥哥受伤了。”
凤齐并不理他,只是定定看着谢琤,再次重复:“记得我的话。”等谢琤点头之后,才转身回了自己乘坐的骆驼。
叶嘤摸着身下骆驼的头,看着凤齐一脚深一脚浅,走回身边,沙漠的阳光刺得让人睁不开眼睛,他漫不经心地看了凤齐一眼,也不说话,却更让人无法忽视他唇瓣那抹了然的笑意。
等凤齐走开,白晴朗垂头丧气,朝向谢琤,神色又是沮丧又是羞惭,又害怕谢琤嫌他没用,就此遗弃自己,几乎难过得说不出话来。
谢琤翻身坐上大白马背,拉了拉左手的绳索,看着原地不动的白晴朗,开口问:“你是要跟着大白屁股后面一路跑么?”
白晴朗惴惴不安地抬头看了谢琤一眼,见他并无嫌弃的意思,立刻高兴起来,坐上谢琤身后,右手绕过他的头顶,握上他的左手,讨好地说:“道长哥哥,刚刚是我不好,我以后一定一定会好好保护你,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
谢琤看着环在自己腰间的手臂,上面沾满血迹,还在微微发抖,贴在腰腹上,感觉份外淸晰。谢琤也不说破,任他紧紧搂着,右手勒着缰绳,左手抚摸着大白的鬃毛,任由那雪白的鬃毛在指间流泻。
大白自从上次被谢琤抛弃了一次,尤其的不高兴,虽然还让他上背,却不怎么肯理他,就算用它最喜欢的糖块贿赂,也不见效,谢琤无法,只能经常摸摸它,试图让它消气。
白晴朗见谢琤不说话,用劲勒紧他的腰身,不服气的大声喊道:“我知道你不相信我!我一定会做给你看!”
“道长哥哥我最喜欢你了!”将面孔埋进谢琤的背上的衣物里,白晴朗嘟嘟嚷嚷,小声地说着,也不知道他听见没有,只顾藏住自己赧红的脸,随后又担心谢琤没有听见,喃喃地重复了一遍,“道长哥哥,我真的好喜欢你。”
那声音随着驼铃飘荡在空中,最后始终是得不到回音,空空地回响。
白晴朗也不知道什么叫气馁,用脸蹭着谢琤的背,反反复复地,重复着这句话,迎着落下的夕阳,一遍又一遍,像许下的誓言,像遥不可及的承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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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下
大概是为了兑现自己的承诺,接下来的路上但凡遇见挡路的沙狐沙狼,白晴朗都一手拖着重剑,一手拖着谢琤,跑在最前沿。
谢琤拉不住他,看他提着沙狐的尸体洋洋得意的邀功,也并不出言打击,倒是晚上休息的时候,凤齐给白晴朗下针的手又狠了几分,白晴朗吐出一口黑色污血,直接晕了过去。
凤齐慢条斯理地收回手,指尖捏着金针,一支一支数清楚,再收纳入针囊。
谢琤丝毫不担心,抖开毛毯将白晴朗包起,一阵狂风吹来,黄沙纷飞,突然有颗沙砾抖入他的眼中。谢琤正待用手去揉,却被凤齐止住。
“别动,小心伤了眼睛。”用手托起谢琤的下颚,凤齐将脸凑近他的面孔,指尖轻轻撑开他的眼睑。
沙砾膈在眼睛里面,早让谢琤不适,眼眶里浮起一层水雾,几乎睁不开,被强行张开之后,便能从那黑亮的瞳孔中看到凤齐的身影,略带些颤抖。
凤齐的嘴唇几乎贴上谢琤的脸庞,他对着那黑白分明的眼珠吹了口气,直到那层水雾终于溢出,夹杂着一颗金色的沙砾,就像柔软的蚌肉,经过千磨百折,凝结而成珍珠。来不及思考,他便含住了那颗水珠。
涩涩的,还有些咸。
沙砾随着眼泪流出,谢琤便闭上了双眼,只觉得一股温热的气息从自己眼皮下面掠过,再睁眼时,凤齐已经退开,微微抿着唇,带着笑意,眼神落在自己身上,看起来非常开心。
这种轻松的时刻没能持续太久,叶嘤摸着水囊,慢悠悠地,以一种闲逛的姿态,踱到沙丘的这一面。他像完全不知道自己的不受欢迎,撩开衣袍便坐在谢琤旁边的毛毡上,笑眯眯地看着凤齐:“凤师弟,师兄我有话要跟谢琤聊,身为师弟,你去旁边帮师兄把风。”
凤齐犹豫了会,还是站起身,沉默地走出沙丘范围。
“若是让我发现你不乖偷听,师兄待会可得好好惩罚你。”叶嘤拧开水囊塞子,看着凤齐慢慢走开的背影,似真似假地补了一句警告。
“不要欺负他。”谢琤看着坐在对面的叶嘤,淡淡地提醒。
“是我在欺负他,还是你在欺负他?”叶嘤看着谢琤的脸,索性点明。
“你后悔同意我的要求了?”谢琤听到这句,注意力集中起来,眼神落在叶嘤身上,异常的专注。
“你真是自私得可怕。”叶嘤并没有正面回答他的问题,反而低低地感慨起来,“真好奇,如果破开你的胸膛,看到的,是不是一颗冷冰冰的心房。”
“你后悔也来不及了。”
“你想杀人灭口?”叶嘤发觉周身在不知不觉间布满剑气,脸色微变,口气跟着不悦。
“你可以试试。”谢琤的手掌已经搭上一旁的剑柄。
顿时一股锐利无情的杀气锁住叶嘤的位置,强烈的危机感自脊椎一路爬升至后脑,叶嘤不自觉地摸着腰间的笔杆,却始终没有能够在这样近的距离逃出谢琤杀意的信心。
“我并没有拒绝。”想了想,犯不着为了凤齐得罪谢琤,叶嘤难得先一步软化态度。
“你动摇过。”谢琤不受干扰,视线直直望着叶嘤,一动不动,杀意就像紧绷的琴弦,随时准备奏出夺命的曲调。
“我保证不会再违背约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