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琤闻言,手并未从剑柄上移开,反而握紧三分,仿佛知道自己接下来的话会惹怒对方:“我不信你……除非你肯立下誓言,你若违背约定,东皇太微生则尸骨无存,死则魂魄不安。”
东皇太微四个字出口,叶嘤脸色便是三分不善,等谢琤话说完,他已然满脸怒色,手中笔杆不假思索,闪电般抽出。
谢琤早有准备,先他一步,剑刃抵住叶嘤颈项,有心算无心,封住他所有反击。
“逼我用他立誓,你已有与我成为死仇的觉悟。”叶嘤眼中流露的寒意在这热气未消的沙地中,尤为阴冷,激得人几乎打哆嗦。
“是。”谢琤并不后悔,坚定的回答,手中长剑稳如泰山。
“我,叶嘤,在此立誓。”叶嘤一字一句,语中带着怒和狠,“若违背与谢琤立下的约定,则与东皇太微一起,生则尸骨无存,死则魂魄不安。”
许是因为太久没有念过这个名字,叶嘤念到东皇太微四个字的时候,蓦地轻缓起来,将它含在嘴里,像怕惊动对方似的,温柔地,怀念地,一字,一字,念了出来。
谢琤等叶嘤立完誓,才收回剑。
叶嘤气极,也不再停留,站起身便走,只是步伐凌乱,就像饮足了相思,醉杀人。
谢琤看着面前簌簌抖动的毛毡,面无表情地用足尖点了点那团突起:“醒了就别装睡。”
白晴朗窸窸窣窣地从毛毯中探出头,双眼满满都是担忧:“嘤嘤嘤是真的生气啦……”
“我知道。”谢琤拨动着一旁的篝火,丝毫没有将此事放在心上的模样。
白晴朗看得更是担心,重复地强调:“他生气的时候很可怕的,我记得有一次常曦得罪了他,被他下了药,眉毛头发什么的全身毛都掉光啦……”
谢琤将白晴朗探出的脑袋又塞了进去,随后两人听到靠近的脚步声,一浅一深,应是凤齐来了。
白晴朗听见了,连忙将脑袋藏进毛毡,只留了一条又黑又长的马尾露在外面。
天色逐渐暗了,凤齐越走越近,篝火映出担心的神色:“我刚刚看叶嘤走开,脸色很不好。”
“不用担心。”谢琤伸手握住他的手掌,发觉有些冰凉,解下斗篷,披在他肩头。
“还有一天行程便能到昆仑了。”凤齐看着远处沉入沙面的红日,“阿琤…”
到时候,能不能把你隐瞒的事情告诉我?凤齐想开口问谢琤,却一直未能问出口,只能拉开斗篷,将谢琤搂进怀中,一起看着最后一点余晖也随着时间流逝而消失在眼前。
出玉门关的时候,有一个粉雕玉琢,着红裳的少年,十三四岁的模样,伸着头立在官道边,殷殷垂盼。见到走近的叶嘤,小脸立刻顾盼生辉,朝着众人的方向用力挥舞着双手。
叶嘤也不怎么着急,仍自悠然地骑着骆驼,伴着驼铃叮铛,停在了他的身边,然后微微俯下身体,将少年拦腰抱起,放在身前。
“师傅,你交代的事情醒儿办好了。”少年也不怕生,正是变声初期的时候,声音带些低沉沙哑,略有些刺耳。
叶嘤并不向众人介绍这个少年,倒是白晴朗,盯着少年的脸,几乎要叫出声,却被身后的谢琤直接捂住,只得用双手努力扒开谢琤的手掌,转过头疑惑地看着谢琤。
谢琤没有解释,只是朝他摇着头,示意他不可说话。
白晴朗虽然不知为何,但是乖乖听话,只是忍不住一直侧过头,偷偷瞧着那个少年,嘴里还不停的嘀咕真像什么的。
叶嘤自从被谢琤逼得立誓之后,便没有再跟他说过一句话。等玉门关一过,他反而主动停了下来,等谢琤的马上前靠近。
“我只将你们带到这里,出了玉门关,便是昆仑地界,你们自行去吧。”停了一下,他又继续说,“你需要的东西,我查清楚了,自然会让人告知你。”
谢琤点点头,拉马前行,白晴朗则伸长脖子,转过去看着叶嘤怀中的少年,几乎差点将脖子拗断。
凤齐跟在最后,看着叶嘤。
叶嘤伸手,拉住凤齐身下骆驼的缰绳,将脸凑近他,嘴唇几乎贴在他的耳廓上,声音轻得像一根细密的绒毛。
“凤师弟,不要相信谢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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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去爬虎跳峡-W-今天没买到去香格里拉的车票TUT太难买了,要提前买ORZ
回帖不方便,请大家见谅啊O(∩_∩)O~~~
3P是不可能的啦,因为结局在最开始就定好了,LZ修文是为了调整花哥的设定而已,具体情节都没怎么改的-W-
喵哥见到这样的小白鸡应该就没有兴趣了吧,因为他是真·天然·变态~
第33章 上
谢琤发现衣袖上缀着一只粉蝶的时候,他们三人正打马走在昆仑冰原的冰道上。
昆仑的冰雪万古不化,阳光映照在冰峰上,几乎可以灼瞎双目。
这么冷的地方,怎么会有蝴蝶?
谢琤心念乍动,袖袍一笼,将那只蝴蝶送到食指上,细细端详。
淡紫色的翅膀看起来纤细,似乎随便吹起一股寒风便能将这只粉蝶冻死在这昆仑雪山里,可让人出乎意料,那看似柔弱的身躯却一直稳稳地跟着谢琤,飞舞在这冰天雪地中。粉蝶被谢琤诱惑般,站立在他指节上,蝶翼用力拍打着,时不时抖落一些细微的鳞粉。
引灵蝶。
谢琤反手将这只粉蝶捏进手心,用力握紧,直到手心传来类似枯叶碎裂的触感,才张开手掌,任由那紫色的碎屑被冷风吹向远处。
这只蝴蝶并不会死,一盏茶之后,它便会再次出现,循着谢琤身上的气味,依旧款款地跟上,像迷恋春天的花蕊。这是五毒教专门为了追踪敌人所在而培育出的蛊虫,不生不灭,无可摆脱。
被盯上了。谢琤心知肚明,过了昆仑,就是恶人谷所在,他还有半天的路程便能到达东昆仑的浩气盟营地,等他踏进浩气盟的门槛,恶人谷再布置任何举措皆是无用。
用了引灵蝶,说明盯梢上他的人实力并不强悍,只敢缀在他身后,必然是在等待更多同伴的支援。
抬头看了看四周的环境,前方正是一片不算稀松的树林,事不宜迟,谢琤凑到凤齐身边,搂着他的腰,拉上套着毛皮斗篷的白晴朗,一同将凤齐送到离地约四丈的一棵巨木横枝上。
不用谢琤开口,凤齐猜到事有突变,也不说话,只是点点头,示意自己明白处境,并不给谢琤带来拖累。
谢琤放下凤齐,与白晴朗下了树,将马赶至远处,然后顺着来路的方向,反向摸回去。
白晴朗心跳得很快,谢琤让他披着一件雪白的毛皮斗篷,脸全用兜帽和毛皮围领团团裹住,只露出一双明亮的眼睛,眼珠四下转动着。
走了不到十余丈,两人便看见一道紫色的身影,小心翼翼地沿着三人来的路径,一路向前。
谢琤右手已搭上问心剑柄,杀气内敛,唯有靠得极近的白晴朗,被这股杀气激得寒毛微竖。
等那紫衣女子走至两人三丈以内范围,那银色的苗银盛冠在日头下反射着刺眼的光芒,迫得白晴朗忍不住别过头,躲过这道银芒。正是这时,谢琤左手搭上白晴朗手腕,剑如烈火,燎烧向那名女子。
事出突然,那名五毒弟子触不及防,甚至来不及握起腰间虫笛,只得右手高高扬起,从袖袍里扔出一只拳头大小的金蟾。那只蟾蜍迎风见长,不过转眼便化作水缸大小,挡在女子面前,两只巨大的眼泡盯着迎面而来的剑气,牢牢挡在主人身前,半步不肯退开。
谢琤丝毫不曾犹豫,一剑将金蟾劈成两半,借着余劲,依然刺向敌人。
女子来不及心疼那费尽诸般灵药养大的护身金蟾被人杀掉,便觉森然剑气迫喉而来,幸有金蟾挡住剑势,女子虽是身着厚裘,身姿却犹如一片被风吹起的枯叶,顺着面前剑势,飘飘荡荡,贴在了一旁的树干之上,总算能够及时躲开。
甫脱险,女子从袖里取出墨绿的囊袋,拉开绳口,数十只黑色的飞虫如一片黑云,嗡嗡地飞了出来。她随即伸手抽出腰间虫笛,横在唇畔。渺渺笛音传了出来,那群飞虫听到笛音,立刻由散乱不堪变作整齐划一,团团扑向两人。
五毒的蛊虫向来诡谲莫测,配合独门心法,当真可做到杀人于无形。谢琤不敢撄其锋,左手轻拍白晴朗手背,白晴朗明其意,两人共舞长剑,将周身防了个水泄不通,那些蛊虫一头撞在剑光天幕上,不消片刻,便死伤殆尽。
五毒女子并未将希望寄托在这群迷心蛊之上,放出飞蛊之后便又退出十尺距离,身姿轻盈地停驻在远处儿臂粗的树枝上,虫笛轻鸣,一只碗口大的斑斓毒蛛从她衣袍下摆中快速爬出,她咬破手指,将血点在天蛛头部,那只毒蛛也同先前的金蟾似的,顺便化作巨物,光是身体便有八仙桌大小,足爪尽数展开,几尽三丈,配上那五彩剧毒的身躯,煞是骇人。
天蛛先是吐出蛛丝,从枝头垂吊落地,落地之后,八只带着黝黑毛刷的肢节便快速地移动起来,那双碗口大小的黑亮眼睛像真能锁定两人方向,直直奔往两人所在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