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漠的星空浩瀚璀璨,但是两人显然都没有心情来赞美,他们甚至连说话的力气也舍不得花。
谢琤的想法是,按照现在的消耗程度,最多还能撑到后天再走一天,那明晚还能看到人生中最后一场夜空,现在的话,自然还是多休息,尽量恢复体力才对。
谢琤努力控制着呼吸,甚至控制着身体的本能反应,在这大漠中,任何一滴水都是弥足珍贵的,即使他现在有尿意,也只能忍住。
白晴朗躺着缓了会,终于又恢复了,于是侧过脸看着谢琤。
谢琤的脸部因为忍着尿意而紧绷僵硬,有一种异乎寻常的微妙,白晴朗说不上来哪里微妙,他自然不可能知道谢琤此刻的忍耐,只觉得对方此时的神情,让他情不自禁地想起上一次,这个人被自己压在身下,达到高潮时,流出的眼泪。
想到妙处,白晴朗甚至感觉到干涸的口腔中泌出津液,他舔了舔开裂的唇瓣,索性一动不动地躺在沙地上,眼神扫荡着谢琤全身,太过露骨,几乎要化为实质。
若是一般人遇见这样的事情,要不便是羞愤交加,转身不理此人,要不便是直接亮剑,好好教训这样的登徒子一番,总之,不会像谢琤这般,泰然自若,如视无物。
意淫归意淫,白晴朗也没有做出更多冒犯的举动,现在这状况,光是用眼睛意淫,便已经浪费了他不少气力。
没有水,没有食物,没有毛毯,没有火堆,好在两人都是练武之人,运起内功,倒也能够熬过去,谢琤自纯阳出来,对于如何御寒,比白晴朗更有心得。
夜里睡觉的时候,白晴朗冻醒了一回,索性蹭进了谢琤的斗篷里面。
谢琤警觉地睁开眼,扫了他一眼,最后还是没有拒绝。
两个人躺在一起取暖,就像两只雨夜中逆风飞翔的蝴蝶,只因追逐着微光,偶然聚在一处,彼此用单薄孱弱的翅膀互相遮挡风雨,等到天气晴了,便各自飞往想去的地方。
短暂的一生,偶然的相逢。
一期一会,再不可求。
两人之间,能像这样平和地相处的日子,恐怕也只到“分不开”解开为止。
第三天的时候,谢琤和白晴朗,依然走在沙漠中央。
前方是黄沙,后方也是黄沙,举目望去,没有一处不是一样,他们甚至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走回了原地。
谢琤知道,自己不能犹豫,不能停下脚步。
做不到的话,就只有死。
白晴朗浑身的伤口,虽然已经上过药,却得不到好好的休息,始终不能收合,偶尔会裂开,他也感觉不到疼痛,只知道跟在那片道袍长摆后面,盲目地前进。他的喉咙此刻肿胀疼痛,就连哽咽也困难得很,右手被谢琤拉着,无力地悬在空中,手腕几乎被磨出血痕。
谢琤其实也不比他好多少,脚板早已被沙砾磨起泡,他曾撕下内衣的布料,裹住脚跟,堵住那个破洞,可惜效果有限。
脚下的沙砾越来越烫,谢琤抬头看了一眼日头,又快要到头顶了。每一步赤足都像踩在灼热的铁板上面,别在背上的长剑被晒得滚烫,贴着脊背,透过衣物几乎要灼伤肌肤。
谢琤终于控制不住呼吸,开始大口的喘着气,汗水早就被蒸发干,眉毛脸颊上,一抹都是一片盐渣。耳边似乎出现幻听,有尖锐的鸣声不停地响起,谢琤徒劳地抬起手,拍拍自己的耳朵,也不见好转,只能继续前行着。
无边无际的黄沙地面就像放在油锅里烹烤,随着滚油晃来晃去,谢琤几乎觉得自己一脚下去,都要踏空了,却又踩着了实地,到后来,他也不知道哪脚轻,哪脚重,哪脚是实,哪脚是虚。
此时本该找个地方开始休息,可是谢琤脑中,却似丝毫意识不到这个道理,只顾盘旋着一个念头,那就是,不能停!不能停!停下来,就再也走不动了。
白晴朗的意识恐怕比他还模糊,只知道跟在他身后,几乎被半拖拽着,往前走着,若是他此刻还有意识,恐怕早生出将腰间重剑直接丢弃在这黄沙之中的念头。
太阳越升越高,温度越来越热,谢琤就像中了邪,满脑子除了不能停,居然完全生不出其他理智的想法。
往前,只能往前。
往前看,往前走。
谢琤着了魔怔,就连东面那一里多地的小绿洲都视而未见,只是一个劲地艰难前行。
眼看着他们就要错过这个绿洲。
忽然,谢琤脚下一绊,摔倒在地。他像被摔醒了,左右环顾了一下,立刻看见了旁边的绿洲。
谢琤欣喜地说不出话,只是拼命揉了揉眼睛,也不管是不是海市蜃楼的幻觉,拖着白晴朗,跌跌撞撞地往绿洲跑去。
若是平常,这一里多的距离,也不过是几个起落的功夫,可在这当口,两人渴极累极,几乎提不起半点真气,只能靠着两条腿,跟普通人一样拼命奔走。
绿洲越来越近,它不是幻觉。
谢琤拉着白晴朗跳进绿洲的湖里,惊吓起不少飞鸟,两人不管不顾,一头扎进水里。
谢琤还勉强能自制,慢慢地将水吞咽落肚,白晴朗简直是近乎牛饮。
喝够了水,两人在小树林里采了些水果,胡乱地吃了几个,填饱肚子后困意开始上头。躺在湖边的草地上,两人就这样沉沉地睡了过去。
茂密的树林挡住了骄阳,漏下的斑驳光芒散落在湿漉漉的衣裳和头发上,枝头的鸟儿扑腾着翅膀,细声鸣叫,昂首踱着阔步,神气得很,还有更大胆的小鸟,靠近了来,用尖尖的鸟喙叼起两人的头发衣裳戏耍。
直到太阳恋恋不舍的隐藏起来,明亮美丽的银月升上枝头,小鸟们也玩耍地累了,各自飞回自己的鸟窝休憩。
谢琤被一阵忽如其来的强烈尿意惊醒。他轻叹了一声,睁开眼,坐起身。
他一动,旁边的白晴朗也便醒了过来,眼眸中还有未睡醒的慵懒困意,看起来懒懒散散,躺在草地上,借着星光,注视谢琤。
谢琤迎着他的目光,坦然无谓,开口便直捣黄龙:“我要出小恭。”
白晴朗撑起上半身,笑着回答:“太好了,我也是。”
在林边寻了一棵树,谢琤站定,解开裤腰带,两手提着松垮的裤子,半勃的性器露了出来。
白晴朗毫无半点忌讳的模样,反而兴致勃勃地仗剑站在一旁观看。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憋久了,一时间竟然没能顺畅地尿出来,谢琤咬了咬牙,正准备穿上裤子。
一旁的白晴朗伸手摁住他的动作,左手绕到他身前,嘴唇凑在他耳畔,带着笑意说:“道长当真心急,这种事,急不来的。”
白晴朗左手伸进他的鼠蹊下方,食指曲起,指节顶住会阴部位,轻柔地旋转。
受到这种刺激,谢琤腰际一颤,一股黄色的液体,便射了出来,哗啦地洒落在树根周围的草地上。好不容易能够爽快地发泄,谢琤一时也忘了白晴朗在旁边,身心的畅快让他情不自禁地微微仰起脖子,深深吸了口气。
沙漠的夜风拂过树林,还带些许热气,温热的尿液溅落在树干上,声音尤为引人注意。
“晴朗一直在想,要是没有这绿洲,”白晴朗将被谢琤尿液溅到的左手举到面前,饶有兴致地看了看,“说不定渴到极致,晴朗便会忍不住一把压倒道长,扒下你的裤子,含着你的这里,直到你把尿都射到我嘴里,一滴都不剩。”
谢琤眼疾手快,伸手阻止白晴朗试图用舌头去舔手背的行为。
白晴朗含着笑意,看了谢琤一眼,然后戏弄道:“道长何必害羞,对晴朗来说,道长的每一滴体液,都再香甜可口不过。”
饶是谢琤,也因他这番举动而羞耻,低着头拉上裤子,系好裤带。
白晴朗见谢琤这样,也不继续,自己解开裤子,一起放了水。之后白晴朗蹲在湖边,掬了捧水洗手。也许绿洲的水特别清澈诱人,白晴朗洗着洗着,索性连衣裳都不脱完,将满是黄沙破洞的外套和兵器丢在岸边,自己便下了水。
水温宜人,白晴朗半敞着胸膛,靠在岸边,抬头看盘坐在右侧的谢琤:“道长不下水么?凉快舒服得很。”
谢琤闭目养神,这时候他才清晰地感觉到脚跟上的水泡,火辣辣地疼。
白晴朗察言观色,见他靴底有洞,手便搭上他的腿,替他取下长靴:“道长也是行走江湖的人,怎么不知道这脚底起水泡,就该多泡泡脚再挑破水泡才是。”
谢琤由着白晴朗将他双足鞋袜脱下,然后轻轻放进水中。
他坐在岸边,就由白晴朗这么伺候着,竟让白晴朗一瞬间,觉得自己理所当然应该这样伺候对方。
冰凉的湖水浸过脚踝,原本还灼热的脚底立刻舒适起来,谢琤鼻端溢出轻轻的,满足的呻吟,微弱地几乎听不见。
水中的白晴朗听到这样的呻吟,想到这两天携手而行,漫漫长路,相呴以湿,相濡以沫,疯狂的内心竟然产生了些许宁静的错觉。
他们是一对死敌,争斗不休,却又不得不如涸泉之底的鱼儿,互相依附着求活。只是到底要分道扬镳,如眼下这般和睦,却是短暂又难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