肩膀和小腿的伤已经收口,肋骨骨折的地方也好了大半,只剩下右手骨折的手指,还需要休养几日。
将药液倒在伤口上,然后均匀轻柔地在伤口附近涂抹,凤齐一再叮嘱谢琤:“这几日千万不可提剑,手指若再错位,很有可能以后都无法复原。”
谢琤配合地举起手臂,方便凤齐缠上新的绷带,不住的点头应下。
凤齐皱着眉看着谢琤点头如捣蒜,心想着真不知道能相信这个剑痴几分,若是旁事,一百件一千件凤齐也依谢琤,可是事关谢琤身体,凤齐总是格外严肃:“你莫将我的话当做耳旁风,若是让我知道你背着我又去练剑,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谢琤看了凤齐的表情,认真地连他此刻都不敢再随口敷衍,认真的看着凤齐的眼睛点头称是,想来他若是违背诺言,定会被凤齐下药扎针,绑在床上,几天不得下地。
将谢琤的衣袍给他披上,凤齐的目光在他胸膛上那些青紫的咬痕上微微流连了一下,觉得刺目得很,连忙合上他的衣襟,整理得周周正正,严严实实。
嘱咐守在外面的婢女准时将人带去用晚膳,凤齐端着银盆走出厢房,慢慢走在蜿蜒的长廊之上。
两个十四五岁的小丫鬟相互看着,又碍于他的命令,不能上前帮忙,为难地跟在他身后,心里想,若是被总管或者老爷夫人看到,必定是要被责罚的。
凤齐知道这样实在是为难下人,但是只有谢琤的事,不管是一针一线,他都不想假手于人,只愿亲力亲为。
银盆中水波漾漾,映着落日余晖,碎金一般跌宕。
穿过花园和东厢,凤齐回了自己的院落。院中种着不少藤花,已是花期,沿着长廊走过去,粉的紫的,大片大片,开得灿烂。
两个小丫鬟正暗自庆幸路上没有遇到总管,突得看到眼前射出一把长枪,湛蓝的枪头直直插入三人左边的墙壁,缀着东海明珠的枪缨在三人眼前摇摇晃晃。
小丫鬟吓得差点大叫有刺客,低头才发现秦如歌坐在长廊扶手之处,倚着朱红的圆柱,背对来人。
秦如歌左手持枪,拦住凤齐去路,右手提着酒囊,时不时拿起来对着嘴灌一口。
凤齐转头让两个丫鬟退下去,自己则将银盆放在一旁扶手上。
“听说你要上门找我兄长退掉亲事?”秦如歌头也未回,继续喝着她的烈酒,“不解释清楚,下次捅的可就不是区区一面墙了。”
“如歌,对不起。”凤齐叹了口气。
两人自十四岁便相识,彼此之间最熟悉不过,这婚事订了也快两年,当初他心中无人,既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也便应承了下来,如今心有所属,怎能误她。
“你娘说是因为你那病……我是不在乎的,”秦如歌眯着眼,看着落日余晖,长长的翎羽在空中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说不定你还没病死,我就先战死在沙场上了。”
“如歌,我心里有人了。”凤齐直截了当地说出缘由,既然是他提出的解除婚约,那如歌有权利知道真正的原因。
手稍稍停顿了一下,秦如歌放下酒囊,左臂一翻,握住长枪枪身,阴恻恻地反问了一句:“那个纯阳道士?居然敢跟我抢男人。”
她没转头,凤齐瞧不见她脸色,想来不会好看,如歌生平最是好胜要强,不给个解释让她接受,恐怕她立刻就能带着长枪打到谢琤房门前。
“如歌,别闹。”凤齐上前按住她的肩膀,阻止她起身寻仇,“你若再闹,我可向那西湖边的叶三小姐告状了。”
握着枪身的手猛然一抖,将长枪自墙壁中拔出,秦如歌回过头,盯着凤齐,脸上通红一片:“你怎么知道我和她…”
见秦如歌难得露出小女儿姿态,凤齐知道见好就收,不然待会她恼羞成怒,吃苦的还是自己:“别瞒啦,我早就知道了,你会答应订亲,不就是跟那位叶家的三小姐怄气的关系么。”
“我才不是怄气,像你这样又温柔又俊美的郎君,谁家女儿不爱。”秦如歌跳下扶手,骄傲地抬起下巴,手指点了点凤齐的肩膀,“虽然你是弱了那么一点点,但是我说过我会保护你。”
“谢谢你,如歌。”凤齐上前一步,轻轻地搂住秦如歌的背,“可是如今,我却有了一个想保护的人,即使无法像你那样能够驰骋沙场,骁勇善战,也想用所有的力量去保护的对象。我想要堂堂正正,用能够站在他身边的身份去保护他。”
秦如歌红了红眼睛,趁着凤齐不注意,将眼角擦了擦,然后用力拍了拍凤齐的背:“我知道啦,你对感情还是这么认真,凤老爷和凤夫人那边我会去帮你解释,谁让我舍不得看你难过。”
秦如歌行伍出身,手劲极大,凤齐被这么一拍,差点没被拍得站不稳,摔在她身上。
秦如歌然后又上下打量了凤齐一会,笑嘻嘻地说,“要是那道士敢拒绝你,我就去把他衣服扒了,用绳子捆了送到你床上。”
说罢她又凑近凤齐面前,一副哥两好的神情,低声道:“小齐你还是第一次?要不要姐姐带你去教坊里转转,学着点。”
凤齐无奈,只好双手搭上她的肩膀,然后将她调转方向,面朝院落出口,轻轻往前推送:“别乱来,我有分寸。叶家那边我也不会乱来,你放心便是。”
看凤齐做了保证,秦如歌才放心地拖着她的枪,回到自己的厢房。
凤齐并不担心她去找谢琤麻烦,如歌虽然急性子,但是做事却还是有分寸的,端起放在一旁的银盆,他回了自己的房间。
将汗巾自盆中捞出,拧干,再擦了一把脸,凤齐将汗巾放在胸口,然后躺在锦被之上。汗巾上还有淡淡的百和香,那是谢琤的味道。凤齐自己也觉得这种行为有些变态,却始终舍不得将汗巾丢了。
少时下人来请他去正厅用膳,凤齐从床上坐起,将半干的汗巾叠好,拢在袖中,整了整衣裳,便应声出门。
凤齐的父亲凤千山原是正二品的门下省侍中,去年年中服丁忧解官回了故里,为人和蔼,为官清正,颇有美誉。
因着是在丁忧中,又兼谢琤是方外之人,这场晚宴并不奢侈,席面上皆是素菜素酒,正是家常小宴,最轻松不过。
等长辈入座之后,秦如歌朝凤齐眨了眨眼,示意她已解决婚约之事。
凤齐心中感激,点了点头。
那厢凤千山向谢琤再三言谢,感激他救出了凤齐。
谢琤向来是奉行少言多做,也并不多言,只是辞谢。
凤千山知道他是纯阳宫出来的道长,不以为忤,只是将话题转到了炼丹引气,求道长生上面。
谢琤巍冠博带,眸正神清,目不斜视,口不多言,的确是一副得道高人的模样。
凤千山若是与他论剑,或许会被他拒绝,谢琤自来是认为剑之一道可求不可论,旁人不足道哉,倒是道经炼丹,他出身道宗,自然可与人切磋谈论。
凤齐见父亲与谢琤谈得投机,便转而向母亲请安。
凤夫人年逾四十,保养得极好,看起来不过三十出头,她看了看右首坐着的秦如歌,又看了看自己的宝贝儿子,叹了口气。
“养儿一百岁,长忧九十九。你这孩子自小身体便不好,我一路为你担忧到现如今,好不容易碰到像如歌这么好的女子肯嫁给你,偏生你又得了那病……诶……也真是我们凤家没有福气。”凤夫人一把牵过秦如歌的手,轻轻地拍了拍,抚慰她。
秦如歌在长辈面前早就收起火爆脾气,此刻满脸难为情的样子看着凤夫人:“是如歌不好,如歌没有福气…”
凤齐目瞪口呆地看着那一老一少,隐约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随后单独给他盛上来的一盅汤料,让预感成真。
羊肉,鹿尾,附子,巴戟,杜仲……好一道温肾扶阳的鹿尾羊肉汤。
秦如歌,你够狠!
凤齐抬起头,与秦如歌眉刀眼剑,来回数个回合。
大败。
凤齐默默地在母亲的关怀下,把那盅汤喝了干净。
第17章
轻纱帐幔,被翻红浪。
吴侬软语,活色生香。
青纱帐中,藕臂凝霜雪,紧紧搂在那精悍的臂膀上,像扼住猎物喉咙的毒蛇,死死不肯放松。
“郎君,你都半年没来找过为裳了…要不是为裳来寻你,你是不是就忘记人家了…”
低低的幽怨声如泣如诉,闻者无不心动,而被抱怨的那个人斜倚在床榻上,胸前的衣襟大敞,露出紧实的胸膛。
“那个纯阳的道士,究竟哪里好,让你这般心心念念。”风为裳趴在白晴朗怀中,伸出葱指,狠狠地戳了他胸口一记,语带嗔怒,最是让人体酥骨麻,销魂不过。
“谢道长他嘛…”白晴朗搂住风为裳纤腰,在她桃腮边偷了一记香吻,然后怡怡然地继续说道,“千好万好,没有一处不好。”
风为裳听了,又妒又恨,纤纤长指夹住白晴朗胸口褐色乳珠,连掐带捏:“难道他在床上,也比我好。”
白晴朗手掌滑至香臀上,复又摸回她纤腰,比较一番后才回答:“这倒是不相彷佛。为裳纤腰楚楚,不盈一握,让人心生怜爱,谢道长习武之人,腰身强劲有力,就连那处,也咬得人欲仙欲死,自然是各有各的妙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