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敬秦尚书一杯。”估摸着差不多了,陈迹端起酒碗走到秦见深旁边,温和地笑着说道。
一时间觥筹交错,营帐内推杯换盏,直到东方微白,才渐渐没了声音。
“都喝醉了?”秦见深皱了下鼻子说道。满营帐的酒气,叫人有些不舒服。
贾赦点了下头,他已经确认过一番了。
贾赦低下头,笑呵呵地推了推陈迹,这家伙还想把他们都灌醉,结果却是他先醉倒了,“那太医给的解酒药确实有用,不然,以我们二人要喝趴这么一帮人还真不容易。”
“陈四。”秦见深唤道。
一道身影自鬼魅般突然出现在秦见深二人面前。
“老爷,我查到了这些东西。”陈四把袖子里的东西取了出来。
秦见深看了一遍,转手把东西给了贾赦,贾赦飞快地翻看了一遍,脸色越来越古怪。
“这些东西是从哪里来的?”贾赦问道,他们今夜赴宴除却要安抚这些将领的心外,还有一个用意就是调虎离山,让陈四去这严老将军和陈副将的营帐里查看,本来并不怎么打算,只是为了以防万一罢了,没想到,却是吊出来二条大鱼。
陈四瞥了秦见深一眼,见秦见深没做什么反应,低下头:“是分别从严老将军和陈副将那里搜出来的。”
“送回去。”贾赦说道。
秦见深颔首,“怎么拿的就怎么放回去,别让人看出破绽来。”
陈四没有多问,接过东西又迅速离开了。
“嘶嘶。”陈迹勉强睁开眼睛,宿醉后的头痛让他恨不得把脑子敲开,他的意识迷迷糊糊着,隐约记得他们今晚好像是要干什么?
到底要干什么?
他抱着脑袋,印象里醉死过去前看到的是贾恩侯的面容。
等等!
贾恩侯!他立即想起来了,猛地站起来环顾了下四周。
待看到仿佛醉死过去的贾赦和秦见深二人后,他顿时松了口气,扫了周围一圈,朝贾赦那边儿走去,还险些被醉死过去的严老将军绊倒了。
“贾侍郎,贾侍郎!”陈迹压低了声音,推了推贾赦的肩膀。
他心里暗暗骂了一句,那群牲口,给人家灌了那么多酒,现在要是叫不醒,那岂不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贾赦仿佛迷迷瞪瞪一般睁开眼睛,“陈、陈将军。”
“是我,”陈迹松了口气,笑道:“贾侍郎喝醉酒了,我送你回去吧。”
这里人多眼杂,要是严老头突然醒了,那这功劳可就得分给他一半儿了。
“嗯,”贾赦眯着眼睛,好似没看清东西似的,他眼里却是藏着笑意,趴在他旁边桌案上的秦见深朝他眨了下眼睛,难得的促狭。
“那我带你回去。”陈迹搀扶起贾赦,扶着他站了起来。
贾赦索性也不出力,由着他扶起来。
陈迹忙得满头都是大汗,低声嘟囔了一句:“这贾侍郎看着瘦,怎么那么沉?”
贾赦险些没忍住笑。
秦见深抿了下唇,手指轻轻弹了下桌上的茶盏,茶盏咕噜噜顺着桌案滚落,“啪”的一声掉在地上。
陈迹吓了一跳,险些没扶住贾赦。
秦见深借此机会,仿佛半梦半醒地睁开眼睛,“陈将军?”
陈迹后背起了一身冷汗,“是、是我。”
“陈将军这是……?”秦见深揉了揉眼睛,狐疑地看向陈迹。
陈迹干笑着说道:“我、我送贾侍郎回去。”
“哦,原来如此,”秦见深仿佛真信了他的鬼话一般,“陈将军辛苦了。”
“不辛苦,不辛苦。”陈迹摆手,额上的汗水顺着脸颊往下流。
“贾侍郎就睡在我隔壁,正好我也要回去休息,我顺路带他回去就是了。”秦见深笑着,却不由分说地拉过贾赦。
陈迹一口老血几乎气得吐出来,却不能说什么,只好眼睁睁看着秦见深带着贾赦离开了。
出了营帐,贾赦绷不住笑,低声吃笑了一声,灼热的气息喷洒在秦见深脖子上,他的耳根几乎红透了。
第77章第七十七章 ...
“你真没打听到消息?”严承恩老将军满脸狐疑地打量着陈迹, 这昨儿个他们都喝过头了, 一醒来,那贾恩侯、秦见深二人不见踪影了,他不放心, 再仔细一打听,贾恩侯、秦见深二人是一起离开的, 而随后不久,陈迹也离开了。
严承恩不得不怀疑陈迹是不是可能已经知道了什么。
“严老将军这话可就不对了, ”陈迹心思一转, 立即就明白过来严承恩什么意思, 登时气不打一处来,“我要真知道什么, 现在还会在这儿坐着。”
严承恩见他一副信誓旦旦的模样,心里虽然不信,但是也知道这时候不是翻脸的好时候, 笑呵呵地摸着胡须,“陈老弟还跟我急了, 我也只不过一时心急罢了。”
陈迹不着痕迹地撇了撇嘴,但也没追究下去。
他们二个人现在可以说是同一条绳子上的蚂蚱,翻脸对他们都没有好处。
“我已经派人去跟着他们了。”陈迹动了下嘴皮子,“要是他们有什么异动,自然有人来回话。”
“陈老弟果然心思细密,老夫佩服。”严承恩嘿嘿笑着,他也派了人去盯着, 不仅盯贾赦和秦见深二人,还盯陈迹这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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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大人、贾大人。”距离营地数来里地的一处兵营,正戴着口罩给病人搭脉的太医见着这二位来了,赶忙迎了上去。
秦见深对那太医微微点了下头,视线打量着躺在病床上的诸多病患,他们身上都有化脓了的伤口,脸上泛红,嘴唇发白,嘴里哼叫个不停,这些都是兵营里那些感染了瘟疫的士兵,平日都是操练惯了,现在居然也痛得叫出声来,可见这瘟疫着实折磨人。
“现在可商量出什么方子来?”秦见深问道。
那太医皱着脸,活像个放久了的桔子,“大人且宽恕些时日,这病情我等已经有些了解了,只是有件事比较紧急,我等正愁着。”
“什么事?”秦见深挑起眉头。
太医想了想,说道:“我等发现这次的瘟疫怕不是由人传人,而是由外物引起的。”
他说得隐晦,但是贾赦和秦见深二人却蓦然想到了前几日看到的那些东西,不是人传人,那么就有可能是有人故意所为了,不然绝不会这么大规模的爆发这种病情。
“我知道了。”秦见深道:“这事暂且先别外传。”在这种紧要关头,如果传出去,那百姓就恐怕更要乱了,这等要害地方,百姓一乱,那蛮子知道这事,趁火打劫、落井下石还是其次,如果要是借此机会,兴兵大乱,大安恐怕就又要陷入兵荒马乱了。
那太医从善如流:“我等自是知道的。”
他想的和秦见深想的不一样,他是宫里的人,想到的则是这种话传出去保不齐会引起多大的猜想,如果有人怀疑是那二位干的事,恐怕这朝廷就要不太平了。
但不管是何种猜想,这件事都绝不能传出去。
步出了营帐,贾赦取下脸上的口罩,低声说道:“既然不是人传人,那么多半是由某些外物入口导致。”
秦见深沉重地点头:“先把这事让那二位知道,找下源头。”他虽然相信这件事跟那二位没关系,毕竟只有傻子才会给将来的自己挖坑,这边关可不是儿戏,那二位动手脚可以相信,这弄瘟疫给自己搞事,那就是蠢到家了。
“什么?有人故意所为?”严承恩和陈迹互相对视了一眼,两人脸色刷地一下都白了。
秦见深笑道:“二位将军倒是默契。”
陈迹顾不得秦见深话里头的讽刺,急切地问道:“那秦尚书可查出是何人所为?又是如何行事?”
“陈将军这话问得有趣,”贾赦勾起唇角,毫不掩饰自己的嘲讽,“我们二人来这儿也才多久,若是已经查出,又何必来告知二位这事?”
陈迹脸色有些难看,但是他心里头却松了口气,如果贾赦二人真知道恭亲王什么事,这会子态度应该比较亲和才对,以此来打消他们的顾虑。
想到此,陈迹对贾赦的态度不怒反喜了,“贾侍郎说得对,说得对极了,我等愚钝,不比二位年少有为。”
严承恩见此,眉头不自觉地微微一皱,陈迹是个心眼比针大不了多少的家伙,今日这态度……
“哈哈,陈将军说的是,既然二位已经发现此事是人为,那老夫立即派人去调查。”严承恩大笑着说道,不管这陈迹到底知不知道,反正只要盯死这二人,不让这二人查出什么,这件事也才能平安过去。
“严老将军这话正合我意。”秦见深道:“既然如此,那我就在此先谢过严老将军了。”
“严老将军的人手怕是不够吧,不如我也派些人手过去,如若还有需要帮忙的,二位只管开口。”陈迹不甘落后地说道。
这二人不愧是老油条,分明是要往他们身边明目张胆地安插人手,找的理由却让人挑不出错来,甚至还得夸他们。
“那…好吧。”贾赦犹豫了下,才勉强答应了下来。
严承恩、陈迹二人俱都笑了。
回到营帐内,贾赦、秦见深二人相视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