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雅各布三人愉快交谈的常青,感觉到一股灼热的视线始终黏在她的背后。一刻不离跟随的视线似乎要把她穿出个洞。常青顺着感觉回身看过去,一个坐在台阶上抱着书本的碧眼青年没有丝毫闪避的对上她探寻的目光。
青年常年熬夜形成的眼袋隔着几米都能看到,他以火辣辣的目光打量常青,扯出一个阴沉的微笑。
雅各布撇撇嘴角,把常青拉倒背后挡住青年的视线。凝视青年片刻,转过头面向常青,他笑的有些揶揄:“好吧,我美丽的异国女孩,看到你这么快习惯了这里的生活并有了追求者,作为朋友我很替你高兴。”
“但是和第一次见面的人深情对视,忽视了周围三个大帅哥不太好吧。”不放过任何一个可以毒舌机会的奎尔嘿嘿接过话茬:“嗯,虽然雅老大和安柏瑞比我差了那么一点点。”
“亚德瑞!”
“哟,那边的幸运家伙,我眼前这个姑娘在注视你!看过来快看过来!”奎尔掐着嗓子,踮起脚尖跳着指比他矮了一截的常青:“哦啦啦啦——”
一巴掌拍开奎尔的手指,常青恼怒的冲他扬了扬爪子。女孩子留的长长的指甲让她看上去像只炸毛的猫,一边威胁一边往阴影里缩。
因为奎尔的玩笑,那边投递过来的目光更热烈了。
隔着雅各布,常青也快被那道赤果果的目光盯出了满身鸡皮疙瘩。她抚摸着手臂竖起的汗毛,疙疙瘩瘩的触感使她缩了缩。她可不认为她有作弊的荷尔蒙光环,能够在三两天内让没说过一句话的男人爱上她,她又不是富江。
“那是谁。”感受到奎尔变得暧昧的神色,常青补偿道:“他难道有个过世的女朋友和我长的一模一样?你们能确定他学的不是解剖学?”她刻意露了一下曲线:“或许我和人体模型看起来同样健康?”
被常青对待追求者的态度惊倒,雅各布笑得呛了一下:“不,希望你说的不是男性人体模型。”
常青朝雅各布比了个中指。
“他叫做安德森,通常都是孤僻的一个人。”沉默寡言的安柏瑞比另外两个恶劣少年健康多了,他向常青介绍起那个阴沉青年:“看到你之后,他手上的书就没翻过一页。那个树荫,是他平日看书的地方。”
常青抱头,她就知道她不该对安柏瑞报以希望:“我、要、回、家、了!”
“喂喂,别这样,常。安德森长的还算不错,你不喜欢忧郁这一口么?”
“……你去喜欢吧,我大方让给你!”
☆、[1st]
福特斯最近降雨的次数少了,附近林木的叶开始有了枯黄,最先枯黄的几片叶子病毒般的传染着。近几天,树上已经没多少绿叶,枯叶铺成厚厚的毯子,进入林间的人踩下去一脚能陷下去半个小腿。
常青在她家前的草坪里蹦了蹦,夜里积存的白露被她掀上天空,稀稀拉拉如雨般落下来。她伸出舌头偷偷舔了舔,露珠甘甜而冰冷。
隔壁的雅各布正伺候他家的褐红色老爷车,据说那辆车的历史可以追溯到他爸爸的爸爸——常青及奎尔等人坚决认为这是在扯淡,并为此赌了五美元。
甩着膀子把整桶水往老爷车顶上浇;雅各布嫌擦车碍事,只穿了件长袖T恤和直筒裤。他隆起的二头肌,从远处看似在随着使力而流动,漏下来的水顺着手臂浸透了衣袖。
雅各布简直比常青还像是冰水的能力者。最近两天急剧降温,路上已经看不见多少穿单衣的行人了,连常青出门都套了件里面带绒的卫衣。
随着气候变更引发的降温,以往森林里自一早晨就吵闹的鸟雀大多销声匿迹了,蛇鼠也很少出来活动了。只有为冬日储存能量的小型肉食动物漫山遍野的跑,偶尔它们还会闯进人类的社会,偷吃掉晾在外面的腊肉或者放在外面的剩菜。
里尔.克里尔沃特慢跑而过。
她也是常青为数不多的邻居,保留地一带的居民住的基本上很分散。克里尔沃特家距离常青家大概要慢跑五分钟。
里尔是个颇具异域风情的美人,她的睫毛纤细修长,眼角比常人略下吊,配合古铜色的肌肤,让她看上去狂野又迷人。她比雅各布和常青大了一岁,她的腿因为常年晨练修长而结实。常青曾经亲眼见过这双腿搅断了一个小混混的小臂。
里尔.克里尔沃特单身时就是周围公认的难以驯服的野猫儿,从她健康的古铜皮肤就能瞧出一二。
奎尔偷偷告诉过常青,这只迷人的野猫儿曾经被山姆.乌利驯服成功。不过和山姆分手后,这只野猫儿的气势更雄性勿进了。至于分手的原因,奎尔没说;安柏瑞和他打赌五美元他一定会憋不住告诉常青,可能是这个原因,奎尔即使憋得很难受也没有说。
常青对跑过去的里尔打了个招呼,里尔看了她一眼。
正在擦车的雅各布也向里尔挥了挥手。做了好几年的邻居,里尔对他更熟悉也更友善。她对雅各布轻轻点了下头,继续往前跑。
一只灰褐色皮毛的犬从半枯萎的灌木丛窜了出来。
比起它的种族哈士奇,呲牙喘息的它看起来更像只骨瘦嶙峋的幼狼。它的眼神一点没有极地雪橇犬那种憨傻二劲儿,本该毛茸茸的大尾巴也缺了好几块毛,舌头清理不到的地方凝着泥土和污渍结成的疙瘩块。
这只哈士奇也不知道是哪来的,一直游荡在福特斯。有好心人家喂它,它就在不确定的清晨偶然露个面,吃掉人类拿给它的东西。
但这只狗不能接近。
无论你喂了多久,只要你靠近它,它就会炸起颈毛,呲牙咧嘴的威胁做出咬人前的扑击姿势。它的叫声也不是寻常哈士奇那样神经质时的哀怨呜呜或兴奋时的汪汪,最开始镇上的人以为它是哑巴,但有天晚上有家人看见这只狗在扯着嗓子“汪呜”的狼哭鬼嚎。
显然,这只狗最近习惯在常青家吃白食。
来了个把月,习惯福特斯气候和独自生活的常青也不再是每天用速食面凑合,她经常起火犒劳她的胃。吃过常青做的□□菜的布莱克一家,虽然觉得常青的手艺和唐人街的味道有些区别,但是纷纷表示还不赖。
常青拿出来喂狗的通常是她放在冰箱里还没吃的菜,今天多了个早餐剩下的煎鸡蛋。
“这只狗你喂不熟。”擦着半截车的雅各布走了过来,靠上大门旁边的门柱,盯着那只狼吞虎咽的流浪狗:“曾经有人想收养它,它为了逃跑伤了人。”
那狗尾巴四十五度耷拉在身后,警觉的竖起耳朵,挪动身子让獠牙和脑袋直对雅各布。每吃一口,那都要瞥眼看看距离它三四米的雅各布。
“我没有想收养它。我觉得我没有照顾好一个宠物的能力。”常青向后退了半步,小半个身子站到雅各布身后:“你知道,一个人住不太好解决剩饭。”
雅各布摊了摊手掌,作出悉听尊便的神情:“离它远点,它攻击性很强。它不懂得对人类表示友好。”
“我想,动物没必要非要接受人类的善意吧。”常青的音调略高,听起来让人不太舒服:“做对人有益的事情,初衷是为了他人的感谢么?这只狗也是,喂它难道不是为了不让它饿死?有的动物一点不想被关起来,它们宁愿死在野外。”
“你看上去不太高兴?”
“我很抱歉。”
那只狗已经离开了,它十分敏感多疑。或许常青的语调让它认为它是不受欢迎的存在,它剩下了大半个饭盆就跑走了。
流浪的动物通常不会浪费丁点食物,除非它们的胃除了问题,或者生病的快要死掉了。
往年的这个时节,迁徙的野雁南飞。常青经常跟在她爸爸身后子,躺在户外的摇椅上仰视排成或人字或一字的候鸟。常青的爸爸向她介绍每一种动物的习性,比动物园的导游介绍的还详细。
福特斯不是候鸟的栖息地,它距离海洋太近了,空气太潮湿。福特斯的冬季比常青住过的任何一个地方都要阴冷。
常青想家了。
她知道她不该情绪用事。但她认为雅各布是可以亲近的人。
“今天或明天,我想去林子里转转。小时候我们经常去打野鸡来炖,放上红枣党参,有时还放鹌鹑、鸽子,好几种野鸟一起炖。”常青提着裤腿两边做了个提裙礼,不伦不类的让人想笑:“运气好还能捉到落队的雁,准备过冬的野兔也比其他时候都美味。我如果有收获的话,能邀请比利叔叔和婶婶来么。”
“福特斯的兔子很灵,你没有□□可不行。”
“不幸的是,为了确保我独处的安全。小姑姑刚送来了枪……不过我还没成年,我想在野外打打猎物应该没事。”
雅各布难得表露出羡慕的神情,几乎每个男孩都对枪械情有独钟。雅各布距离成年还有段时间,平常比利也不经常让他动用家里的□□。前些日子还听奎尔三人在讨论合法持枪的问题,就算卸掉子弹放在车子的后备箱,也会感觉棒极了,不是么。
“但是我不太喜欢。”常青补充道“也许雅各布你能够帮帮我,叫上奎尔和安柏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