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权至龙没有再放开,他抱着姜撒朗,把头埋在她的颈侧,唇抵着她的锁骨。
“撒朗,我以为你不会回来。”
唇瓣抵着锁骨蠕动,似触非触,似吻非吻。
姜撒朗身体猛然一僵,因为那呢喃,也因为那触碰。
她咬了咬牙,抬起左手来,把依旧剩了小半瓶的矿泉水,全都狠狠泼在权至龙的头上。瓶口直直向下,再也不像之前那样温柔,而是任液体猛地冲进发间,毫无遮掩。那泼下去的水,可能还冲到了后脑勺的伤口附近,因为某个瞬间,姜撒朗感觉到权至龙忽然倒抽了一口气。
“至龙欧巴,不要再对我使苦肉计了!”
女孩恨恨地说,把倒空了的瓶子往旁边一扔,空出来的两只手都推着权至龙的额头。
权某人被推得重心不稳,所以即便再怎么不舍,也还是放开了。
拥抱过后,一个人坐着,一个人蹲着。
坐着的人把蹲着的人死死盯着,蹲着的人把坐着的人狠狠瞪着。
就这样视线交流了一会儿,权至龙甩了甩头,把未干的水滴甩得四处飞溅。
“呀!!!”
姜撒朗立马站起来往后跳了好几步,回头一望,干脆再退两步坐回了车上,咬牙切齿地又瞪了权某人几眼后,忽然又荒唐地笑了。她心中再叹口气,脸上却是轻轻勾着唇角,一双眸子轻轻浅浅地望向权至龙,道:
“上车吧,至龙欧巴。”
权至龙再甩甩头,站起身来拍拍身上的灰,几步也走回车边,就站在姜撒朗坐着的副驾驶门外,掰着车门一脸严肃道:
“这次我们先说清楚,你到底让不让我追?接下来八天你到底陪不陪我?”
姜撒朗:“……”
眼睛一瞪,往车门外挪了挪身体,似乎又要气冲冲地下车。
权至龙眼疾手快,一手掰着车门,另一只手已经快速堵了另一边的通口。他站在车门外,把出路死死堵住。略低着头,眼望着刚才差点都撞入他怀中的女孩,眼眸沉了沉,又道:
“或者你告诉我,你现在还爱朴前进前辈吗?还想跟他复合?”
姜撒朗面色冷了冷,语气也骤然变得低沉。
“至龙欧巴,你别过分。”
权至龙轻轻一笑,道:“刚才我决定了一件事,你想知道吗?”
“……不想!”
权至龙继续笑,“如果你现在看着我的眼睛,说你因为朴前进而无法接受我,说你还爱他,所以没办法喜欢我,那我现在立马转身就走!不会再顶着太阳坐在这里等你,而是叫一辆车直接到机场,坐最近的航班回到首尔。以后,就像你之前所期望的那样,我们回到以前。不过那个以前的时间点,就不能再由你来决定了,我如果要回去,就回到我们压根儿都还不认识对方的时候,你是我没见过面的雅中露娜的妹妹,我是你的歌手前辈,仅此而已。”
姜撒朗:“呵呵,你爱怎样怎样吧。”
权至龙掰着车门,执拗地继续问道:“你还爱他么?”
“还爱么?”
“爱到怎么都没办法接受我?”
“要等他服完兵役后,再重新在一起吗?”
“再也没办法像爱他一样再爱上其他人了么?”
权至龙堵在车子旁边,一遍一遍地问着,像是没有感情只是在执行任务的机器人一样。眼睛却一直死死钉在女孩的脸上,注意着她任何一丝的表情变化。而被他反复问着的那个女孩,明显开始情绪不稳。她先是把头往旁边一侧,视线有些游移,动作间也显得回避。可是被问了好几遍之后,她抿着唇,忽然昂起了头,似乎在忍耐某些想从眼眶里冲出的东西。
“就告诉我这一件事,你还爱他么?”
权至龙还在逼问着。
“不爱!不爱!!!”
女孩忽然就转过头来,把权至龙往外一推,大声怒吼:
“当初分手的时候就不爱了!被扔下的时候就不爱了!欧巴你满意了吧?现在满意了吧?!”
权至龙依旧站在车门外没动,在他的对面,姜撒朗的眼眶通红。那女孩的脸上,是前所未有的委屈与愤怒。大概还因为嘶吼得太用力了,脸上的肌肉都被扯动,于是泪水也终于从眼眶中大滴坠落。
“我现在没办法喜欢人,是因为我真的已经好累了!我想要一个人!我不想再对任何人迁就些什么!欧巴你就不能放我一条生路么?不是喜欢我吗?不能也为我考虑一下么?”
姜撒朗推不动权至龙,干脆就扯了他胸前的衣服,提起来死死拽着。
“我就想一个人痛痛快快地哭!就想在没有一个人认识我的地方,做一个谁都不认识的我!欧巴你不懂么?你明明知道我现在只想喝酒发狂的不是么?!”
女孩拽着权至龙的衣服,把他的丝质衬衫拽得胸口两团皱纹。
她红着眼,肩头抖动。
吼完之后就开始呜呜地哭,完全像是水闸坏掉了一样,泪水不要钱一样地往外汹涌。
“撒朗,对不起。是欧巴对不起你。”
权至龙上前揽了女孩的肩,这一次是把她按入自己怀中,按在他狂跳着的心口。
“和欧巴在一起不用迁就啊,在欧巴怀里也可以痛痛快快地哭。我们都很担心你,所以没办法放你一个人走,知道么?撒朗,累的话就说出来,欧巴可以给你拥抱,可以背着你走,也可以陪你去任何想去的地方,做任何你想要做的事。陪你喝酒陪你发疯,全都可以的。所以不要总是想一个人溜走,好吗?”
姜撒朗把头埋在这一个滚烫的拥抱当着,静静听着,忽然变得沉默。
她揪着权至龙的衣服,居然因为刚才哭得太狠,而打起了嗝。每打一个嗝,身体便跟着一抖,她那缩着肩膀的一把小骨头,抖起来颇有些瑟瑟发抖的小可怜模样,就连凌乱的发尾都跟着颤抖。权至龙摸着她的头发,在她的头顶轻轻笑着。之前被咬过的另一只手臂,却把她抱得更紧了,手在她的后背轻轻拍着,一下一下,轻缓悠长的节奏。
那动作让她缓解了许多,眼泪渐渐收了,心绪也慢慢平复。
“我爱你,撒朗。”
权至龙摸着她的头,轻轻地说。
姜撒朗抬起头来,红肿着双眸问他,“为什么?”
“不如这样吧。”
权至龙微垂着头,望着女孩开心地笑了。
“接下来我们有八天的时间,你来告诉我,你到底为什么这样难过,而我也告诉你,我到底是怎么爱上你的。”
“你觉得这样可以吗?我保证原原本本说出我的一切。”
烈日灼灼的沙漠边缘,权至龙揽着姜撒朗,轻轻地问。
而被他抱着的女孩,也静静地望了他许久。久到权至龙又开始不安,是不是他又想错了,是不是他又搞砸了。权至龙的瞳孔不安地晃动两下,下一个瞬间,却听到自己怀里的人轻轻答了声——
“好。”
“嗯?你说什么?”
权至龙怀疑是自己幻听,忍不住确认。
“我说,好。”
女孩轻轻一挣,从权至龙的手臂间退了出去。她转头找了湿巾,在自己脸上大略擦了擦之后。又整理着头发,把权至龙往外推开,自己跳下车来,往旁边走了两步。
“你去哪儿?”
权至龙不安地跟紧了,他现在依旧有些反应不过来,自己刚才到底是听到了什么。
“把东西重新搬上去啊。”
姜撒朗指着路边那一堆野营必需物品,回身冲着权至龙笑。
头发还有些乱,眼睛依旧红肿。可是笑容已经恢复了明朗,她眉眼弯弯,冲着权至龙招招手道:
“都是花钱买的呢,欧巴你也快来帮忙!”
那一天,姜撒朗与权至龙,达成了某种和解。两个人各退一步,或者又像是,两个人都往前迈了一步。他们最终到达营地的时间太晚,好的位置都已经被别人霸占,于是就只能开车寻个角落,然后又手忙脚乱地一起研究着,到底该怎么在沙地上搭起帐篷。
“晚上你睡帐篷里面,把辣椒水和电击棒都放在身旁,有任何问题都直接喊我名字,我就在旁边车里,晚上不关车门,你轻轻喊我估计都能听见。”
“欧巴,晚上才是狂欢的开始呢,而且这只是狂欢节,不是要暴.乱,辣椒水你留着吧,算我送你的生日礼物。”
两个动手废一边折腾着帐篷,一边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
“用我买的东西送给我当生日礼物?呀,姜love!你好歹也是TBB的大股东啊,抠成这样别人会以为你们TBB快要倒闭了的!”
“我去东京那天丢了钱包,现在身上只有伊大叔给我的卡……机票钱和过来吃喝的费用都欠着你呢,要不等我回去之后,再一块都补给欧巴你吧。”
“丢钱包?我说你怎么搭陌生人的车去音乐节呢。现在身上有现金吗?我在机场换了点,这些都给你,也不知道这儿到底能不能刷卡。”
“欧巴,我不用,这里除了冰和咖啡都不卖别的,也没什么用钱的地方。”
“那也拿着,我喜欢丢三落四,钱放我这不安全!”
“……欧巴你在东京丢过钱包么?没丢过就别跟我说不安全。”
“我在韩国丢过!我在机场还丢过好几次行李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