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王兄?怎么这么久!”
梅长苏在暖阁里等着沐怀瑾去书房取落下的杂文不见回来,就寻了过来,没想到印入眼帘的竟是这个局面。
对峙中的二人同时看向梅长苏,萧景琰盯着他来回打量了一遍又一遍。“你刚才唤他什么?”
梅长苏看他那黑的不能再黑的冷脸,能言善辩的舌头一时竟然有些打结,不知道该怎么应对了。
还是沐怀瑾开口打破了僵局。“夜深天寒,有什么话到暖阁里说吧。”看萧景琰还是不为所动,沐怀瑾又补充了一句。“小殊身体不好,受不得寒。”
梅长苏体弱惧寒萧景琰是见识过的,上次到他府上去,因为没有摆碳盆差点昏过去。可他说谁!小殊?
浑浑噩噩的跟着两人到了暖阁,这屋子很奇怪,没有摆放一个碳盆却很暖和,呆在屋子里如同置身阳光照射之下一般。
梅长苏把茶盅摆到萧景琰面前,火盆里的小铜壶,开水咕嘟咕嘟的响,热水冲进茶盅里,蹿起了一股白雾。“天都这么晚了你还过来,是有什么难解之事吗?”
萧景琰此时哪里还顾得上喝茶!他先是看看祁王兄那张熟悉的脸,又看看梅长苏陌生的面孔。“你们…..这都是真的?你们都还活着?”
沐怀瑾倒是很怀念景琰这摸不着头脑的样子,还跟从前一样啊。“我还没有服用换声的解药,你居然就信了?”
到了此时还有什么好怀疑的呢?无论是祁王兄还是小殊都背负着个逆犯的身份,吃力不讨好的去假扮他们能得到什么呢?算计他?他一个在朝中没有实权,又不受皇帝待见的郡王能有什么好算计的?一直在困扰他的一些问题此时也有了答案,苏先生麒麟之才为什么偏偏就相中了他这个最没希望继位的皇子;他的一些小习惯为什么会和小殊的一模一样;霓凰又为何会对他有所不同?平日里不太在意的事情现如今一件件串联起来,答案呼之欲出。不过,说到声音,为什么这么耳熟?萧景琰仔细的看着比十二年前成熟了许多的祁王,他的发型,衣着,还有那块富贵平安的玉佩……“你竟然跟誉王结盟了!”
沐怀瑾看他一副你居然告诉誉王却不告诉我的样子,忍不住笑出声来。“这些年虽然也跟着景桓见过你几次,可话少的十个指头就能数过来,你这回倒是聪明了。”
每次看见你都这身衣着扮相,挂在腰上的那块玉佩都没变过。萧景琰心里吐槽。“你们怎么回事?为什么都要瞒着我?”他此时也不知是该惊喜他们的死而复生,还是难过他们的刻意隐瞒。萧景琰对自己的性格缺陷显然也是知道的,所以“他们不肯告诉我是不是怕我会冲动坏事?”如此一想心中难免伤怀。
“你不要胡思乱想。我跟祁王兄也是才刚刚相认不久。我们都计划好了,等正月的时候你去誉王府上赴宴,再设法实情相告……”说到此处梅长苏突然想到,为什么祁王兄不知道他的书房里修建了密室?想想前几日誉王信誓旦旦的说景琰一定能自己发现的;还有今日,祁王兄的杂文为什么会丢到书房里?分明就是因为萧景桓来赴晚宴,把祁王兄从书房叫走了。
“怎么了?有什么不对吗?”沐怀瑾看他眼神变换,竟带上了火气,担心的问道。
梅长苏回神一笑,想着以后再向那位誉王殿下找回场子。“没事。我只是觉得祁王兄居然不知道我书房里修了密道有些奇怪而已。”
沐怀瑾听他一言便想透了其中关节。当时还以为外面寒冷,小殊是从密道里过来找他,所以想都没想便开了门。知道他们这又是让慕容昭给算计了,倒也没有太生他的气,反正他就是那么一副搞怪性子,出发点总是好的。
“你们两个又在打什么哑谜?”靖王不解的问。
梅长苏看见他这搞不清状况的样子也不由的笑了。景琰这人向来都是不懂得闻弦歌而知雅意的,犹记得当年他们三人坐在一起讨论问题时也就如现在这般,他和祁王兄三言两语就把问题说完了,而景琰听他们那半吐半露的根本不明白在说些什么。
沐怀瑾安抚靖王稍安勿躁,先把他当初死里逃生的经过缓缓道来,顺便也为誉王洗白。“景桓其实是个正人君子。”
“这个我可没看出来。”梅长苏在一旁说。萧景桓这人性格多变,反覆无常,其性情根本不能一语道清。“我只能说他不是个坏人。”
“那是你们认识时间还不长,你还不了解他。”
萧景琰突然就觉得他们和自己认识的誉王其实是两个人吧?“小殊,你为什么不把面具摘下来?”他问梅长苏。
还在跟沐怀瑾争论的梅长苏突然静了下来。“祁王兄当年是得誉王相救,亲手为他易容改声,我却不是誉王救的。当年梅岭一役,虽然侥幸活了下来,却生了一场大病,以至于音容全改,你若是不信……”未出口的话被萧景琰怒目一瞪又憋了回去。“如果不是变成现在这幅我自己看了都陌生的样子,我怎么敢回到金陵城?”
作者有话要说: 等急了吧?这两天工作忙下班到家总是9点以后了,我手速也不快所以每天都要熬夜啊(┬_┬)
希望你们对这次三方会晤还算满意。
☆、小殊的病因
关于林殊,关于祁王,关于他们十二年前、十二年后的一切一切,萧景琰有太多的疑问、太多的不解,那么多的问题想问,涌到一起反而不知该怎么张口了。可眼下时辰实在是太晚了,梅长苏的身体状况本就不适合熬夜,所以今天也就说到这里了。
萧景琰从密道回了靖王府,却是彻夜未眠,至于另外两个,情况也不比他好多少。如此一来梅长苏第二日又小病了一场,急的宴大夫发了好大一通脾气,作为“罪魁祸首”的慕容昭也被祁王这个当大哥的好好数落了一顿。
萧景琰知道梅长苏的身体不是很好,却没想到竟然脆弱到这种程度,心里除了心疼之外还有更多的自责。他已经从祁王那里打听到了十二年前梅岭一役的经过,暗恨自己在小殊最需要帮助的时候他这个好兄弟居然没在身边。更可恨的是,和“苏先生”认识以来的点点滴滴,如果苏哲只是梅长苏,只是一个求名求利的谋士,大概不会太在意他的“固执”。可梅长苏却是小殊啊,那,那他对梅长苏说的那些诛心之言……
“唉!”
“这门招你了?你冲它撒什么气啊?”慕容昭听到萧景琰的叹息声回头,就见他红着眼眶一拳打到了门框上。
祁王此时已经换回了沐怀瑾的那张脸,他刚刚教育慕容昭说的口干舌燥的,现在又有另外一个弟弟需要他“开解”了。“景琰,过来坐。”
慕容昭看他犹豫,也说道:“过来吧。你在那里看着也帮不上忙,别影响了宴大夫施针。”
萧景琰又看了一眼屋内,梅长苏闭目躺在床上,宴大夫一丝不苟的在为他施针,而守在一边帮忙的飞流回过头生气的瞪了他一眼。萧景琰知道自己刚刚那一拳头影是响到了屋子里的人了,忙转过身同沐怀瑾他们二人坐到了一起。
沐怀瑾温声劝道:“你也不用太过担心。小殊的病情最近一直控制的很好,昨夜只是小受风寒,他现在已经服了药,宴大夫扎几次针就会好的。”
“小殊到底得的什么病?他以前最不怕冷……”萧景琰又想起上一次梅长苏到靖王府去的事了,自己当时还鄙视他的体质孱弱来着,现在想想自己当时那一副看不起人的表情,一定很伤小殊心吧?
“他不是生病,是中毒。”沐怀瑾幽幽的解释道。严肃的眼神却是紧盯着慕容昭。
慕容昭心里门儿清。沐怀瑾一直都对梅长苏的病因耿耿于怀,三番五次套自己的话,甚至还在他的药房里查找过医书,可惜都没有什么收获。所以,这是要逼他说出实情?
“中毒!”萧景琰低声咆哮。“怎么会中毒呢?他不是被琅琊阁的人给救走了吗?是在那之前,还是后来在江左盟?那他的容貌改变也是因为中毒?”
沐怀瑾还是看着慕容昭。见他装傻充愣的就是不敢看自己,冷笑一声,说道:“你还是不准备说出来吗?”
慕容昭根本就不怕他扮黑脸。“这怎么能怪我不坦白呢!我们总要尊重一下当事人的意愿吧?是他不想让你们知道好吗?”
萧景琰给他俩又弄懵了,他看看死猪不怕开水烫,就是不说的慕容昭,又看看咬牙切齿却又莫可奈何的沐怀瑾。小殊中了什么毒誉王知道,祁王兄却不知道?
见两人同时扭头看向他,萧景琰这才回了神。原来不小心把心中的疑问说出口了。
“我昨夜跟你说过的,他的医术很好。小殊的病要根除,还需他出手。”
“既然可以根除,还有什么可隐瞒的?”萧景琰更加不解了。如果是身患绝症怕他们知道难过,瞒着倒也罢了。“是治病的方法有什么不易之处?”
“不是,只需他的师门绝学施展针灸之术就能治好。”
誉王打哪儿来的师门?他什么时候拜的师?萧景琰又是一肚子疑问。可另外两个人却谁也顾不上理会他,他们俩宛如高手过招似的,都在直视着对方,用眼神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