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大少爷的怀中,灵璧正充满好奇地摸着头上的小帽,那是一顶材质柔软的瓜皮小帽,小帽前端钉了一块兔形的美玉,顶上拿彩缎缝出两只耳朵,兔子耳朵正随着大少爷的步伐前后摆动,模样有趣极了。
灵璧一遍遍摸着,又将小帽扒拉下来拿在手里,她拽拽小兔耳朵,又捏捏帽尖儿,终于露出了离开花满楼后的第一个笑容。
“仔细冷。”大少爷见她将小光头露出来发光,伸手便要拿回帽子,替她重新戴上,灵璧正玩得起劲,哪里肯给,立即扁了嘴要哭。
大少爷一阵心慌,忙挥手喝:“快,再拿一顶来!”
于是,又有一顶钉着蝴蝶结的粉色方巾,被戴在了灵璧头上。
在连买了一条街之后,大少爷抱着灵璧进了本地最好的饭馆,坐在了最好的雅间里。
菜很快上齐,成熟妩媚的女老板月娘也推门走了进来。
这月娘在本地是个极传奇的人物,她是一个寡居的妇人,于三年前来到此地,忽然便置下产业,将几家饭馆办得有声有色,且无人敢来滋事。花家与她素有生意来往,花家大少奶奶同她感情极好。
“大少爷来了,”月娘虽长得勾人,笑起来却很规矩,“这位便是花家的表小姐了吧,哎呦呦,这一身打扮可真好,粉嫩嫩的。”
大少爷一脸“是吧是吧很可爱吧”的表情,嘴上却说:“不过是寻常打扮罢了。”
月娘与大少奶奶交好,自然明白大少爷装模作样的套路,也不拆穿他,想了想便转移了话题。
“对了,不知二少爷是怎么了,昨日忽然跑来我门外,念了半个时辰的诗。我特意找了个秀才来,才搞明白他是缺钱,想来我店里打打杂赚点纸墨钱。我哪里敢真让他做什么,赶紧拿了些银子给他。二少爷啊,就说赚了钱要还我的,就拿着银子找了个人多的地方,摆起写信的摊子来。”
说到此处,月娘掩嘴笑了,“可你说要找个什么样人多的地方没有,他偏偏要摆在小倌馆旁边。现在几条街都传遍了,说是花家败了,二少爷正在小倌馆里卖身呢。咳,我估摸着吧,二少爷大约是压根儿不知道,小倌馆是干啥的吧……”
这下轮到大少爷嘴角抽搐了,他挥手唤来小厮,咬牙切齿地吩咐他们,要将作死的花老二拖回家吊打。月娘见状,取笑几句便离开了。
心塞的大少爷揉了揉眉心,开始给灵璧投食。
一桌两个人,桌上却摆了整整二十一道菜。
大少爷不曾动嘴,只专心喂给灵璧吃。
这一天下来,他发现自己的小妹实在很奇怪,除了最初的伤心欲绝之外,她一直在盯着自己猛瞧,只有在遇见兔耳帽之类新鲜玩意时,才会将视线从自己身上移开片刻。
比如现在,鲜醇的天九翅,香甜的奶汁角也只是让她分神片刻,她吃下后,仍是抬头盯着他看,有时是看脸,有时是由上至下,将他通身都看一遍,她的脸上充满了困惑,好像遇见了难解的谜题。
这是为何?大少爷冷着一张脸默默地想,却没有答案。
于是他默默地喂饱灵璧,将她抱回家,又默默地开始整理今日为小妹买下的东西。期间,他将一尊红珊瑚扔出库房,惹得老管家哭倒过去两次。
终于,在他为灵璧挑选好可爱的寝衣和棉被之后,他得到了问题的答案。
彼时,他正亲手为灵璧整理被褥,灵璧坐在床角,眉间蹙成一个疙瘩,严肃的像是个小老头。大少爷抹平被角,俯身去抱灵璧的那一刻,严肃的小老头忽然一伸手探向大少爷下身。
大少爷虎躯一震,脑海中顿时一阵响雷闪电轰炸而过,心中只剩下这样一句话在来回飘荡:
她抓住了我的小JJ,
抓住了我的小JJ,
我的小JJ,
小JJ,
JJ,
J……
如果说,此刻灵璧的行为让大少爷羞愤欲死的话,那么她下一刻说出的话,就足以让大少爷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了。
只见灵璧双眉上扬,不可置信地看向他,半晌结结巴巴道:“哩……居然、是个男哒!”
说完眨巴着眼,偷桃的手慎重地捏了捏,似乎在检验真假。
深夜,花府各处都已熄了灯,花老二正安分地窝在房中呼呼大睡。
他今日实在是倒霉极了,先是走投无路在大街上卖艺赚钱,再是无缘无故忽然被无数男人调戏,最后是被家丁当街拖走打屁股,他已经心力憔悴,无法再面对这个复杂的世界,是以他早早入睡,只求能在睡梦中得到慰藉。
就在花老二在美梦中悠闲地搓麻将,同对桌的李太白诉说自己心中的苦闷时,他的房门被人“砰”一声踹开,裹在披风中的灵璧,被来人准确地丢在他被抽花的屁股上。
“嗷嗷嗷——”
凄惨的叫声突破天际。
紧接着,一颗夜明珠被人以巧妙的手法弹出,堵住了花老二的嘴。
夜明珠将房中照亮大半,大少爷早已窜出门逃走,只留下眼神无辜,爪尖发痒的灵璧。
四目相对之时,灵璧忽然咧开嘴,真诚、纯洁地笑了。
“嗷嗷嗷——”
凄惨的叫声再次突破天际,花老二以一个“惨”字结束了自己悲催的一天。
作者有话要说: 大少爷受到十万点心灵伤害,目前已接受治疗。
☆、第11章 少年不识愁滋味
春意渐浓,各色鲜花盛放,一排排杨柳树上千丝碧绿。
卵石小径一路延伸而下,一位年轻的白衣公子正缓步走来。
这是一位面容异常俊俏的公子,肤质如瓷却不显女气,眉眼舒展沉静不似少年人,他的鼻子生得极好,山根处端秀,轮廓清晰,鼻头的弧度让人忍不住想用指尖描绘。
然后也只是想想,没有人能忽视,这位公子眼中流露出的自信与强势,即使他的嘴角总是翘起,神情总是温柔平和,即使他的眼睛看不见。
花满楼提着食盒走着,这条路,他已在这个时刻连续走了好几日了,今日也不会例外。晨光打在他的白衣上,微暖的触感让他体会到初春的细腻美好。花满楼握紧手中的食盒,忽然停住了脚步。
食盒中依然是恒记的豌豆黄,只是他的房中,已没有了那个贪睡贪食的小妹。
此刻的小妹在做些什么呢?
花满楼想,或许她仍在呼呼大睡吧,只是不知醒来还会不会哭。
昨日她醒来后那样伤心,偏偏最后还调戏了大哥一把,今日在二哥处,不知又会是怎样的场景了。
想到此处,花满楼忍不住要发笑。
他觉得自己实在是个很幸运的人,因为他的小妹在经历过断骨之痛后,并没有完全崩溃,甚至没有去伤害任何一个无辜的人,她仍保有理智,愿意去接受别人的好意,就算现在她恨上了自己,却始终没有向自己下手报复,这一点实在让花满楼很惊喜。
眼下,他只关心灵璧何时醒来,二哥能否照顾她周全,并不在意其他。
花满楼并不知道的是,灵璧已经醒来很久了,那条上了夹板的腿疼得让人发慌,她总是睡不长。
此刻,灵璧坐在书桌前,身下是垫了三个软垫的太师椅,怀中是昨日那颗又大又亮的夜明珠。
书桌上放满了糕点,她拿着一块点头慢吞吞地享用着,面上皆是满足之色。在她身旁,花老二正缩在书桌角落里,束手束脚地磨墨,时不时地还要偷瞄一下桌上的点心。
在连续偷瞄了三次之后,花老二摸摸肚皮,壮着胆子伸手拿起一块水晶糕。护食如命的灵璧立刻双目一瞪,倾身向前嘶吼。花老二身子一抖,立刻委委屈屈地收回手继续磨墨。
就在花老二对新的一天也充满绝望时,门外传来了些微的响动,他向外望去,面容上忽然间起了微妙的变化,满身的书生呆气一时间悉数褪尽。
门边处露出了一片洁白的衣角。
花老二看了一眼大快朵颐的灵璧,起身离开。
灵璧顺着他的方向看去,猛然瞥见门外有半边白影一闪而过,她的小手瞬间攥紧,糕点化为碎屑,自指缝滑落。她知道那是谁,正因为知道,此刻她的表情中,才会流露出深深的怨愤和阴郁。
不多时,花老二便重新进来了,他的手上提着恒记的食盒。
豌豆黄的香气依然如往日般诱人,让灵璧感到一阵恍惚,这是她最爱吃的小食,是她最最信赖喜欢的人买来的。
她看着食盒中的美味,有一瞬间,竟想要不管不顾地抓来吃下,再不去想其它。她伸出手慢慢靠近,越向前,手便愈加颤抖,在快要触及豌豆黄之时,灵璧忽然脸色剧变,一把推开食盒。
豌豆黄撒落一地,食盒沉重地摔在地上旋转。门外的人一直站着,直到食盒彻底停止转动,那一片洁白才悄然消失。
灵璧愣愣地看着门边,小爪不自觉地抚上包裹住伤腿的夹板。
她并不知道的是,这夹板并非寻常之物,既能防她乱动歪骨,又能防震抗摔,是“妙手老板”朱停专为她断骨而制,是有人辛苦求来的东西。
花老二叹了口气,他重新坐回书桌前,伸手将灵璧抱于膝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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