顿了顿,不知怎么忽然又抬起手肘往边上捅了捅,特里顿的笑意里裹上几丝诡谲,“对吧?泽~法~老~师~”
短暂的静默过后,被笑着追问的泽法点点头,“嗯。”不咸不淡语调,音色却显得轻缓。
他话音落下,站在两人跟前的千岁百岁面上瞬间浮现一层浅浅红晕,抬了抬眼睛,飞快瞥了泽法一眼,模样娇美无限。
“我…怕猫呢~”她象是含羞带怯的微微偏开脸,又拿眼角有一下没一下偷觑,一边吞吞吐吐的说话,音色发颤,“会咬我的啊~”
“看得出来。”特里顿表情变得更加古怪,眼神似笑非笑,“如果不是怕,你怎么会扑到从来不对盘的波鲁萨利诺那边去。”
千岁百岁这混账象相亲一样脸红,一双手背在背后,十指还绞在一起!简直不可原谅!波鲁萨利诺冷哼一声,随即把目光对上眼神投过来的两位教官,曼声道,“耶~百岁怎么可能跟我不对盘?”
“我们已经是同伴了呀~”
要不是本部这些老家伙吃撑了朝令夕改,她和他们的感情与羁绊,会在接下来几天里变得更加深刻。
缓缓眯起眼睛,波鲁萨利诺眼底的异样转瞬即逝。
……
一大早就是以无限吵闹开始。
睡眠不足的波鲁萨利诺表示,自己精神严重不济,可惜他没办法躺回去继续补眠,近几年刻意养成的生物钟不允许。
没奈何,波鲁萨利诺只好顶着重若千钧的脑袋,摇摇晃晃起身,一把揪住精神焕发的千岁百岁,拖着往溪流那边走。
几个人梳洗完毕,顺便用过昨夜剩下的烤肉与水果作为早餐,这时候,第一抹阳光才刚刚从对岸森林树梢间投射而出。
特里顿用电话蜗牛联系了夜里停泊在附近海域的军舰,确定到岸时间为一个小时后,接着就宣布,前去汇合的路线与昨夜来时一样,沿着溪岸往下游走,直至抵达入海口。
没花多少时间,收拾好野营痕迹,一行人即刻启程。
离开夜宿那块平整石滩,穿过一大片崎岖不平长满深草的乱石堆,进入一段迂回曲折地段,溪水流势逐渐开始下降,高出几米的岸边树木枝桠横生遮盖部分光线。
葱荣草木铺天盖地疯长,浓密植株延伸到近水浅滩,层层叠叠覆盖,有时候甚至看不到能下脚的地方,必须涉水而行,没在水里的颗颗石子日久年深被浸润光滑,部分其上布满水苔,军靴鞋底踩上去,不小心有摇晃感。
沿着溪岸往下游走,一路上显得安静,偶尔疾风掠过树梢,影影绰绰能看到对面有斑斓纹路潜伏在密林间静静尾随。
波鲁萨利诺一边走一边打着哈欠,手里死死攥着千岁百岁,不让她满脸幸福往前面的泽法和特里顿身边跑。
泽法与特里顿两人速度很快,不过许是考虑到后边的他们,每隔一段时间就会缓下步伐,偶尔回过头等着他们跟上去。
而千岁百岁每每在那时兴奋异常,简直要迫不及待往前扑。
所以每逢那种时候,波鲁萨利诺就负责以实际行动打击她,拉她的手,或攥着她…呃~千岁百岁脑门心上没有呆毛可攥,不过她有一根马尾辫。
油光水滑,手感非常好,他表示很满意,<( ̄︶ ̄)/。
实在打压不住的情况下,波鲁萨利诺会回过头看向走在队伍最后方,负责警戒的萨卡斯基,后者自然会收拾千岁百岁,比如一声不吭把蹲在肩膀上的球球搁到某个脑袋上。
并且,在千岁百岁惨叫之前,波鲁萨利诺会眼疾手快捂住她的嘴。
……
一路疾行,预定时间之内,远远的,迂曲溪流的尽头是晴蓝天穹下广阔无限海洋,将森林一分为二的淡水水域从海岛深处蜿蜒而出,缓缓注入其中。
而视野更推远些,浅灰白的庞大军舰漂浮在波涛间,尚有约半海里距离外,几艘平底小艇缓缓划过布满珊瑚礁的浅海,朝着岛屿而来。
波鲁萨利诺又一次紧了紧手心攥住的马尾辫,哑声笑道,“耶~有人来了百岁,现在可不能扑泽法老师哦~会有损老师名声的。”
等她拿眼角瞪他,他又俯低几分,把声线压得极低,低到近乎耳语的程度,慢慢吞吞说道,“因为泽法老师是结(过)婚的男人啊~”
他话音落下的一瞬间她眼神微变,面色顿时有些苍白,见状,波鲁萨利诺勾起嘴角,笑得更加恶劣,他当然不会说,其实原大将,黑腕泽法,如今孑然一身。
结婚与结过婚,本质不一样,可是他会说么?想当然是不会。
“好了,可别哭啊~”松开手里揪住的辫子,抬起手,手指划过她的眼角,波鲁萨利诺微微眯起眼睛,说道,“哭起来眼圈眉毛一起泛红,像个小孩子呢百岁你。”
等她一掌拍开他的手,鼓着脸颊生闷气一样埋头往前走,波鲁萨利诺不以为意的偏过脸,对着静静站在身后的同窗笑道,“真可爱,对不对?萨卡斯基。”
接着,对方回了他一记鄙视意味十足的白眼。
……分割线……
停在近海等待的军舰,名为锡兰号,一种红茶的名字,指挥官是特里顿准将。
据闻海军本部将领们总喜欢拿心爱之物为军舰命名,对此波鲁萨利诺表示不予置评。
乘坐平底小艇越过珊瑚礁浅海水域,攀着绳梯登上锡兰号,跟在泽法与特里顿准将后方,没多久进入军舰内部,接着一路往更深处走。
渐渐的,波鲁萨利诺就觉得不太对劲。
该怎么说呢?
盯了眼领先十几米并肩而行的两位将官,特里顿与泽法,波鲁萨利诺微微眯了眯眼睛。
如果此次航行任务依照特里顿准将所言,是保护都姆兹前国王陛下阿塔沙塔,前往中枢玛丽乔亚之前,转道亚特兰与高加米拉之间海域。
而昨天又一次暂停任务,前来寻找千岁百岁,那么…
锡兰号内部的戒备森严程度…似乎有点过了。
冗长甬道铺就猩红地毯,足尖踩上去行进间几乎无声无息,两侧每隔几米就立着一名海军士兵,荷枪实弹,神色肃穆。
这样风声鹤唳气氛,军舰上…还乘坐着什么大人物不成?
特里顿准将的锡兰号是一艘护卫舰,通常情况下,执行护航任务时,锡兰号担任两翼之一的警戒巡逻和支援保护工作,被保护对象应该安置在舰队核心的驱逐舰上才对。
可一路行来所见,锡兰号…
……
通过这段长廊,尽头处那扇紧闭门扉被两侧守卫的士兵推开,片刻过后,一步迈入其间的波鲁萨利诺,堪堪扫过室内一眼,随即解开心头那点疑惑。
这是一处大堂,明显临时改变过的布置富丽堂皇,焚烧的浓郁香料扑鼻而来。
水晶吊灯璎珞低垂,昏黄灯火下,角落一架半人高留声机传出柔美乐声,当今最红的女星浅浅吟唱,缠绵情歌漂浮不定。
自足下起,繁复花纹描金地毯从一端铺陈到另一端,尽头处,面对厅门放置一把镶金错玉的宝座。
一位呃~把自己挂成个珠宝架子的男性端坐其上,一袭织金锦袍,面色隐约惊惶,一双眼睛视线正落在两位将官那里,无暇关注同样朝着他走去的他们。
然而被深切关注的泽法与特里顿,却都是一副极冷淡气势,特里顿还能勉强维持海军准将该有的礼仪,泽法连敷衍姿态都懒得摆出来。
不着痕迹审视陌生男人几眼,波鲁萨利诺随即偏开视线,目光环顾周遭一圈,很快落在厅内另外两人身上。
一个是站在宝座左侧后方,气度颇是沉稳的男子。
另一位,却是宝座右侧,相同贵重等级椅子上端坐的女性,目测二十岁上下,虽然容貌绝丽,却掩不住眉宇间浅浅的忧郁,以及淡淡病弱。
……
心念飞转间,波鲁萨利诺已然猜出三人的身份,宝座上那位,想是都姆兹亡国之君,站在他身侧的,就必定是都姆兹左大臣,阿塔沙塔极信任的宰相巴古阿。
至于那女人…想了一会儿,波鲁萨利诺倒是没能从情报当中分析出她的身份,但也肯定脱不了阿塔沙塔庞大后宫里的宠姬身份。
都姆兹前国王,阿塔沙塔没有王后,因为后宫女人数目过分庞大…呃~大概斗争太惨烈,以至于国王陛下目前也没有孩子。
不过————目光轻轻划过那女人腹部,波鲁萨利诺大概明白,为什么仓惶出逃的阿塔沙塔能够带上她。
……
“准将大人…”
男人略显惊怯的声线,使得波鲁萨利诺回过神,目光聚集到王座上端坐的那人脸上,两人目光一碰,对方立刻避开,近黑的蓝眼睛,瞳孔微微放大。
胆子真是…太小了啊~怪不得能被叛军吓得弃城逃亡。
唇角微微抿了抿,随即,波鲁萨利诺又听见特里顿准将沉声开口,“还有什么事吗?阿塔沙塔陛下。”
虽然用的称谓算是尊敬,语气却显得不以为然。
特里顿的态度冷漠又随意,明显是看不起对方,并且已经因为方才此人一番絮絮叨叨,关于守卫安全问题而觉得不耐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