种种无形无质情绪,即使看不见,我也能感觉到,甚至…会被挑起久远岁月里沉积下来的怨恨与绝望。
上穷碧落下黄泉,却原来,那样悱恻缠绵的文字,也可以用以形容思乡之苦。
无论是策划一切的御中广人,亦或者出云庄的北之般若,当年那些人又怎么会明白,我之所以拼死反抗,为的也不过是讨厌所谓[注定]。
……
所谓鹡鸰计划,所谓命中注定的牵绊,真正细究下去,其实也不过是设计好的轨迹。
左桥皆人,所谓命运之子,看似平凡无奇却每每能够创造‘奇迹’,也‘吸引’许多为爱而生的鹡鸰。
可事实上呢?
左桥皆人是御中广人的儿子,鹡鸰计划一开始就是为他设计,一百零八只鹡鸰为了生存的挣扎战斗,真相不过是一个男人给自己非婚生子的游戏。
笑死了。
在那些人眼里,鹡鸰不过是玩物一样的工具吧?
他们口中的‘爱’,真是恶心又肮脏。
……
我不想屈服命运,我不承认那里是真实。
不会有任何一个人会臣服,那种被设计成为游戏一环的命运。
即便我本质上已经不是人类。
任何一种拥有意识的生物都不会屈服操纵与玩弄。
可是,我拼掉所有,最后还是得到失望。
老头子,杜兰德。斯科特与我父亲很像,性情狷介又耿直,待人却无比真诚,我很明白自己是出于移情,可三年来相依为命,我已经没办法放下。
我回不去,只能死死握着手里的稀薄记忆,借用老头子来缅怀。
父亲长眠在故乡,当年的遗憾我不想重演,我愿意竭尽全力,完成曾经无能为力的自己没办法做到的事。
哪怕…我动用痛恨的基因力量。
哪怕…是苇牙挡在前路。
作者有话要说:
新坑新气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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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第十一章 新月之笛
睁开眼睛,逐渐清晰的视野里,一张脸居高临下俯视。
我一惊,下意识就发起攻击。
直击而去的拳头被眼疾手快挡下,这人擒着我的手腕,顺便把它按回我的身侧,说话的语气显得很轻松,“耶~百岁你醒来了啊~”
呆滞两秒钟,视网膜接收到的图像反馈给大脑记忆层,随即给予正确认知,得出结论后我卸掉腕间蓄势待发的力道,说道,“波鲁萨利诺。”
这张由上而下看着别人的脸,属于同窗波鲁萨利诺,然后,关键是…
为什么他会压在我身上?这文风走向哪里不对?
记得我是军舰上吃饭吧?
一大早集合完毕就登上船坞里的军舰,作为本期军校学员之一,和其他人一起开始实习航行,只是任务内容尚未公布。
傍晚开始进餐,准备到点熄灯入睡,规定的作息时间与往日一般无二。
现在睁开眼睛换个场景不说,还被同窗之一用某种非常不和谐角度由上而下盯着…
另外…
目光越过上方这人宽阔的肩膀,我盯着更高处的晴蓝天空,慢慢的眨了眨眼睛。
居然已经是白昼,就算我忘记自己怎么吃完饭爬回去睡觉的过程,晚上连个梦也没有,睁眼就到天亮?
身下的触感是细细沙砾,不远的距离有海潮翻卷。
“我们被丢到某个岛屿了?”
把脑子里一团混乱清理一遍,我收回视线,低声问道,“这是实习内容?”
……
“谁知道呢~”对方慢条斯理的回答,背对着光的脸,一双眼睛仿佛带着古怪意味,“原以为你的反应会更激烈。”
没头没尾的说什么呢蠢货!我翻出死鱼眼,挣了挣被禁锢在身侧的手腕,发现纹丝不动就索性不去理会,淡声回答道:“如果军舰遇袭,没道理我们半点动静也听不见,倘若是敌人太过强大,那就更没有理由,是我们活下来。”
“你看起来精神得很,我也没受伤。”
“是昏迷中被丢出来吧?”
“昨晚的饭菜——”说到这里我忍不住抽了抽嘴角,是昨晚的饭菜有问题,如若不然,我怎么可能被搬运了还毫无知觉?
傍晚进餐的时候,一群人围坐在大圆桌边上,以我为分界线,左边波鲁萨利诺,右边萨卡斯基,然后他们两人各自的追随者依次往下。
这一票军校精英学员们,在训练期间就喜欢互别苗头,到了军舰上没人管束,行为更是隐约带出点分庭抗礼味道。
我还说奇怪,昨儿饭堂里那些海兵们暗地里打量的眼神古里古怪,原本以为是军校学员之间的气氛叫他们侧目,现在回想,军舰上的海兵们是看热闹吧?
多半是知道有谁给实习生全体下药再丢到荒岛上,所以海兵们幸灾乐祸。
于是…
生存游戏还是大逃杀?
打算转成惊悚黑暗系的节奏?
……
电光火石间,我满心纠结的脑补各种小剧场,随后就听得这人意味不明的哼笑,“百岁你真敏感,又冷静。”
他话音落下,我迅速收起脑子里跑到九霄云外的思路,阴森森瞪过去,从牙缝里挤出声音,“别告诉我,你没猜到是怎么回事。”
还有————“放开我,波鲁萨利诺。”
无理取闹够了没?起开啊白痴。
一手扣住别人的手,一手撑在别人脑袋边上,顺便横过一腿死沉死沉压住别人膝盖,如此掉节操姿势…以为自己是在上演[霸道总裁]吗?
先不说你那未老先衰的长相,没有半点‘冷酷多金邪魅狂狷’男主气质,我也不是傻白甜抖M女主的料啊喂!
这一刻,许是从我的三白眼里领悟到只可意会的内容,这人忽地俯低几分,悬在十几公分距离的脸,嘴角微不可察掀起,然后————
开口就没好话,“太聪明的女人将来一定晚婚,我可真替你担心。”
被紧扣在身侧的手,禁锢腕骨的力道缓缓地收紧,转瞬又忽地松开,顷刻间遮盖视野的阴影跟着移到一边。
我眯起眼睛,被当头照下的阳光刺得不舒服,抬起胳膊挡着眼睛,又躺了好一会儿,才不情不愿半坐起来,第一件事是低头审视自己。
……
衬衣军裤短靴,还是昨天那副装束,除了还有些满头雾水,精神也算是正常,没发生什么叫人蛋疼的改变。
打量完自己,我一边拆掉脑后因为睡姿问题导致松松垮垮的马尾辫,一边拿手指当头梳重新梳理,间或眼角斜觑走到边上去的波鲁萨利诺。
他…也一样军裤短靴,只是不知为什么此刻正脱掉衬衣把它拿在手里,白日里太阳下,八块腹肌人鱼线…
个死流氓!我暗自呸了声,立刻收回视线,三两下扎好辫子,迅速起身。
拍干净身上带的细沙,耳朵又听见已经走到十几米外去察看的某人往回走的脚步声,我抬起头,随即听得他曼声开口,“接下来打算怎么做?”
走到身侧站定,他的目光投向前方的海水,“这片海湾只有我们两个。”
我的视线同样落在前方,视野里是一道下弦月海湾,浅金沙滩被海浪轻轻拍打,看不到任何可供扬帆的工具,更没有别的人。
晴朗的天空下,更远处一望无垠洋面被映出深深浅浅蓝。
远处两侧海湾弯角是草木葱荣崖岸,身处的沙滩如同一线纽带,浅金两端连接蔚蓝如宝石的海面与翡翠般苍绿的岛屿植被。
……
“去砍一棵树点燃求援信号。”抬手比了比后方,想了想,我又提供另外一个选择,“或者进岛,依照‘实习计划’开始探险。”
现在回想,我觉得自己的思维或者存在误区,实习航行,也不一定必须呆在军舰上乘风破浪,这座无名岛如果是尚未公布的任务内容…
大冒险的目的是什么?
“耶~百岁你真是聪明。”这人毫无预兆地把脸凑到近前,神色似是惊喜交加,“我…”
“闭嘴啊——”我有气无力的抢先打断他的话,“我当然知道自己美貌与智慧并重,温柔娴淑又冰雪聪明。”
咫尺间这张脸蓦地一僵,可能是出乎意料,他的表情显得有些扭曲,半晌,眉梢微微一抖,张了张嘴却又一副哑口无言的样子。
啧了声,抬手推开他靠得太近的脸,我转过身就往岛上森林里走。
走出一段距离,脚下微微一顿,回过头,朝着被丢在身后那人伸出手,“一起吗?”
背对海岸线的人停在原地不动也不说话,一手插/进裤子口袋,一手拎着衬衣,目不转睛盯着人看,黑沉沉的眼睛,眼神意味不明。
等了好一会儿,直等到我不耐烦起来,正打算掉头就此分道扬镳,那人总算迈开步伐,不疾不徐靠近。
接下来一路无话。
……
进入森林开始视野就变暗,巨大高耸的树冠遮蔽天空,粗壮树干缠满寄生藤木,蕨类与不知名的植被肆无忌弹生长,深绿浅绿密密匝匝。
根本找不到路,地表落叶朽败沉积,踩上去松松软软,或者还带着积水淤泥,我们不得不捡着布满青苔的朽烂枯木作为落脚点,或者从稍微柔软些的植被上掠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