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岁百岁皱了皱眉,随即不知想起什么似的轻声叹了口气,她以非常诚挚的眼神看着她面前的男人,语气柔和,“我的记忆告诉我,我们并未相识,不过看样子似乎记忆也不是完全正确。”
她在黄猿狞恶的目光注视下将怀中的毛团拎高少许,淡声说道,“这孩子救过我,如果不介意能让它先离开吗?”
……
见黄猿不动也不言语,鬼蜘蛛忍不住开了口,“波鲁萨利诺,先让球球离开。”说话间站起来,看完好戏心满意足的探出手,“我带这小家伙避一避,你们聊完通知一声。”
“是花团,不是球球。”这样险恶的氛围里,千岁百岁还能拨冗抗议,“都说了我家孩子不是你认识的什么球球,那种古怪名字…”
絮絮叨叨嘟囔归嘟囔,对于鬼蜘蛛伸过去的手倒也没避开,任凭他拎走呼噜噜张牙舞爪的毛团子。
“花团?”堵在千岁百岁身前看着她的波鲁萨利诺冷哼一声,“根本是你临时起的名字吧?原本你没想过给它名字,不是吗?”
“千岁百岁你的性子,我可是非常了解。”
“随随便便就能抛弃的东西,你哪里肯费心思取名?”
诡异的盯了黄猿一眼,鬼蜘蛛抱着到手的球球立刻退到老长一段距离外,顺便把不情不愿想重新扑上去的毛团子藏进怀里,空出的一手下意识搭上自己腰际从不离身的长刀。
庭院花架下方那两人此时仍是一站一坐,看似普通午后休憩的场景,却叫鬼蜘蛛生生嗅出血腥味来。
黄猿这是果断气疯了,鬼蜘蛛抿了抿嘴角,有点不忍崒睹的撇开视线。
他调开目光,只通过听觉继续关注接下来的发展,不多时,几记凄厉短促的破空之音乍然响起,急速风声卷得衣摆猎猎。
霸道无比的劲力喷涌而出,无形无质能量所过之处炸得尘埃四起,树木摧折巨响过后,鬼蜘蛛听见屋宇撞塌的声音,瓦砾石块飞射,最后是千岁百岁惊愕的低呼。
“宝宝?!”
“耶~你果然一点没变。”波鲁萨利诺压低声线,语调里有显而易见的疯狂,“想要这小鬼平安无事,你就乖乖的别动。”
……
听得他们海军大将如此掉节操的发言,鬼蜘蛛顿时囧囧有神,犹豫片刻,终于还是慢吞吞地扭回脸。
下一秒,迎面一记风压伴随阴影袭来。
千岁百岁的惊呼被谁掩在掌心,鬼蜘蛛扬手接住远远抛向他的一团,待得温热小肉团掉进怀里,掂了掂力道,眉梢扬了扬。
黄猿的力道看似狠戾,实际上却把握得巧妙,落点角度拿捏精准,简直象是轻拿轻放把小鬼递到他手里一样。
被扔出来的小鬼闭着眼睛,也不知是不是昏过去,鬼蜘蛛随手抱住卷卷毛长相微妙的小东西,之后才抬高眼睛。
精致华美庭院一片狼藉,紫藤花架掀飞了撞到屋宇,千岁百岁站在断墙残垣里,眼睛直直盯着落入他人掌控的小孩子,神色略显失措。
波鲁萨利诺一手揽在她腰上,一手手指扣住她雪白咽喉。
见状,鬼蜘蛛皱了皱眉,许是方才打斗的缘故,千岁百岁衣衫有些凌乱,她原本就穿得单薄,此时衣襟松垮露出一抹深沟,樱唇微启,气息急促。
这还真是…糟糕…
呆滞片刻,鬼蜘蛛调开落在千岁百岁身上的目光,注意力稍稍挪到她身后那男人面上。
因为站在她背后的缘故,黄猿的神色此刻只有鬼蜘蛛看得清楚,而定神看明白之后,饶是相处多年,鬼蜘蛛也忍不住一凛。
黄猿,波鲁萨利诺在她看不见的角度无声无息勾起唇稍,墨黑眼瞳眸光暗沉,一瞥之间男人敛起眼帘,遮去激烈翻卷的疯狂与暴戾。
千岁百岁在喉间收紧的力道里颦紧眉心,身形微动转瞬又被压制,她身后那男人提高扣着她腰际的手将她扼在一个巧妙高度,随后慢慢悠悠俯低下去。
瞳孔微微缩紧,鬼蜘蛛在出言阻止的前一秒断然转身。
他管不了也不准备管,即使波鲁萨利诺的行为已经超过某个界限,称得上有损海军名誉,作为不巧旁观的人…
呃~他只是中将而已,直面发疯的海军大将,他深深认为自己武力值不够看。
心念百转千回,最后,鬼蜘蛛堵着一口气默默望天,只觉得头疼欲裂,看样子此番任务是百分之一万的会以失败告终,到时候报告怎么写?
好吧~垂眼乜了下怀里一只一团,想了想,苦中作乐的抽了抽嘴角。
给战国元帅找回养子,顺便旁证黄猿大将心想事成抱得美人归…公事一塌糊涂,私人方面倒是嗯~就是不知道婚礼上,波鲁萨利诺会不会要求他做个媒人之类的?
应该…会吧?
……
一个不留神心思跑偏的鬼蜘蛛,两眼放空的预备逃离明显会刺激单身汉的现场。
第八十三章 八百万众神
她挣扎得厉害,也叫他恨得更厉害,俯低了狠狠咬住她素白脖颈,齿间细细啃噬,如同野兽扑杀落在水边栖息的天鹅。
他咬破她的脖颈,齿间尝到一丝鲜血的味道,甜腻的香气就蒸腾开来,于是恨怒撕咬变成暧昧的辗转吸/吮。
所能触及的每一寸肌肤都吻过去,他恨不得就这样把她拆解入腹。
她浑身一颤,剧烈反抗终止于咽喉处不断收紧的指尖,掐着她的脖颈强迫她侧过脸,他咬住了她的唇瓣。
眼角余光里,他瞥见不远处旁观那人睁大眼睛一副见鬼的样子,也看明白对方眼里的不赞同,可是他已经没有多余心思去理会。
怀里的软玉温香他想了半辈子,如果他费尽心思最后还是得不到,那就这样,在这里野蛮地将她据为己有。
他从未如此失控激狂,说到底仍是她的错。
明明答应离开前会道别,却看也不看他一眼就在他面前生生灰飞烟灭。
明明…明明回到他身边,最后还是若无其事遗忘所有。
……
发了狠攫住她轻启的唇,指尖箝制着她的咽喉不让她逃开。
然而他不顾一切的疯狂,映入她湛若秋水的眼瞳却显得那样可笑,他神魂颠倒,她从来一无所知。
和当年一样,将近三十年,他思念成狂的这个女人…从来不回应。
就这样杀了她吧?波鲁萨利诺心想,杀了她,把她的尸骨吞下肚去,如此一来,哪怕是死亡也无法将他和她分开。
彷如魔障的念头浮现在脑海,一瞬间,半生的求之不得,那些惊惶不安,患得患失带来的疼痛就开始折磨他。
没有她的夜里那样冷,冷得浑身血液都结冰一样,任他放纵自己争权夺利声色犬马都偎暖不了冻僵的心脏。
她忽然归来,他还没来得及为两人规划一个圆满收稍,她又一次消失。
他找到她,却发现她重新遗忘。
这一生千岁百岁都不会知道,那天她在光雨里回过头,那时只有神明听见波鲁萨利诺发自内心的感恩之意。
他不相信神的存在,却在又一次触摸到她那一刻,愿意用余生信奉让她归来的神氐。
无论是哪个神明,恶魔也好,只要把她给他,他会成为最虔诚的信徒。
可是她当着他的面涅槃,叫他痛得生不如死。
她竟敢!
……
指尖桎梏的人在漫长窒息当中一点点失去力气,双眼恍惚微睁,眼底澄澈光芒微不可察变得黯淡。
波鲁萨利诺不为所动,翻搅的舌尖汲取她口中甜美味道,与溢出的氧气,没由来的魔念从心底盘据多年的黑暗深渊底部疯狂生长。
千岁百岁。
都是你的错,留在我身边不好吗?
为什么要逃走?
为什么…又一次遗忘?
千岁百岁。
你犯下不容赦免的罪。
……
咫尺间这双眼睛生机消失的最后前一秒,波鲁萨利诺到底还是松了手,放开扼住咽喉的指尖,抱住她软软滑落的身子。
千岁百岁昏了过去。
毫无知觉躺在臂弯里,一张脸白得泛出浅浅青色。
遮蔽理智的疯狂缓缓消失,清醒过来瞬间,波鲁萨利诺看着她咽喉上几道狰狞淤痕,惊痛与悔恨后知后觉灌入脑海。
“喂!你这家伙怎么…”开口的是鬼蜘蛛,随着渐渐靠近的脚步声,他的朋友以一种相当惊讶与反对的语调说道,“我还以为要动手才能阻止你。”
波鲁萨利诺慢慢转过头,怔怔看着走到身边的人,嘴角微微颤抖,半晌才找回驱使声带发出声音的能力,“我想杀了她,哪怕死在我手上,她就不会再离开了吧?”
“哪怕是尸骨。”他象陷入噩梦般言语错妄,“我差点…就彻底得到她。”杀死她,将她连皮带骨吞吃入腹,如此一来她没机会涅槃重生,也就不会一次次丢下他。
可是…如此一来,他就彻彻底底失去深爱的女人。
杀死她,此后无论上天入地,他都再无法找到她。
他怎么可能接受那样不堪结局?
……
惊痛后的惶然直叫波鲁萨利诺浑身无力,缓缓坐到地上,抱着怀里失去意识的人,他发疯一样的笑,“可到底舍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