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来意不明,鬼蜘蛛也不想看见老师怀着疑问与伤感一无所获离开。
临行前他们的教官回过头,嘴角依稀往下沉了沉,最后却什么也没说。
也不过转眼间,墨黑披风袍角起纵消失,鬼蜘蛛慢慢收回视线,闭了闭眼睛,压下胸口灼升的叹息与伤感。
泽法老师,他们的教官…终究还是没了继续呆在海军阵营的想法了吧?老师贯彻了离开马林弗德时的决定。
对海军失望,决定走在另外一条道路上,执行心中‘自己的正义’。
他们的老师,引领他们踏上[守护]之路的男人,终于走上与他们平行却不再相交的道路。
……
站在原地沉默半晌,鬼蜘蛛方才收起满心复杂与唏嘘,朝着泽法老师离去的相反方向,缓缓迈开步伐。
无论如何,首先需要将千岁百岁安置妥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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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的路途再没有被谁打扰。
被随行士兵簇拥着回到休息处时,鬼蜘蛛满意的看见早已经收到命令的军医带着系列医疗器具等在附近。
把一路抱着的人放到她的房间床/上,鬼蜘蛛正打算退开让位置给军医上去检查,身形一动却又被衣襟附着的力道拖住。
千岁百岁不知怎么又扯住他的衣衫,他半弯着腰要起身,带起她的手臂悬在空中,力道不重却不肯松开。
被阻扰的鬼蜘蛛满心不高兴,瞪了眼失去意识的人,却发现她脸色难看得象死人。
刚才一路疾行他没留心,现在缓下神来一看才知道,千岁百岁的状况没有因为泽法老师离去而好转,不知怎么居然更严重的样子。
神色显得痛苦不堪,整张脸皱得象梅干,嘴角都咬破了。
静静看了她几秒钟,他打算把她的手从衣襟上扯开的举动却在碰触的瞬间顿住,他握住她的腕骨,无意间探到她的脉搏快得惊人,并且体温以非常古怪的速度飞速升高。
鬼蜘蛛只觉得自己摸到一块烧红的烙铁,高温烫得他下意识想松开手,然而下一秒,没等做出反应,诡异的温度幻觉般消失,他重新触摸到温润绵软肌肤。
怔忡片刻,鬼蜘蛛缓缓眯起眼睛,千岁百岁仍是一副痛苦的样子,短时间内急速上升又随即恢复正常的体温,逼出她大量出汗,一下子浸在水里似的,浑身都湿透。
接着她开始弱弱的哭,脸颊烫出酡红,衬着泛青的嘴唇,让她看上去显得无比脆弱。
“疼…好疼…”断断续续的低泣自她口中流泻而出,像个受尽委屈的孩子,一边哭一边闭着眼睛挣扎。
攥住他衣襟的手松开,她蠕动着翻过身,反手艰难地去抓挠自己的背脊,哭声里掺进低低的惨叫,“好疼…好疼…”
鬼蜘蛛下意识扣住她的手腕,巡视她几眼,目光落在她自己扯得有些松散的后领,想了想倾身过去将她的衣领往下拉低,定神一看随即啧了声。
衣领松散滑落,露出一截雪白细腻肌肤,后脖颈到背脊之间无端端浮现绯红,古怪颜色如同活物般张息。
随着那古怪颜色膨胀又收缩,千岁百岁的挣扎跟着激烈起来,她一边哭一边想去挠,又因为被制住无法如愿以偿,所以哭得格外凄惨。
“好疼…好疼…”
嘤嘤嘤的哭泣声只听得鬼蜘蛛心烦气躁,却不想没等他做点什么,她背脊上那片绯红膨胀到极限一样转而收敛成一道道繁乱细线,如同活物蜿蜒勾缠。
候在边上的军医显然也发现她背脊处正在发生的异常情况,以至于开口询问的语调惊疑不定,“鬼蜘蛛中将大人?”
飞快地把扯落的衣物拉高,鬼蜘蛛头也不回沉声命令道,“给我接通黄猿大将的电话,其他人出去。”
……
“是,中将大人。”
军医领命而去,快步走到房间外,随即又在他示意下反手阖上门。
待得室内再没有第三个人,鬼蜘蛛返身坐到床沿,觉得头疼欲裂。
千岁百岁还在哭,只是声音小了许多,也不知是没了力气还是怎样,可即使魔音穿脑似的哭声低弱,他的太阳穴也还是突突直跳。
短时间内变故接踵而至,他憋了一肚子疑问外加一肚子火,所以女人最麻烦不过,千岁百岁更是个中翘楚。
鬼蜘蛛越想脸色就越难看,他原本脾气就暴躁,偏生遇到千岁百岁这样娇里娇气的,真不知该拿对方怎么办。
千岁百岁目前算是在他麾下,可又不能打不能骂,因为她是女人不是他手下那些皮粗肉糙的将官士兵。
手底下的兵不服管教可以揍一顿,鬼蜘蛛却不会动千岁百岁一根头发,就算波鲁萨利诺没有特别拜托,他也不会将她如何。
她去到他麾下之前他是威胁过黄猿,可到底也是说说而已。
对于千岁百岁,鬼蜘蛛算是拿出十万分忍耐对待,偏偏她身边总能出现突发状况,简直像个会走动的麻烦制造机。
想调千岁百岁去后勤部,结果后勤部死了个尤利尔,追查他麾下将官死亡,连带牵扯出系列杀人案件。
连环杀人案尚未水落石出,隐匿在海军内部的渎职网居然露出端倪。
加上今天,泽法老师毫无预兆现身也还是因为千岁百岁。
虽然确实不关她的事,鬼蜘蛛却多少认为她就象一根引信,星星之火就能引爆数以吨计炸药,是个危险存在。
抬手揉揉额角,随即拿眼角乜了眼躺在身后的这人,他还不知道她的身体究竟出了什么问题,不过有一点很明确,是因为泽法的缘故。
千岁百岁遇见黑腕泽法,导致她身体产生异变,至于这当中的内/幕,鬼蜘蛛没兴趣追查,他让人通知黄猿,为的是波鲁萨利诺一定知道怎么处理。
她和两位海军大将是同窗,想必萨卡斯基和波鲁萨利诺很清楚她身上的事。
……
经过这些时间,千岁百岁的哭声已经完全停止,鬼蜘蛛松了口气的同时又有点担心,于是放下手,侧过身去查看。
她哭完了象是睡着,也或者是昏迷,趴倒着露出半张脸,脸色倒是恢复些,不再难看得泛出铁青。
静静看了一会儿,才刚刚放下心,也不知怎么,鬼蜘蛛无端端就觉得热,身体里的血液沸腾起来似的,心脏跳动频率乱得不像话,甚至连呼吸都变调。
千岁百岁毫无防备躺在触手可及的地方,鸦羽般眼睫被汗水和泪渍浸透,彷如蝴蝶敛了翅膀,发丝粘在脸颊,黑与白对比呈现出一种病态。
却…很漂亮,昨夜醉酒之后她衣襟半解的模样不期然浮现在脑海,忍不住口干舌燥,心里揣着球球一样,毛绒绒爪子轻轻抓挠。
鬼蜘蛛缓缓眯起眼睛不动也不言语,只是眸色渐深。
难耐的渴望在叫嚣,身体烧起来一样,令人躁动不安,血脉深处有什么蠢蠢欲动。
她那张往常总叫人看不顺眼的脸,此时竟…
……
着魔一般探出手又猛然惊醒,蓦地抬起头,环顾室内一圈,最后把视线停在双眸紧闭的千岁百岁身上。
片刻过后,心头微微一凛,鬼蜘蛛目光里顿时露出几丝惊愕。
空气里不知不觉间氤氲着浓郁甜香,仿佛春日漫山遍野繁花盛放。
与任何一种香料都不一样,更不是花朵,而是甜蜜的芬芳,浓烈肆意,深厚绵长,拂过鼻端竟叫人心旌摇荡。
说不出的味道充满诱惑气息,令人血脉贲张。
而房间里弥漫的魅惑香气,发源地正是千岁百岁。
触电一样直接跳起来,鬼蜘蛛飞速向后退出好几步,拉开和她之间的距离,他不是没有过女人,现在这样,白痴也知道究竟怎么回事。
目瞪口呆好一会儿,狠狠啧一声,蓦地转身大步向外走,他浑身象烧着火,热得无法忍耐,甚至能感觉到欲/念流窜的速度。
必须立刻离开房间,鬼蜘蛛命令自己,在理智焚烧殆尽之前。
要是继续呆下去,谁知道要发生什么。
该死!千岁百岁这混账女人…更该死的是她那两位同窗,居然没有哪个好心透露些,现在简直是要命。
萨卡斯基和波鲁萨利诺就没想过,万一他一个把持不住,到时候…
疾步走到门边,鬼蜘蛛猛一下打开房门,心里一边低低咒骂,一边大声怒喝,“接通黄猿大将的电话了吗?!”
……
许是猝不及防被吓了一跳,守在外边的士兵猛一下立正,疾声回答,“黄猿大将阁下!”
废话!鬼蜘蛛一脸凶恶的哽住原本的连串呵斥,盯着不远处走廊中央闻声回过头的人,阴森森磨牙,“你是召唤兽吗黄猿大将?”
黄白条纹西装的男人与先前离开的军医站在一起,看样子是正在询问情况,听得他相当恶劣的发问,男人结束交谈,先挥手示意军医离开,随后才不疾不徐迈开步伐。
“耶~我才到就听说情况不妙啊~”
“遇到棘手人物了吧?”
黄猿的语调慢条斯理,面上也笑容可掬,只是鬼蜘蛛和他相识这么多年,哪里听不出来这位大将潜藏的不悦。
“啊~我们的教官。”鬼蜘蛛点点头,“来见失踪多年的学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