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眼神干净而透彻，那一点点小心思根本无法掩饰。
生意不忙的时候，乔汐会与他交谈几句，他是个羞涩的大男孩，根本不需要暗示，他就把自己的讯息交代地一干二净。
单亲家庭，母亲早逝，她生前是名警察，希德会做警察，多半也是受了她的影响。
他面容清秀但自觉阴柔，内心深处必然有着自卑。
虽然是警察，而且也常接手一些恐怖的杀人案件，但事实上，他在现场也只是布景板一样的存在。
他是个外人。
他一无是处。
他必然会这样觉得。
这样的人，如果能催化内心的黑暗，该是多少美妙？
乔汐笑了起来，那笑容干净而纯澈，像是一个孩子。
她侧耳倾听着希德的抱怨，没有一丝的厌烦神情。
如同母亲。
希德所说的，正是最近几天的关于莫里亚蒂的案子。
只是见乔汐没多大兴趣的样子，他又说起了他的长官，罗格斯。
罗格斯是当地警署的负责人之一，与雷斯垂德警官不同，罗格斯负责的更多是非凶杀性的案件。
只是希德言辞间，隐隐晦晦的，多是不满。
按照希德的软糯脾气，他有这样的态度，已经说明了他对这个人的不满积压到了什么程度。
事实上，罗格斯是个嫉贤妒能的人，他已经不止一次刁难过希德了。
只是他是长官，所以希德既不能反对对方的安排，也不能光明正大地表达不满。
“没有关系呢。”乔汐安抚地拍了拍希德，“我相信，你是最好的，你能做得比他更好。”
所以，不要让我失望啊。
希德一愣，慢慢点头。
暗恋的少女满怀希望的鼓励，足不足够你去努力？
慢慢黑化吧。
我渴望看见你自卑深化成怨恨的模样。
那样美丽。
至于莫里亚蒂？
他应该会喜欢我的礼物的。
乔汐抿了抿唇，嘴角是浅浅的笑意，一身白裙，如加百列大天使。
干净无邪。
第4章 皇家礼炮[捉虫]今日更在八点
乔汐并不喜爱这个世界。
可她习惯去享受生活。
她不缺钱，桑菲斯特的存款已经足够她挥霍好一段时间，再加上这世上所有的银行都是她的自动提款机——
所以她喜欢的生活，用四个字来形容——奢侈高档。
而这样的生活，不可或缺的是黑夜，昂贵，和酒。
在所有的酒里，乔汐钟情于威士忌。
而相比细腻温润的轩尼诗，圆润丰泽的马爹利，馥郁醇厚的尊尼获加，她喜欢的却是芝华士。
并不因为芝华士的口味多么醉人，而是因为芝华士有一款酒如今尤其得她喜爱。
——皇家礼炮。
它的名字。
这款苏格兰酒有着深沉、甘美、醇郁、令人迷醉的欢愉享受，就像此刻新闻里响起的礼炮声带给乔汐的感觉。
“砰！”
乔汐轻声念道。
那一瞬间，电视里欢庆的场面瞬间被血红色覆盖。
皇家礼炮的轰鸣声里，是飞散开来的漫天血肉。
满地都是。
红的就像是此刻她手中的酒。
回味无穷。
“d。”
她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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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汐面带笑容地看着眼前的少年。
她安静地坐在摇椅上，脸上是认真的表情，而希德一个人在絮絮叨叨般的啰嗦，但乔汐却始终侧耳倾听的专注样子，仿佛她是教堂虔诚的教徒，而希德是谆谆善诱的神父。
希德喜欢把心事说给乔汐听，这个让他困惑，奇怪，却又喜爱着的世界埋藏在他内心的想法很多，而乔汐是唯一一个愿意听他说的人。
她始终没有任何厌烦的表情。
他当然不知道，耶和华永远不可能会讨厌他的信徒。
希德小声地抱怨了罗德尔的独，裁，然后说到他今天向雷斯垂德警官自荐了自己，口气中带着点淡淡的骄傲以及少年人向暗恋女孩炫耀自己的小成绩时的得意，毕竟他一直擅长的就是现场勘查与数据记录，而警官也同意了他的请求。
大概是有些不好意思自己占用了对方这么长时间，希德想了想，决定向乔汐透露一些无伤大雅的信息。
就当是一件新奇的趣闻。
“真的难以置信！就像是一个可怕的巧合！”年轻的小警官这样说道。
一天前王子的宴会，本来该是个欢庆的日子，可是谁都不会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
鲜血淋漓的尸体遍地。
亚诺·斯皮波尔，这个风流成性的贵家公子死了，死在王子的生日会上。
斯皮波尔精通商业交易，并且作为斯皮波尔家族唯一的也是相对历代来说最优秀的继承人，即使他的确风流无度名声不佳，也并无多少董事会成员能够指责他，毕竟他带来的业绩就已经能够成为他任性的资格和资本。
但仅仅风流也就罢了，令人发指的是，他还有一个独特的爱好，那就是凌虐。
他尤其喜欢看着少男少女在他的面前苦苦求饶，然后他慢慢地用刀拆分他们的身躯，先是双腿，让他们无法逃跑，再是手，让他们无法挣扎，最后换上小刀，一点点碎开他们的身体。
假如他们痛苦地哀嚎了，被打扰了“游戏”的斯皮波尔就会灌药酒使他们失去声音，假如他们挣扎了，他就会挑断对方的手筋脚筋，让他或她动也不能动，只能一点点感受着疼痛，一点点失去自己的身体。
他就是喜欢看着对方敢怒不敢言，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样子。
这让他有种成就感。
毕竟他不能获得他们。
因为他是个ed。
只有通过这样的方式，才能让他获得短暂的快乐。
然而他搜集漂亮的女孩男孩们却并未引起多大关注，一方面他出手大方，而且不吝啬替对方处理后续工作，另一方面他谨慎且低调，从不惹他惹不起的人。
所以即便他作为一个暴君这么久，他依然还是那个亚诺·斯皮波尔。
而这一次，他正是要去伦敦的一个黑市拍卖会。
最近不知什么原因，他总无法得手什么好货色，正是烦恼的时候，他突然收到了这里的请帖，获悉那里压轴的，正是一件千娇百媚的商品。
附带的，还有一张照片。
那是一个眉眼间都流露着风情的少年。
他或许并不英俊，但胜在情态。
这样的人，光是想想都要忍不住买下他，然后肆意蹂，躏，看着他渐渐潮红的脸，渐渐死寂的眼，看着他洁白无瑕的身体变得狼藉而破碎，那一瞬间，斯皮波尔仿佛感受到了他存在的意思。
为了毁灭与摧残。
他享受着这样的感觉。
也正因为他的肆意与暴虐，这世上多的是要杀他的人，自诩正义的，家中儿女被他亵玩的，假如他毫不掩饰地往街上一站，公开他就是亚诺·斯皮波尔，那么大概整个伦敦的人都能冲上来，手中带刀。
所以他一直都万分谨慎。
而这一次，他手下的专家提前安排好了航线，飞行员是他一手培养的，水平又高，这本是一场万无一失的拜访，却没有想到，他竟然以这样可笑的方式死了。
并不是坠机，而是跳伞。
而礼炮用的是实弹。
斯皮波尔刚好降落到了炮弹的爆炸范围。
或者说，他所在的那个距离刚好使他的身体支离破碎。
完美的巧合。
而那一声震耳欲聋过后，是血肉如雨花一般在空中飘散的场景。
是什么样危险的情况，能让斯皮波尔这样的人，做出跳伞这样的选择呢？
只可能是在飞机上时出现了比跳伞还危险的状况。
但具体原因是什么，没人知道。
更准确地说，暂时没有。
那个飞行员已经被带回局子里了，目前还没能审问出什么有用的消息。
他的声音始终哆哆嗦嗦的，仿佛被吓坏了。
事实上不止他，所有关注着电视的观众已经在场的官员也都受到了不同程度的惊吓，恐怖袭击，报复行为，恐吓勒索，报纸上是各种各样的猜测，花样百出，却能一眼看出不过是为了吸引目光的噱头。
而更多的人，更愿意相信这是一个难以置信的巧合。
炮弹在空中炸开，降落在炮弹身边的斯皮波尔，假如说这是一场犯罪，那么，凶手是利用了什么来杀死亚诺？
这是个无解的答案。
对于这些无能的警察来说。
而对于乔汐来说，她已经很久没有这么布置复杂的陷阱了。
所幸，结果还是她所期望的。
“喂？”希德突然接起了电话，几句话以后他的脸色便沉了下来，“好的，我知道了，我马上过来。”
“对不起，我可能要走了。”他的声音里有着愧疚与惋惜，仿佛为这次的错过而感到十分心痛。
而乔汐微笑示意，算是与他的告别打声招呼。
希德匆匆忙忙地跑了出去，从乔汐的角度看，只能看到希德外翻的衣领，上面仿佛落了汗滴，有了淡到几乎看不见的光弧。
而同时，耳机里传来的是警官低沉的声音——
“我们在现场找到一张照片，应该是他跳伞时不慎掉落的，可能由于降落的时间差以及风的关系被刮到了屋檐里，幸运的是我们有小黑子，所以并没有错过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