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恐怕……真的很凉薄。”
“……”
“你……很好。”
大概是不习惯说这样的话,的场静司一开始的声音很低,但说完后,他好像突然放开了什么,叹了口气,缓缓撩起花懒头发的一缕,低声道:“这样的你已经很好了。”
他挨着少女坐下,指尖抚过她冰凉的眼角,虽然不乐意见到花懒消沉,但他心里那点无端的躁动却彻底平息下来。凉薄也好,无情也罢,他不在乎。
她只要看着他一个人就够了,这样就很好。
花懒怔怔的,好一会反应过来,笑道:“小静长大了,这样的话以前从来不会对我说。”
“……”
“恩……看来这次是束樱输了”花懒伸了个懒腰,身体向后仰去,脑袋抵在栏杆上仰头看向深蓝静谧的夜空,“我一点也不后悔遇到小静……与其这样说,不如说,能和你相遇真是太好了。”
说完她侧过头朝的场静司吐了吐舌头:“啊啊,漫画里的台词说出来果然很奇怪。”
的场静司的眸子动了动,静默良久,忽然道:“花懒。”
“恩?”
“假如……我想杀了束樱呢?”
折磨花懒的束樱,剥夺她一切的束樱,他一定不能就这样轻易放过她。
然而他没有注意到身旁的少女在听到这句话时,身体有一瞬的僵硬。
“如果真有那么一天,”花懒垂眸浅笑,风掠过她淡绿色的裙摆,掀起柔软的波澜,“我会帮你的。”
不论结局如何,她总会帮他的。
……
影宿和夕凉很快便走了,走之前,夕凉把的场静司叫到房间里说了会话,具体内容不得而知。
自从怀疑流音附身的是浅仓优,花懒看待这个人的态度就完全不一样了。
她思考过流音的动机,细细回想过与之相处的每一个细节,奈何本就对不相干的人从来不上心,这几个月偶尔遇见浅仓优,对方也是匆匆打过招呼便走,不曾泄露半分端倪,反复思考,花懒最终只能得出一个答案。
如果浅仓优真是流音,那对方应该是得知了当年的真相,故而没有向自己再次下手,可他又为何要附身人类,明明忌惮,还故意接近的场静司呢?只是单纯想接近她的话,根本无需如此麻烦。
所以说,流音的目标,难道是的场静司吗?
可他们之间好像也没什么深仇大恨。
多年未见,花懒不知道流音这些年过着怎样的生活,更不知道对方如今是何种想法,种种猜测毫无根据,一时也不好轻举妄动。
时过境迁,今非昔比,世人都在变,妖怪也不外如是,谁能保证曾经亲密无间无话不说的挚友,多年后不会变成刀刃相向不共戴天的仇敌?
花懒不敢保证,更何况,流音本就想要杀她。
他若是知道了真相还好,若是不知道,还想继续报复,那可就麻烦了。
不论如何,花懒并不怕流音,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论实力,十个他也不一定是她和小静的对手,这样一想,索性该做什么做什么,静观其变是最好的选择,再说,万一浅仓优不是流音呢?
只是闭关要暂时推迟。
“闭关的事不着急。”丁丁听后,沉吟道,“流音吗……发生那事的时候我只顾着照顾你了,想不到他竟然活了下来。”
“我也没想到,”花懒头疼的坐在地上,戳着小鸟胖胖的肚子边说道,“哥哥说前不久在街上感受到了流音的气息,虽然是一闪而过,但哥哥大人向来不会出错的。”
“别戳我美丽的肚子!”丁丁一翅膀拍开她的手,边整理自己被戳乱的羽毛,边恨铁不成钢的看着少女,“我当初跟你说过多少遍,流音的心思没那么单纯,偏偏你就是不听,的场静司也是流音也是,全都是心怀不轨的,没一个好东西!”
这么说来,的场静司跟流音还真是出奇的像,当初他就不喜欢流音,那小子懵懂天真的外表下总是藏着一层雾蒙蒙的东西,让人很不舒服。
他不喜欢的场静司,也是因为这个,只不过的场静司不是装柔弱,而是斯文败类!也好不到哪去!
丁丁越想心越塞,身体自然而然做出了符合心情的举动,一爪踩在花懒脸上:“当初是流音,现在是的场,你眼睛里是糊了鸟屎吗眼光这么差!”
花懒掀开他的鸟爪,一脸嫌弃:“你好恶心,居然想在我眼睛里拉屎。”
“……”
小胖鸟圆滚滚的身子颤了颤,一口血哽在喉头,做了好几次深呼吸,忍了又忍,最终还是没忍住。
“我不管了!”丁丁像被叛逆期女儿气疯的家长,抖抖腿拂翅而去,“这次的事你自己解决!我要罢工!罢工!”
“咚!”
花懒看着飞的太猛一头撞在玻璃上的丁丁,走过去将摔得两脚朝天的小胖鸟捧起来,木然的叹了口气。
是时候让丁丁换回原本的身体了,鸟做久了,真的会影响智商啊。
作者有话要说: 每次写丁丁我都很欢乐,
果然我还是适合写逗比的剧情orz
小流音是个可爱的蓝孩(feng)纸(zi)- -
一只小白猫~
☆、暴露
丁丁这次说到做到,第二天就消失的无影无踪,坚决不管这次的事,花懒倒也不在意,反正她原本也没打算让丁丁插手。
两天后,浅仓优如期而至。
同来的还有她父亲浅仓家主浅仓旬,以及零零散散大概十余个仆人。
看这阵仗,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举家搬迁来的。
浅仓家家大业大,这点人当然算不了什么。的场静司带着带着浅仓旬走在最前面,花懒和浅仓优在后跟随,余下的人由七濑安排。
“听闻贵府奇花异草很多,小女自小就对这些花花草草的东西感兴趣,故此来叨扰一二。再者……婚约在即,也方便你们交流感情,还望的场家主不要介意。”
花懒听着前面浅仓旬文邹邹的声音不由胃里泛酸,她最受不了这种说一句话拐十八道弯的人,还有那种措辞,之前花开院家的家主也是,当上家主的男人果然都是移动的古董吗?!
这样看来她家小静真是家主中的一朵奇葩了。
“哪里哪里,这也是我的荣幸。”的场静司优雅颔首,面对外人时的从善如流,和昨晚那个时不时抽风最后还亲了她的小静判若两人。
花懒看着二人你来我往寒暄的样子,心中感叹这些家主们果然演技非凡,要不是看到浅仓旬眼中隐含的愁色和冷意,还真要以为他们是来看花看草的。
的场本家的宅邸面积很大,除却主屋,山石园林设计的奇趣迭起,一行人穿过庭院游廊,林林总总的植株随处可见,主屋南面有园池,池边设水榭,即便浅川旬说来参观是假的,但的场本家的景色不错却是真的。
的场静司和浅仓旬一边走,一边说着无关紧要的话,两人的视线在空中交汇,又状似不经意的移开,仿佛无形中达成了某种协议。
从花懒的角度看去,刚刚好将双方这个举动收入眼底,通透如她,略微思索便明白了浅仓旬此次的来意,恐怕带着女儿来交流感情是假,想借助的场静司之手将浅仓优身上的妖怪拔除是真。
怪不得带那么多人,大概是便于看管和照顾他家小姐,这应该是和的场静司说好的。
浅仓旬终于下定决心要为女儿拔除妖怪了?
就是不知道“浅仓优”知不知道此行的意义。
花懒微微侧目瞥向身旁的女子,浅仓优比她略矮一些,一身浅色印花和服,臻首娥眉,肤白胜雪,姣好的面容似三月春桃般令人怜爱,不得不说,这是个难得的美人。
花懒给人的感觉永远是飘忽不定的风,带着一股若有若无的妖气,而浅仓优就像是从古代壁画里走出的贵族女子,一颦一笑都恰到好处,让人挑不出一丝错来。
太过美好,美好的太不真实。
花懒不动声色的观察着她,半晌后准备收回视线,就在这时,白衣的女子偏过头,风起,长发随着她的动作在空中轻轻划出柔软的线条,她的嘴角依然保持着精心计算过的弧度,漆黑的双眼直直望过来。
四目相对的瞬间,花懒不禁怀疑自己是不是错了。
这双眼太过平静,但似乎又包含着许多意义,花懒心中浮出一个不可思议的猜测。
浅仓优,或者说是附身她的那个妖怪,也许是知道的,不管是浅仓旬其实一直清楚他的存在,只是忌惮他伤害自己女儿的身体才迟迟不行动,还是此次来的场家的原因,这个妖怪都一清二楚。
可他还是来了。
花懒所认识的流音,并不是这样一个鲁莽的妖怪,他会为了杀掉她花三百年的时间让她放下心防,又怎么会在明知有危险的情况下,还来的场家做客?
他真的是流音吗?
花懒越发不明白这个妖怪的目的,看着浅仓优波澜沉寂的双眼,忽然低声道:“流音。”
“……”
“诶?”
然而浅仓优的反应让人大失所望,她茫然的眨了眨眼睛,偏头疑惑的望着花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