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还一尸两命,吓唬谁呢。
常逸嗤之以鼻道:“要多少钱?”
说完,他又比了个数目,耗掉与女人周旋的最后一丝耐心:“这么多够不够?”
网红女友嘴唇不可抑制地颤抖,由站着到抱头痛哭,常星看不过眼,也不想充当什么半路女侠,掏出口袋里江燃泽给自己的一包湿巾,主动递到她面前,居高临下道:“擦擦吧,妆都哭花了。”
在远离了常逸后,常星额头冷汗直冒,深感自己模样的狼狈。
比腿上的伤口更让人耿耿于怀的,是粉色兔子的雨衣。
会不会也有那样一个暴雨天,江燃泽二话不说,给套上雨衣,目光沉沉,走在雨幕里,连空气都很甜。
“X片显示软组织没大问题,脚踝处72小时内先冷敷,之后记得擦药,切忌剧烈运动,能少出门就少出门......”
给她看病的是位老大夫,见常星丢了魂的样儿,又提示着:“姑娘,这世间很多东西都是旁人的,只有身体是你自己的。”
说的对,常星想,她今晚上就要泡面加肥宅快乐水一解千愁。
三楼阁楼的灯是亮着的,常星有了最不好的猜测,连带着泡面可乐也跟着她遭罪。
秦女士挂好样板图的衣服,从三楼袅袅往下走,一身精致旗袍配上恨天高,像是从画中出走的女子。
下一秒,从画中出走的女人就暴躁了起来:“星星,说了多少遍,泡面可乐对身体不好,是等着我给你丢还是你自己丢?”
秦女士在其他方面对她很宽容,唯独在健康饮食上关切的过分,常星瑟缩着脖子,千算万算,一解千愁变成了案发现场。
“过来坐着呀,王姨给你热饭去了。”
常星一股脑老实交代了:“我脚走不了,打球的时候不小心受伤了。”
秦女士最爱一口一个宝贝,晃着她傲人的红指甲:“宝贝啊,你这真的是不小心,去过医院了没有?”
“去了。”常星被秦女士搀扶着,抬起一侧的针织袋:“片子和药都在里面。”
“接下来你就躺在床上养伤,我让王姨煲点鸽子汤鸡汤补一补。”秦女士不省心地说:“我今天还给你们数学老师打过电话的。”
常星换上拖鞋,交叉着笔直的双腿:“没说我什么坏话吧?”
“往哪儿想呢。”秦女士瞪了她一眼:“我是想除去美术生训练绘画的时间,每周让你抽一次空去补一补文化课。”
“好商量。”常星的算盘敲得叮当响:“先这样,我要申请去外地写生半个月,回来之后文化课随您安排。”
秦女士如临大敌,常星小时候就是被爷爷奶奶带去外地照顾了一段时间,没过多久就说孩子高烧不退。
诊治了近半个月,直到所有人跟她说话,她有反应却表现出慢半拍时,秦盈才意识到孩子听力的受损。安装了一段时间的助听器,加上大大小小的复健,才让她和正常人别无二致。
一想到,她就心悸,也绝不可能让常星不待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
“不可能。”秦女士耷拉下脸色,她是放任型家长,但在这件事上也没有妥协的:“这事儿我和你爸都没得商量。”
“妈,我都十八岁了,到那边肯定能好好照顾自己,当美术生不去外地写生提高自己的技巧......”
“吃饭。”秦女士手肘撑在她旁边,两个字让她缄默,常星动筷,秦女士没走,亲眼看见常星吃饭心里才踏实似的。
常星想着以往有什么事,秦女士都没露出来过这种表情,后顾之忧羁绊的她向前走不动,看来去外地写生多半要凉。
晚上八点。
时间还早,常星听着耳机里舒缓的英文歌,头枕在手臂上,眼睛盯着天花板出神。
睡裙撸到大腿根,房间里也清清凉凉,可她却莫名感到烦躁。
跳下床,常星猫着身子准备去冰箱拿点冰激凌,秦女士肯定还在房间里练瑜伽,她不敢惊动,只用手机的手电筒往冰箱上照。
上面贴了一张纸条,字写的又大又齐。
【常星和狗不得靠近。】
呜呜呜!
常星又蹦跳回房间里,还没给外地写生思索出一个解决办法。
外地写生需要监护人的同意,可也没说具体让哪个监护人同意,只要有身份证和工作单位的证明,让人帮帮忙也不过分。
心里虽然因粉色雨衣生起阻隔,可常星想通了,这是他的过去,她再关注,也不能改变已经发生的事实。如最隐秘的胎记,在江燃泽主动坦白前,她就装作不知道。
和这世界再格格不入,常星只有一件事是确定的,去真诚且无畏地热爱这个世界。她刚过完十八岁生日,未来让人憧憬,方式不重要,她只需要活成自己爱的模样就好。
想做什么就轰轰烈烈去做,想通了的事情就不再反悔,想不通的事情睡一觉再解决。
常星安慰好自己,又化身成狗皮膏药:【江叔叔,我明天能请你吃个饭吗?】
江燃泽正在整理去外地调研的行李,大学教授无非忙三件事,一线教学、搞研究带课题、出差和外校交流,他结束掉大一新生的课程,暑假自然有其他事情要奔赴。
无事献殷勤。
江燃泽划开手机,言简意赅地回道:【什么事?】
【感谢你今天送我到医院还有那么照顾我啊。】
江燃泽关好行李箱,眉峰一挑:【你脚上的伤好了?】
要不是腿上还有伤,常星就想直接在床上来个螺旋跳了。
她居然忘记了这该死的扭伤,简直让她近乎与世隔绝嘛。
第11章 11颗星星
【那你什么时候有时间啊?】常星翻了个身,卷起洁白的空调被。
浴袍松松垮垮穿在他身上,江燃泽头发未干,水滴顺着额角下淌:【近期会去外地调研。】
【噢。】常星看着近期两个字,燃起的兴致顿时丧失了大半。
她又回:【那你忙吧。】
他一五一十地汇报着行程:【我后天上午动身。】
后天,居然走的这么急。
常星不争气地看着肿着的脚踝,这种程度短时间内根本不可能痊愈。
常星问:【是在省内吗?】
【不,在淮城。】
淮城虽然经济发展程度不高,可田园意境十足,风景秀美,已然成为近几年写生地的热门选择。
黑夜吞噬星空,月亮隐于云层。
江燃泽捏着那张照片,体内的躁动愈甚,水蔓延过胸膛的窒息感挥散不去,还有男人有力的双手,女人凄厉的哭喊......
厚重的遮光窗帘让他无法判断现在是不是处于日出后,整晚下来,他只知道自己又做噩梦了。
是的,又。
这些年,他梦魇压身,睡的很浅。
出发去淮城前,他决定再去一次精神卫生中心。
医院门口不乏来来往往的人,前些天在路灯下跟江燃泽说过话的小护士,碰到了也只是绕道走,把病历牢牢护在胸前。
“我来看人。”江燃泽眼皮很薄,一上挑,褶皱很深,衬得他眸子更加深邃。
沉重的铁门打开,仿佛无边的囚牢,也不知什么时候才有尽头。
那个小护士扔下病历,和其他人奔跑在走廊上:“拦住她——!”
所有人七手八脚控制了病号服的女子,实习生还从没见过这种场面,愣愣地问:“她怎么会跑出来?”
“她有狂躁症,会恶意伤人,今天应该是趁着治疗的时间偷溜的。”
“......”
病房的窗户做的很高,外面的人看不见里面,里面的人看不见外面,生生地阻隔掉不同的世界。
江燃泽拿出那束花,例行公事地给花瓶里换上新的娇艳颜色,又出去和主治医生交流。
“她最近状况还好吗?”
“前几天跑到天台,坐在栏杆上,我们问她,她说在等人。所有人在楼下就绪,但她坐到了天黑,又赤着脚回病房了。”
江燃泽静默着,透过门的一缝窥见病床上头发松散的女人,她把画板垫在膝盖上,埋头不知道在画些什么,颜料沾染的满手都是。
“辛苦您了。”江燃泽道完谢,又回到病房削了个苹果,薄唇吐露她的名字:“江希嘉。”
他成年后,便很少叫她“姐姐”,一口一个江希嘉,之前江希嘉还和他闹过,说他没大没小的。
女人不耐烦地应了什么:“干嘛?没看到我在画画吗?”
“看到了。”他从来不恼:“苹果削好了,记得吃。”
江希嘉烦躁地揉了把黑发,画笔搁置在颜料盘上,搅乱刚调好的颜色,她又翻着手机,嘴里碎碎念叨:“傅旋怎么还没回来?我给他打了好多个电话,他都没接。”
他如同在哄小孩:“傅旋最近忙,要出任务,你先睡觉。等到夜里,傅旋就会往家里赶。”
“嗯。”江希嘉乐不可支,在病床上盘腿坐着:“你说得对,傅旋工作忙,我要乖乖的。”
江燃泽隐去眸子里的苍凉,用手帕擦掉她手指的颜料:“傅旋不喜欢你手上沾了颜料。”
“对。”江希嘉从他手里抢过手帕,目光如炬:“傅旋每次回来看到我手里有颜料,又得抱着我去洗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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