佟穗想到前一天在国内见到的那几个字眼。
“教授的女儿?”
虔清予先是一愣,转而点头,“也算。”
她没再多问,两人沿着海边散步,白浪毫无预感的冲上来,她兴冲冲去踩,又在来临那刻疯狂往岸上跑。
裙子湿了一半,虔清予无奈帮她拧干,捞着她上岸,蹲下身示意她上来。
“跟我回家吧,小精灵。”
虔父虔母所住的别墅区与酒店位置几乎是南北两端,他驰车长驱,路边蓝楹花随处可见。车内的熏香让人心安。
她叽叽喳喳问了一路试图唤醒大脑,缓解昨晚体力“比赛”带给她的疲惫后遗症。
“叔叔阿姨在家吗?”
“穗穗。”他没正面回答,反而极其认真的唤她一声。
“嗯?”
“你得换个称呼。”
她瞬间理解他话里的意思,但没想过这么快转变,“什么?”
“叫爸妈。”
佟穗刚想点头,又听他慢悠悠道:“还有我,你也该转变一下称呼。”
她一时恍然。
“叫句老公听听。”
“老公。”
他应,“老婆。”
但怎么这么别扭,她甚至在听到虔清予那句老婆时一时应激,稍稍颤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还不给她适应的机会,虔清予满意的笑着,下车利落帮她打开车门,“老婆,牵我手。”
……
佟穗深呼吸一口气,回握住他的手,跟着他一步一步朝里走。
还没走出多远,虔清予拉住她,“你得回应我。”
“什么?”
他挑眉,提示她,“好的,老——”
她松口气,哄小孩似点头,“好的老公老公老公……”
就当是脱敏了。
虔家这栋别墅不算大,三层高,螺旋式楼梯通向透明玻璃顶,天窗上压着古树半边树枝,光影绰绰,外带一个小花园,是富人区里比较低调而又遗留着年代感的小洋房。
各房间都安着落地窗,映着窗外的绿景,像坠入油画梦境,只觉自己是画中人。
“我爸妈白天会去外交部工作,下午准点回家,上午我们——”
虔清予给她泡了杯咖啡,刚一转身,发现佟穗的身影早已不知溜到何处。
下意识觉得不妙,放下咖啡去找人。
“佟穗!”
无人应答。
他朝着自己房间大步走去,才发现门果然是开着的。
佟穗全凭自己对虔清予的认知找到的他的房间,这栋小洋房虽然房间不算多,但他个人房间特征显著,色调单一、喜静、还得朝北。
果不其然,她就往北面摸索了几间,就找准了他的房间。
兴冲冲推开,在门口傻眼好半会儿。
室内格局与他在佟家住的房间完全一样,几乎是照着他房间的格调装修的,甚至于,床都是他在国内时睡的一个类型的可拉伸床。
墙面挂了不少他们高中时期的合照,绝大多数她都是笑盈盈的,自然而又亲昵的靠在他手边,做出一些俏皮活泼的pose。
他的书桌一如既往的干净整洁,看起来空荡荡的一间房,却给她一种空若无物却又满是私心的感觉。
顺着那股吸引力往里走,才发现床头柜上摆着一张相框,是他俩高中时第一张合照,由于时间太久远,相片有些泛黄,但记忆却又如此清晰的顺着她的神经脉络刺激着她想起一切。
“佟穗,我说了你不能进来。”他这话听着像是责怪,但她一转身就对上他那张不好意思的脸,耳根子在阳光的透射下微微泛粉。
他那些刻意去遮掩的爱意,在澳洲清亮热烈的阳光下,一览无余的展示在她面前。
她冲上前去搂住他脖子,脸颊在他颈间轻蹭,“你在澳洲这几年,是不是特别想我?”
虔清予毫不犹豫的点头,感受她捉弄人似在他脖子上小鸡啄米般啄吻,她声音轻轻的却又极其认真,“我也是。”
“这没什么不好意思的,不是吗?”佟穗松开手,搂住他的腰,两人贴得很紧,他只能感受着自己的呼吸传导在他胸侧,湿热气带着她的眼泪,浸得他胸口滚烫。
“虔清予,喜欢一个人要大胆说出来,你的喜欢,于我而言,很珍贵。”
虔清予感觉自己的喉间像是卡了根鱼刺,每每想开口,只觉得刺痛。
那些少年心事、年少懵懂,随着陵城轮换的四季一点点加重,也慢慢堆积成一道不可跨越的城墙,他自认黑暗的,见不得人的贪恋。
其实承认自己喜欢一个人,热烈的爱着一个人,一点也不难。
尤其是,当你发现对方也拥有着同样心思时,是件多幸运多美好的事情。
他低头吻掉她的眼泪,心中又想起那些在梦中都想跟她说完整的话。
“佟穗。”
“蓝花楹又开了。”
“澳洲的夏日一如既往的炽热。”
我对你的爱也是。
想只知道今年陵城的冬天是不是依旧湿冷,我时刻关注着天气预报,偶尔下暴雨但始终没有下雪,想知道你的手有没有冻僵,手套和围巾有没有戴好,有没有穿厚衣服、带上伞和暖宝宝,保温杯里有没有记得装好热牛奶……
事无巨细一一问候,通过程因霜打探到。
她今天穿得很暖和,她今天有好好喝药,她今天……
那就够了,两人之间,悄无声息在众人维护下斩断的关系,就于这些琐碎里,够得一丝慰问和安心。
感受到虔清予的失神,佟穗踮起脚,闭眼吸住他的下唇,轻轻柔柔的咬果冻似的一咬一放。
虔清予在这阵酥麻里,浑身一激,一手扣住她后脑勺,把人往墙面推,低头重重的碾磨。
天窗的光倾洒,不明晰的碎屑随之飞速,光影游荡,随风掀起一小个彩虹光圈,转而又隐匿在空气中。
两人的呼吸越来越重,甚至到了着迷和沦陷的地步。
周遭的一切都在他俩的热吻里被降调,只剩远处邻居除草机嗡嗡声响。
“咔哒”一声,虔父虔母有说有笑的推门走进来。
“今天着束铃兰买得真值,你看这花骨朵,那小哥也会来事儿,还送了束蝶兰。你等会帮着我剪剪,就放清予那房间。”
“行,我今天这海鲜买得也新鲜,要是清予那小子在,可得馋我这手艺。”
“你说不是——”
“哎哟喂。”
虔敬被耳边这阵差点破音似的惊讶给唬了一跳,顺着老婆的视线往前一看,就见着楼梯边靠在房间口亲得热火朝天的小情侣。
这不是虔清予和佟穗还有谁?
更羞人的是,两人几乎要擦枪走火了,还没发现两老夫妇在门口惊诧的动静。
两人相视一眼,点点头,猫着脚提溜着两大袋东西往后倒退着走。
轻“哐”一声,虔母赶紧使眼色,“老头子,你年纪大了傻了是不是,看着点走。”
虔敬连忙点头,“诶诶”轻声应着,为自己刚刚的鲁莽感到抱歉。
两人一阵推搡,两年轻人还未发觉似的往墙面压。
“你说我俩干坐在这也不是事,万一他们小两口要是想那什么,我们听着不合适。”
“这孩子怎么回来也不说一声,不会以为我们不在家就可以为所欲为,万一等会他们在外边就——”
“呸呸呸,我们儿子是那么没自控力的人吗?”
然而,接连入耳断断续续的啄吻声和不明晰的喘音,让两位老人家实在是觉得有些不入耳。
一边对两人是年轻人,气血翻涌表示理解。一边又难以正面应对这么直观的场面表示不好意思。
“等会你看准点,我们推开门就冲出去,别让他们发现了。”
虔母表示认可,深吸了口气,挽上虔敬的手,准备往外冲,刚迈出两步,听见一句呼唤。
“爸,妈。”
几乎是两人同时喊出来的。
两位老人家身子一僵,尴尬笑笑,“我们就是回来放个东西,你们小两口好好处——”
佟穗瞬间明白话里的意思,抿嘴捂住脸,往虔清予怀里缩。
“你们不是下午才回吗?”虔清予也不知道他们听了多久,他耳根子灵,难得今天有些失神。
“我们听说你回澳洲,应该会回来住,就提前回来了,谁想到穗穗也在。”
听完解释,几人是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干脆都老老实实坐在大厅。
“穗穗今晚是?”虔敬试探问了句。
佟穗桌底还攥着虔清予的衣角,“我定了酒店,晚点回去。”
“不不不,我们不是这个意思,你是和清予睡一个房间还是我们再收拾一个出来?你来了当然睡家里更舒服些。”
虔清予抿嘴笑了笑,“当然是睡我房间。”
作者有话说:
亲爱的审核,什么都没干到底是哪里有问题啊!!
第66章
佟穗回想起他一开始的抗拒, 嘴角浮起微妙的笑意,故意拿小拇指去勾他的小拇指,有下没下的在他手心打圈。
他浑身不自觉定住, 没来由的一抖,虔敬奇怪的盯着他, “清予, 你这又笑又抖的是不舒服还是怎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