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这个场面极其像审讯犯人,但祁宵月内心毫无波动,甚至还有点想笑。
曾天荥先开口:“祁小姐,非常抱歉麻烦你走这一趟,委员会只是对宜陵山一事有些存疑,需要你解答些问题,希望你能配合。”
曾天荥留给祁宵月的印象很好,这个老人对小辈很好,对她也客气,语气沉稳,不含什么压迫感。
祁宵月点点头。
并没有罗里吧嗦的步骤,自祁宵月坐下的那一刻,问话就开始了。
杨旬用指节扣着桌子,笃笃响,他近乎逼视地看着祁宵月,第一个抛出的问题就极为犀利:
“请问祁小姐,能说一下你当时是怎么从那恶鬼手下逃脱的吗?”
话一出,气氛陡然凝滞,曾天荥垂下眸,叶长鸿端着杯子的手也略微一顿。
火苗左摇右摆,一抹红色沉在每个人的眼底,舔舐而上。
应老先生淡淡往杨旬脸上一瞥,神色不喜不怒。
杨旬这个问题并没有什么问题,而且是必然要问的,但却不应该作为第一个。
祁宵月这次作为年轻一辈参加试炼会,却有能力从恶鬼手下护住三人,还能捡回性命,这与她的年龄相悖,说重了就是她虚报能力,隐藏身份,难免会让人起疑这人到底是有何图谋。
杨旬刚开始就问出最让人疑惑的问题,这不是口快,这是要破掉循序渐进的步骤,上来就要坐实祁宵月有别的意图。
祁宵月先前打了杨毅,杨旬现在明显是要为自家人找场子了。
有理,但未免有点掉身份。
祁宵月镇定地看着他,不卑不亢,面容上没有任何惊惶之意,淡然自若:“杨前辈,小辈也是侥幸。”
她扬了扬自己还裹着纱布的手臂,给几位看,语气平静:“算不上逃脱,当时它在追我,林子幽深,气息杂乱,它才追丢了人。但即使如此,我也受了重伤,多亏应家人来得及时,不然我怕是也不能坐在这个地方了。”
“那你是如何一见那恶鬼面就断定它是鬼王级别的东西呢,要知道连年轻一辈中最出色的曾静白也没有这个眼力。”
祁宵月笑笑,火光下,她嘴角的弧度有些诡秘:“杨前辈,您可不能用曾静白一个人的见识去衡量别人的见识啊,她不认识,就不许别人认识吗?”
这话极其不给面子,杨旬被她一噎,面上有些不悦。
应老先生坐在对面,事不关己地看看笑笑,并不搭话。
杨旬停了几秒,继续追问:“那你当时为何要将其余三人支开,莫非是你认定了自己能解决那个恶鬼,曾静白实力不俗,留下她不是更有逃生机会吗?”
这句问话有点偷换概念,杨旬看过来的眼神中也带了些威压,似乎非要逼迫她说出点令他满意的东西。
祁宵月不怒反笑,目光悠悠:“杨前辈,如果我说我这是舍己为人,您愿意信这个答案吗?”
两人对峙,眼神相接,火花四溅。
杨旬沉着脸听她说:“当时情况紧急,恶鬼实力难以抗衡,我情急之下让她们三人先走,心里想的是死一个总比死一群划算,怎么,这种想法有错吗?”
“若要按杨前辈的意思,我当时想的就应该是为了增大自己的逃生几率,将其余人也拖进打斗,这样才符合正常人的想法,对吗?”
她突然笑出声,嘲讽之意脱口而出:“杨前辈,原来你们杨家人被灌输的都是这种怕死观念啊小辈真是大开眼界。”
第58章 袭击?
此话一出, 在座人都意识到,面前这个女孩拥有着远超她这个年龄段的人的成熟和稳重。
她不入套, 还反将一军,还没两个来回杨旬和杨家就平白被扣了一个贪生怕死的帽子,在座人都是混了大半辈子的老前辈, 且互相都不怎么对付,这下看了笑话,一个一个都隐秘地扯了扯嘴角,看向祁宵月的眼神中添了分探究端详, 不再轻视这个仅仅刚成年的女孩子。
杨旬苍老浑浊的双眼瞪过来, 祁宵月好整以暇地勾勾唇角以作回应,她眉眼清亮干净,瞳孔里没有半分阴翳之色, 好像刚才的话只是童言无忌, 不该认真。
这个模样一摆, 杨旬若想找她麻烦可就是真的不顾身份了,再怎么说也是家族之长,对一个小辈斤斤计较也太过丢份,更何况这里还坐着其他三家人,要真再为难难免会让外人诟病。
所以即使祁宵月这样说, 杨旬也不知该用什么话反驳。
众人互相丢眼神的寂静中, 还是应老先生先行打破了这种诡异气氛,他笑得像尊弥勒佛,语气轻轻柔柔的, 给了杨旬台阶下:“瞎说什么呢宵月,快给杨先生道歉。”
祁宵月知趣,对着侧方杨旬眯眯眼,露出小白牙:“对不起杨前辈,晚辈胡乱说的,杨前辈不要介意。”
她尾音上扬,调子短,听着像尊敬,可一点也不走心,一听就是糊弄敷衍的随口话。
杨旬阴沉沉看她一眼,面上不悦之色更加明显,他高位坐久了,第一次见到这样狂妄到不加遮掩的小辈,也不知是从哪里突然冒出来的人物,真是让人看着就生气。
这一打断,后面的问题自然就不该杨旬来问了。
曾天荥自然而然地接过这个话头,他微转了下手心里的茶杯,先温和地开了口:“祁小姐是从湛城来的吧?”
这才是正常询问该有的流程,曾天荥这个人态度上好似有些偏向祁宵月,毕竟曾静白是她救的,曾老先生自己也是个温柔无私的老前辈,对小辈一向爱护,自然不会太过为难她。
祁宵月点点头:“是。”
“那祁小姐可否告知师承何处呢?我年轻时也住在湛城,说不定还与令师认识。”
祁宵月脸上的表情看不出一丝一毫的破绽,她适当地表现出一丝惊讶,继而笑笑:“家师只是闲野道士罢了,没有什么名气,怕是说出名讳曾前辈也不一定听过,而且我学艺不精,家师也不让我在外打着他弟子的名号,名讳怕是无法告知了。”
她编瞎话编得也没有一句卡壳,几个老狐狸互相看看,眼神中皆有了然之意。
若祁宵月答得是她师承名门或是自学成才,这才值得深究,要知道委员会也是个手眼通天的地方,哪里小门小户的家族都有记载,祁宵月不在记载之内,就说明她不出自家族内;若是自学成才,能年纪轻轻到她这种地步怕是神鬼也不敢想,这种说法根本没有可信度。
相较之下,拜入闲散道人门下反而更取信于人一点。
曾天荥顿了顿,又突然转移话题问向了别的事:“祁小姐当天到酒店的时候是不是去过宴会厅?”
“是。”她眨眨眼。
“怪不得看小姐面善。”曾天荥和蔼地笑笑,面上文人气十足,十分儒雅。
他话音一转:“听说祁小姐这次来参加玄学大会拿的是VIP邀请函?”
这点没什么好隐瞒的,祁宵月大方点头:“对。”
“从何得来?”
“自然是应三。”
杨旬斜看了一眼应老先生,意味深长地嗤笑了声。
应老先生端坐主位,笑得风轻云淡万事过耳,仿佛这讥讽不是冲着他应家来的。
曾天荥面色不变,话音依旧柔缓:“那能请祁小姐解释一下应三少爷为什么会给您VIP邀请函吗?”
这问题与宜陵山无关,但他问了,其他人也没拦,尤其是杨旬,甚至还举着茶杯往她这边看,眼神不善,似乎想看到祁宵月被为难到的表情,无论她答或不答,他都可以借这个问题发难,给她扯上借机黑幕的名头,顺带还能拉应三下水。
可是祁宵月并没有如他想象地做出什么反应,她只是稀奇地睁了睁眼,仿佛听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问题,继而高声回答:“当然是因为我是他女朋友啊!”
她说得理直气壮理所当然,眉高挑着,精致娇丽的脸上露出一股莫名其妙的神色,好像觉得这是个极其愚蠢的问题。
她还睁着那一双晶亮深邃的眼睛,不解地反问道:“这不是显而易见的吗?”
祁宵月一点都不避讳自己跟应家的关系,也不在意这群人是怎么想她和应三的关系,她想说,那便说了,至于其他人怎么琢磨,那就不是她的事了。
曾天荥倒是没想到她能答得这么干脆,一时没想好该做什么反应。
她这么坦白,仿佛这就是情理之中的事情,是他们这一群老骨头大惊小怪,像个土包子似的。
曾天荥尴尬地抚了抚胡子,杨旬不知从何处下口,应老先生用拐杖敲了敲地,替祁宵月补充:“是我让应三给宵月的,有问题吗?”
应老先生声音有些沙,话也缓,但威慑力十足,话音落下,所有人都略微垂了垂眸子,不辨神采。
若杨旬刚才还想顺势找负责人的茬,这一句又把应三从以公谋私里摘出来了。
应老先生从一开始就没掩饰自己对祁宵月的偏袒,即使在座人都知道这是假话,但它假得合情合理,没人愿意拂了应老先生的面子。
既然如此,曾天荥也不好追问,他又将宜陵山一事的细节问了一遍,祁宵月半真半假地回答,所有情节严丝合缝,也让人挑不出什么违和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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