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敢想,后面有更大的惊喜在等待着她。
下午三点多,谭落在屋里写作业,忽然,快递小哥给她打电话,让她下楼领快递。收到了有生以来最珍贵的生日礼物。
那是一份从下江市寄来的高额保价快递。
快递小哥忧心忡忡,生怕出差错,他三番五次向谭落核对收件人身份,这才放心交给她。
既然是下江来的包裹,谭落在想,会不会是苏汀给她寄的呢?
看看寄件人信息,又不是苏汀,是她听都没听过的名字。
谭落心怀疑惑地回到小红楼,拆开快递,然后,彻底傻了眼。
那竟是爷爷当年写给她的那本册封。
它本应待在收藏家手里,或是躺在博物馆的展柜中。
可它却在谭落过生日的这一天,回到了她身边。
她摸着表面的锦缎,那东西似是暖的,仿佛能摸到爷爷灵魂的温度。
根据快递单上的寄件人电话,谭落打过去询问详情。忙音响了许久,迟迟无人接听。
收藏家不可能得知她如今的住址,一定是有别人出钱买下这本册封,送给了她。
她联系不上收藏家,无从考证究竟买主是谁。
谭落并非毫无头绪。
除了那天和她一起去博物馆的少年,没人知道这本册封背后的故事。
纵观谭洪湛的作品,这本册封因为规格较小,不算太贵,但起码也值个七八万。
问题来了,池倾阳哪来这么多钱?
谭落在晚饭时见到他,忐忑地偷偷问了句,是不是他买的?
池倾阳不承认,理由与她的疑惑一样:“我哪来这么多钱?”
他正式送出的礼物是一大盒牛奶巧克力,以及一本书——《小王子》最新的典藏精装版。
谭落想着她应该拆开读一读。
可是那本书的包装过于精美,她不忍心拆开,最后思来想去,没能下手,直接连着塑封一起摆在书架上最显眼的位置。
可谭落还在怀疑他。
“那本册封,真不是你买的?”她那眼睛滴溜溜地跟着池倾阳,紧咬不放,“你是不是在骗我?除了你,还能有谁?”
池倾阳被她纠缠了几天,都疲于辩解了,把手机往谭落怀里一扔,挑明了说:“你自己查我的转账记录,你如果找不到证据,是不是得给我认个错?”
谭落呆呆地捧着他的手机:“我怎么查?我连你的锁屏密码都不知道。”
少年随手拿起桌上的水杯,稀松平常地说:“密码是你生日。”
谭落又慌了阵脚,她连忙把手机放下了,转身跑回三楼佚?的房间。
池倾阳坏笑着喊她:“喂,这就不看了?”
“不看了!”
谭落是个失败的侦探,她连这小小的案子都破不了。
她迫切地想要知道对方是谁,或者说,想要证明这个人是池倾阳。
无奈,少年一口咬定和他无关,她也找不到其他线索。
册封的真正买家成了一个迷,直到新学期开学,也没能揭开真相。
过了短短十来天寒假,江澈和王翠星都晒黑了一个度,俩人互相嘲笑对方越来越丑。
王翠星没有忘记谭落的生日,她从海南岛买回了礼物,是一瓶五十毫升的小香水。
小星星说,她在免税店里千挑万选了一个多小时,把每瓶香水都闻了一遍,差点把自己给熏晕了。最后总算是选定了买这一款。
“超适合你,甜甜的,味道也清淡,”小星星和谭落耳语,“喷上它……我保证你迷死池倾阳!”
谭落谢过小星星的礼物。
不过……她不准备这么做。
江澈有两份礼物,一份是来自澳大利亚的袋鼠玩偶,玩偶的口袋可以用来收纳杂物。还有一个来自夏威夷,是檀香木雕刻的小海龟。
谭落特别喜欢那个小海龟,打算用它做新的镇纸。
大家的欢声笑语没能持续多久,很快,被紧锣密鼓的摸底考一巴掌按死了。
后来,随着时间进入三月份,冬雪消融。
今年春寒,暖得很晚,大家逐渐脱去厚重的衣物时,不知不觉都到了四月。
再往后,期中考、月考、期末考……接踵而至。
时间就像生日那晚和谭落擦肩而过的摩托车,飞驰而去。整个高二下学期,她过得没有任何实感。
一眨眼的功夫,被剥夺暑假的他们提前变成了高三生。
盛夏时节,别人都去疯玩了,而这些孩子只享受了一个双休,便马不停蹄地返回校园。
李睿严正提醒他们:“高三了,最后一年,必须拿出十二分的精力学习!无论如何给我熬过去,你们不是给我学,你们要对得起自己!听见没有?”
三十二名学生高声喊:“是!!!”
从那一刻起,高中的渡轮正式进入最后一段航程,即将把这些孩子送上新的起点。
作为艺术生,谭落要参加艺考。艺考的统考时间比高考提前半年。
最终的录取分数按照综合分统算,专业成绩的占比为百分之四十,文化课成绩占百分之六十。
换句话说,她将比班里其他同学更早踏入那场决定生死的考试。
那几个月,谭落几乎把根扎在了书法教室。她抱着教育部出版的《中小学书法练习指导纲要》,把其中包涵的碑帖反反复复临了个遍。
纵使池倾阳与她同住一个屋檐下,也很难在课外时间见到她。
池倾阳自己也要准备七月的奥林匹克数学竞赛。整整一个六月,他离开南玡,前往首都参加青训。七月初,他将启程前往伦敦参加IMO。
池爷爷和李奶奶不放心他一个人,陪着孙子一起去了首都,二老在那边找了个短租房,全程陪读。
谭落独自守着小红楼,这没什么。
但是一个月不见池倾阳,闹得她晚上常常做噩梦。
一会儿梦见他在那边病了,一会儿梦见他坐的飞机出事。
每次惊醒,眼角都有泪。
谭落凌晨两点去洗脸,恨自己就不能做点好梦吗?
为了省点空调钱,她都是开着窗睡觉,窗外偶有蝉鸣,不算吵闹,兴许是今夜无风,她感到闷热,翻来覆去睡不着,一个劲回想着那些过于真实的噩梦。
谭落打开朋友圈,发了个“唉”,配上长长一圈省略号。
发出去没隔五分钟,池倾阳的电话打了过来
与此同时,一阵凉爽的微风闯进她的房间,和桌面上那些宣纸玩耍嬉戏。
谭落干巴巴咽了咽空气,接起电话:“喂……你怎么没睡啊,不困么?”
“困,睡不着。”他嗓音低哑,充满了磁性,蛊人得很。
“谭落。”
“嗯?”她耳根好烫。
“我想你了。”
第46章 想念
谭落不是第一次体会到分别的滋味, 她以为自己早已习惯了这种感觉。
这次不同以往。
心头那抹郁闷如同三伏天要下不下的雨,黑色的抑郁和白色的期待相互交织,调和成一盘灰墨。
每次池倾阳打来电话,她就在心脏上一笔一画写下“想他”二字。
慢慢地, 那两个字被描摹成深深的烙印。
三十七天。
和他在一起时, 过去几个月都毫无感觉, 这三十七天为何格外漫长呢?
谭落变成了沙漠里踽踽独行的骆驼,只剩孤寂的驼铃声叮当作响,陪伴着她。
纵然诸多无奈,也只能捱着忍着,起码每响一声, 她都离自己的绿洲更近一步。
谭落每天早起的第一件事, 是给池倾阳发去“早安”。有时候, 他的信息来得更早。
她每晚睡前的最后一件事, 是在自己亲手制作的倒计时日历上划掉一格,等所有的格子全都画满, 他就回来了。
七月一号, 池倾阳启程前往伦敦,池爷爷和李奶奶隔日回到小红楼。
两地有八小时的时差,池倾阳过去后适应了两天。
谭落早晨五点睁开眼, 给他发“你早点休息”, 因为伦敦此时是晚上十点。
池倾阳早晨五点睡醒, 问她“中午吃了什么”, 因为国内是下午一点。
池倾阳不在的这段时间,谭落每天跟着王翠星混。
中午吃饭, 王翠星催她快点吃:“赶紧的, 我想回教室睡会儿, 下午有考试。”
谭落拄着额角,拿筷子扒拉餐盘里的菜,没什么胃口:“星星,你说青训营那边,是不是有很多头脑聪明的女孩子?”
王翠星明白她想说什么,嘴角抽动,翻了个白眼:“您能不能别咸吃萝卜淡操心了?池倾阳要是去参加个比赛就能变心,这种臭男人……不要也罢。”
谭落夹了口饭,咕哝不清地说:“什么要不要的,我从来没想过那些。”
“当啷”一声,王翠星手一松,筷子掉在桌上。她十分怀疑自己的耳朵,把手靠在耳边助听:“谭羲之你说啥?你再说一遍?”
“我说我没想过那些。”
“……你没想过和池倾阳在一起吗?”小星星不可置信地问。
谭落有些露怯:“怎么……很奇怪么?”
“你脑子里有水啊!”王翠星真想把她的脑壳凿个洞,拿个抽水机伸进去抽抽水,肯定像大海一样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