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他关了店,走了大半个城市,回到家里,趁着洗澡的时候,想好跟闫立军的说辞。
闫立军对黄河就是个可有可无的态度,但他就不一样了。闫立军身边的人各怀鬼胎,不想信他也得信。
成州平把这事告诉了闫立军,果然闫立军的意思只是别让黄河影响他们接下来的那笔交易。
成州平这天晚上没能睡着,他一直在想这那个被黄河捅死的,素未谋面的民警。
他可能是某个女人的爱人,某个孩子的父亲,某个母亲的儿子。
如果今天他没把这件事交给黄河,而是自己亲自去了。
但是没法去设想如果,他没有软弱这个选项。
他软弱了,那些被毒品侵害的家庭呢?谁来保护他们。
只不过,成州平没想到黄河能逃脱警方的追捕。清晨他接到高远飞电话,说昨天半夜去交警在安楚高速公路出口的树丛里发现了报废的面包车,车上没有任何人。
成州平对着电话沉默,高远飞以为他内疚,安慰他:“这种小毒贩,多花点时间怎么都能找到,咱不就抓贼的吗?”
成州平说:“他没有去丽江,可能中途决定去大理直接求闫立军。”
高远飞思考了下,说:“倒是有这个可能。”
成州平说:“黄河没什么朋友,社会关系很简单,吃喝都指望着闫立军,犯这么大事,最稳妥地是去找闫立军。”
高远飞说:“我们交警上的同志正在调取抛车点附近的录像,这事你已经提供给我们非常有用的线索了。务必把所有的精力,都放在接下来的行动上。”
成州平说:“嗯。”
果然,第二天他们在大理警方的协助下,在一个山村里找到了黄河。
刘文昌给这边警方打了招呼,警方去洗车行走了个过场,成州平提前把杨源进那批货放回了家里,撇清了他贩毒的嫌疑。
车废了,洗车行也废了。
闫立军没想到一个黄河坏了这么大的事,几天脾气都不好。
成州平这些天为了避免麻烦,也闭门不出,周四傍晚的时候,他接到了一个意料之外的电话。
是武红打来的。
自从上次他撞见武红被闫立军操之后,武红再也没联系过他。他起初把这理解为女人的自尊心,直到今天接到武红电话。
成州平对着电话说:“小五姐。”
武红说:“我来昆明了,晚上一起喝个酒。”
成州平说:“你在哪儿?我车没了,不能去接你。”
武红说:“我把酒吧地址发给你,你打车过来,姐给你报销。”
闫立军之前出事的时候,被几个手下连起来背叛,因此他一直有个忌讳,就是手底下的人背着他来往。
成州平的目标闫立军,所以他把这事老实地汇报给了闫立军。闫立军在电话说:“你正好去看看这娘们卖什么关子。”
今晚天气预报有中到大雨,成州平出门时带了把伞。
武红发的地点是郊区的一家酒吧,那一带治安出了名的乱。成州平打车过去,进了酒吧,里面没其它客人,武红正在卡座上抽水烟。
她今天没化妆,脸上素淡,疲态尽显。
武红翘着二郎腿,眯眼招呼他:“阿锋来了?”
成州平说:“小五姐,过来怎么不提前说?我去接你。”
武红说:“你现在是闫老板面前的红人,这么大一笔交易都让你跟,我哪敢让你接我?”
成州平在闫立军身边一直不敢太冒进,通常都是闫立军让他干什么他就干什么,如果不是任务需要,他从不会主动打探闫立军和武红之间的事。
可武红说话的语气,让他怀疑武红之前并不知道闫立军让他跟这个单子。
如果她之前不知道,又是怎么突然知道了?
成州平说:“小五姐,你别那我开玩笑。还是那句话,我这命闫哥给的,他说什么,我做什么。”
武红摇头说:“你们这群男人,压根没把我放过眼里。要不是黄河来找我求救,我他妈现在还被你们蒙在鼓里。这么纯一批货,我武红不配见吗?”
成州平镇静说:“我不太懂货,我还以为这回闫哥让我跟着,是不放心杨源进。”
武红冷笑:“刘峰,你嘴真严实。”
服务员拿来一瓶白酒,武红跟成州平说:“姐知道你是给闫哥卖命的,不为难你,这瓶吹了,这事我就不为难你了。”
成州平说:“还是小五姐痛快。”
成州平握住酒瓶纤细的颈部,二话不说,从嘴里灌下去。
武红满意地拍拍手:“闫哥说的没错,刘锋,你一身是胆。”
武红抬起手腕,看了眼自己的卡地亚手表,“我还有约会,不陪你喝了,回大理见。”
成州平酒量好,一瓶白的对他来说,也就休息个十来分钟的事。
武红提着包走了,他在酒吧的皮沙发上躺够刚好十分钟,去洗手间洗了把脸,带着伞离开这里。
他刚出门,一个混混打扮的人撞上他,成州平正想躲的时候,对方袖子里钻出一把瑞士军刀,抵向他腹部。
成州平举起双手做投降姿势,“兄弟,有话好说。”
一辆黑色越野车背面走来四五个混混,成州平吸了口凉气,那个拿刀抵着他的人,把他往旁边消防通道的地方逼。
成州平知道不能让他们把自己逼到死胡同里,他趁对方不注意的时候,弓起腿朝对方胳膊肘的地方踢过去。
对方被他袭击,刀掉到地上,成州平一脚把它踹远。剩下五个人围攻过来,他们带着棍子,朝他前胸后背袭来。
成州平拿伞挡了一记袭击,接连干倒三个,成州平抓住刚才那个拿刀子的,把他摁在地上往死里打。
这时候,一棍子砸到他头上,成州平的头晕晕乎乎,手下力气也越来越小。
好几只脚往他身上踹,好几个棍子往他身上呼。乱哄哄的围殴中,一个人吐了口痰,说:“还能打不?”
他刚才被揍得最凶,所以踹的最狠。
另一个胆小一点的说:“哥,小五姐吩咐别闹出人命,咱赶紧办事吧。”
几个人把成州平拉到黑仄的消防通道里,三个人按住他,一个人拉住他的胳膊,还有一个人从口袋里掏出一个针管,朝他小臂上扎了下去。
一股空前的寒冷侵入成州平血液,他浑身肌肉僵住,眼神开始模糊不清。
“我操,有人来了,赶紧跑!”
那几个人走了。
这个无人的巷子里,垃圾箱、电动车、电线杆、空调外挂机,都在雨雾里失去原本的颜色。
针管还插在他肌肉里,他弓着身子靠着墙,强烈的恶心让他吐出胆汁,他倒在那片污秽里,发抖、抽搐,呼吸越来越困难。
两个从隔壁KTV走出来的学生看到他,慌张地走过,一个对另一个说:“那个人是不是吸毒了?咱们要不要报警?”
另一个赶紧拽着同伴走:“你不怕打击报复啊,赶紧走。”
成州平后半程完全昏迷了,他不知道这个巷子是否有人来过,是否有人看到了他,又无视地离开。
他不知道。
第 38 章
礼拜四晚上, 是一个拾荒老人报了警,民警叫来救护车把成州平送去医院的。
他醒来的时候,正在挂生理盐水。
护士告诉民警他醒来了, 民警进来问话。
成州平把当时的情况一五一十告诉了民警,一个民警安慰了他几句, 晚上的时候,老周提着盒饭来看他。
老周说:“先吃口饭。”
成州平开口对他说的第一句话, 不是问自己的身体状况。
“我还能干这个吗?”
这是他开口问的第一句话。
老周是个心肠很软的男人,他疲惫的眼眶立马湿了,“怎么不能干了?谁不让你干这个,我跟谁急。”
没人收他这条命, 那就接着干。
成州平不想回忆那种感觉。
和那些主动吸毒的人不一样, 他这辈子都不想有第二次,提到“□□”这个字, 他就生理性地想吐。
现在是关键时刻,他们怕暴露了,前功尽弃, 所以老周只来了那一次,后来他们还是用电话联系。
成州平住了一个礼拜院。
这一个礼拜,闫立军那里也没什么特别的动静, 此次云南省厅主持的清肃行动快准狠, 禁毒力度空前, 他们都在避风头。
成州平回到家的晚上, 夜色安静。
成州平站在窗台前,不知道干些什么, 一直盯着被对面单元楼一层人家灯光照亮的过季玉兰树。
他隐隐约约想起一些面孔, 但它们只是划过他脑海, 仅仅停留了一瞬间,他就不想了。
他不允许自己陷入消极,不允许自己有任何质疑。成州平穿上外套,去门口那条路跑步。
他回来的时候,心里先出现了一个时间,然后翻开手机一对,果然,猜得没错,现在是11:45。
这个无聊的胜利给了他一些信心。
在他住院的这一个星期里,小松没有给他打过电话。
而她的工作在晚上,成州平也找不到给她打电话的时间。
像很多人的感情,你不找我,我不找你,大家在沉默中各走各路,幸运的话,才会在某天偶然停足的时候,在记忆的间隙里想起某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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