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港城建一座国宁中心?”沈时攀算是彻底愣住了。
港城是傅方两家的地盘,想要在港城投资地产,就必须搭上这两家的船。沈氏一直想在港城分一杯羹,可这么多年都望洋兴叹。
沈常乐:“过几天我会抽调公司的精英,成立专门的项目小组,中奥这边也会全力配合我们。噢,对了,还有件喜事忘了宣布。”
沈时攀额角冒出几滴汗水,股东们都是互相对视一眼,靠眼神传递信息。
“也算是私事吧,下个月呢,晚辈想请各位叔叔伯伯来喝一杯喜酒,庆祝我们沈家和傅家修得秦晋之好。订婚宴的请帖会派人送到各位府上,还请叔叔伯伯们赏个脸。”
沈常乐慢条斯理地把散落的长发挂在耳后,一双秋水盈盈的狐狸眼本是最漂亮,最纯粹的,此时却压着几分杀伐之气。
话落,股东们都一反常态,屏气凝神,鸦雀无声,没人敢在这个节点当出头鸟,被记上一笔。
左右,定局已成。
沈常乐给傅砚泽递了一个多谢的眼神,“好了,我们现在可以说今天的正事了。是重新进行董事会选举是吗?那就开始投票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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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的事,多谢。”
从会议室出来后,沈常乐仍旧没有轻松的感觉,只有精疲力竭的惆怅。一日没有爸爸的消息,她就一日六神无主。
傅砚泽:“小事。以后都是一家人。”
沈常乐嗤了声。
什么一家人,一家人会在谈价码的时候锱铢必较,让她压上手里百分之五的股权?若是撕毁和傅家的联姻,她就得把手中百分之五的股权以一半的价格贱卖给傅砚泽。
沈常乐还想说什么,握在手里的手机振动了两声,点开看,是路听野发来的消息。
小流氓:【乖乖,中午要给你送吃的吗?】
小流氓:【我做了鲍汁鹅掌。】
小流氓:【图片】
两人的聊天界面上全是来自路听野的消息,沈常乐一条都没有回复过。
对方像是在自说自话,像是在艰难的续着和她仅剩下的那点缘,又像是孤独地自欺欺人。
沈常乐难得走了神,就这样握着手机,怔怔站着。
她惊觉她把路听野忘了。
在这场战争里,她考虑到了所有人,爸爸、妈妈、弟弟、集团.....她用了最小的损失换去最大的利益,她不费一兵一卒赢了这场求生的战争,可唯独没有考虑路听野。
她选择和傅砚泽订婚,就意味着她必须放弃路听野。
她居然忘了这回事。
她居然忘了。
直到头顶传来一句冷淡的低嗓--
“奉劝沈小姐一句,你那些旧情,还是早断为好,若是等到订婚的那天.......”
沈常乐心脏骤停一拍,恍然地抬起头,“您说什么?”
“我们傅家最重传统,怕是容不得未来另一半在外面还有不干不净的情债。沈小姐若是不忍心,我不介意帮你清理门户。”
沈常乐死死抠着掌心,一瞬不瞬地盯着傅砚泽,没有思考话脱口而出,分外的急躁和紧张,就这样把她的底牌暴露了出来:“我警告你!傅砚泽!别动他,否则--”
“噢?否则怎样?”傅砚泽几分玩味地和她对视,似乎对这个威胁很感兴趣。
沈常乐顾不上后果,一字一顿:“我跟你拼命。”
空气静默一瞬。傅砚泽颇为古怪地笑了声,声音极淡:“倒没看出,沈小姐是个情种。”
沈常乐偏过头去,眼圈有些发红,她仍旧从容地在包里摸出墨镜架在鼻梁上,声音淡淡:“人是我的,要赶也是我亲自动手。就不劳烦傅先生了。”
-
路听野把画架和全套工具都搬来了沈常乐的工作室。
他已经有六天没有见到沈常乐了,若是不画画,他一天天的等着她,怕是会疯掉。
陈燃调侃他,怎么最近这么用功营业,又交了新稿,又开始画画,养着一位富贵窝里出来的公主,那滋味不好受吧?
空旷无垠的工作室里,喊一嗓子能听到回声,把那套顶级的音响设备放电音,开到最大声,也吵不到谁。
一个人住在这,着实有种空中楼阁的空寂,孤独。
也许是她家里出了事,不然怎么连剧组那边也不去了?但能出什么事呢?他打听过,沈常乐的爸妈和弟弟都去了美国度假,奶奶在日本讲学,沈氏集团则像一座庞大的造金机器,一日复一日的平静运转。
沈常乐像是变了一个人。
对此,路听野解释不了。
“叮”的一声,门铃响了。路听野拿着笔刷的手颤了下,两滴鲜红的颜料落在了黑色的裤子上,鲜明而醒目。
他有些激动地把笔刷扔在一旁,掩饰不了内心的紧张和焦灼,三步并两步跑到玄关,连显示屏都没看,猛地把门打开。
“你回--”
“先生您好,我是国宁A座的前台,刚刚有个包裹送到了我们这,麻烦您签收一下。”
这栋楼的安全措施很严密,所有的快递包裹或者外卖都有物业人员送上来。
路听野绷紧的肩膀松了下来,淡淡:“好。多谢。”
签收后,物业人员离开,门阖上,房子里重新陷入一种极静的状态。路听野看着手里类似于信封一样的东西,不知道是谁寄来的,那上面写着路听野收。
不知道这是什么,路听野没有多想,拆开封条,把里面的东西拿了出来。
是一张银行卡,还有一只很精致的铂金戒指,一颗不大不小的钻石嵌在里面,把戒指套在左手无名指,尺寸竟然分毫不差。
路听野看着这两样东西,心里无端抽了下,有种很强烈的,异样的情绪涌动在身体里,这情绪说不出是什么滋味,好似这房子里冗长的寂静,又好似涨潮的海,一点点漫上来。
与此同时,裤袋里的手机响了起来。
路听野来不及把戒指取下就去拿手机,看着屏幕上显示着熟悉的来电提示,一直抿着的唇微微翘起。
“大小姐,你终于舍得跟我打电话了。”没等对面说什么,路听野先一步嬉皮笑脸地说着,似乎一点也不恼她这么多天的不闻不问。
对面的女人似是轻轻抽了口气,路听野先是听到一声拉长的呼吸,再听到她淡淡的开口:“东西收到没?”
路听野挑眉,果然是她寄的,他抬起左手欣赏着无名指上的戒指,“收到了。乖乖眼光真好,我已经戴上了。不过--你给我银行卡做什么?”
沈常乐紧紧抓着手机,手心全是汗水,另一只手死死抠着手心,才让自己的语调能够保持平稳,“戒指是欠你的新年礼物,银行卡里面有五百万,给你的。”
路听野显然震了下,“无缘无故给我五百万做什么?我说了,我不要你的钱,大小姐,你能不--”
“就当你这些时日的辛苦费了,都是你应得的。”
话到这个份上,路听野再傻也听出来几分端倪,更何况他是多么聪明的一个人。
路听野垂下眼,纤长的睫毛遮住了眼底的冰凉,笑了声,“可以解释下辛苦费吗?”
沈常乐把手机拿远,掀起眼帘看着车窗外的夜色,心绪一阵阵的恍惚,马路上飞驰而过的车马幻化成虚无的影子,在眼中划过,又消失。
再次把手机靠近耳边,听着男人均匀的呼吸声,沈常乐轻轻说:“路听野,我们好聚好散吧。”
长久长久的一阵沉默。
为了透气,屋子里的窗户开着,路听野深深吸了一口春夜的料峭森寒,手狼狈地去裤兜里摸出一颗糖,拿牙齿撕开包装,动作有些好笑。
熟悉的甜味在嘴里一丝丝蔓延开来,可他觉得越吃嘴越苦。
所以这就是她这么多天一直冷着他的原因吗。
她想分手。
“你最近不想理我,就是想着和我分手吗,为什么?”
路听野走到露台,身上单薄的针织衫抵挡不住春寒,全身上下都是冷的。
“原因很重要吗。”
“很重要。”
“.........”对面似乎叹了口气,“大家都是成年人,没什么玩不起的。你......”
“别太认真了。”
劝诫的口吻,路听野痛到极点,差点笑出声来。
他像一个玩腻的布偶娃娃,像一只被主人遗弃的宠物,像曾经被握在掌心却最后烂掉的花,像敲打在雨伞上顺着伞骨滑落在地上的泥水。
到这份上了,她居然在劝他,别太认真,没有给任何理由,就连面也不容他见一次,隔着传声筒,她说分手。
别太认真了。路听野。
好聚好散吧。
路听野坐在露台的沙发,仰着头,视线刚好对上那一轮高悬的冷月,也不知道是不是在问沈常乐,还是在自言自语,声音在风里有种空灵的轻:“......所以,你一直都没有认真,是吗?”
“是。”对面干脆的撂下这个字。
月亮安静地散着光辉,路听野觉得那光很刺眼,“给我一个理由,沈常乐。”
沈常乐应了声,恍惚地抬起头,看着远处,那么亮那么圆的月亮,有些刺眼,她眯了眯眼,声音轻到在自言自语,“我玩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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