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怀春的时期,谁没有爱慕过那个如月光温柔皎洁的白衣少年。
“你也以为我们那时在谈恋爱吧。”
孟琼睁着眼,肌肤在夜里突兀的白,她低头,看着自己的手心,仿佛听不见任何声音。
她的世界里只有她。
“真的太煎熬了,我一直在想这场噩梦什么时候会醒,也许某一天睁开眼,还能看见梁遇带着早餐在路口招手,和我一起上学。”
霓虹仍旧闪耀,那杯咖啡已经凉透了,喝入喉间,冻得孟琼全身发凉,心里却灼烧成一块滚烫大洞。孟琼提了很多过去的事,那些被孟玫深刻的,遗忘的事,孟琼都记得。
两人靠得很近,几乎能碰上女人温软的胳膊,肌肤是冷白的,吐出来的温热气息似乎贴着人耳边,痒痒的,很温柔。
孟玫恍惚想起,她们姐妹之间的感情,似乎从梁遇的事开始,罅隙更大。
甚至很难坐下来心平气和地聊上几句。
其实针锋相对的好几年里,孟玫都想不明白,却一直没去主动问过她。
两人的私密空间里,听不见其他声音。
孟琼抬眸看向她:“孟玫,你还爱他吗?”
雪花下得很密,猜不透黑夜多长。
孟玫低头看了看孟琼的眼睛,嚅动唇瓣,微不可察地点了点头。
“我指的是,现在的他。”
其实,她们两人都心知肚明,那个意气风发,前途璀璨的梁遇不会再回来了,长夜难明,如今的梁遇褪去一切,只是个有智商缺陷的孩子罢了。
他会单纯灿烂地扑到她怀里,朝她笑,但是再也做不到为她温柔地递上一杯果汁,然后摸摸她的柔软的脑袋,笑着夸奖一句,“做对了,真聪明。”
“你还爱他吗?”
孟琼又问了一遍,如古朴无波的深潭,与她而立。
在等一个郑重的答案。
那条绵柔围巾顺着孟玫纤细的脊背滑落下来,在墨绿色的高跟鞋旁堆成一团,有人徐徐蹲下身子,漂亮的手指捻住围巾一段,不急不缓地捡了起来,她的后背是昏黑的雪夜。
肩头贴上来一只温柔的手,围巾被人松弛地盖回孟玫肩头,脊背玉立,眉梢轻蹙,漂亮的手指把乌黑的发从柔软的绸缎面料下拨出来。
那双手离开时很轻柔。
孟玫回答她,“这么多年,我从来没有变过。”
“用你的下半生来照顾他,爸妈会同意吗?你自己呢,会不会许多年后又幡然醒悟,为什么要把自己的大好年华搭在一个傻子身上?你的朋友嘲笑你,下属在背后议论你——”
“你甘心吗?”
“那个时候,你还能说你和以前一样爱他吗?”
孟琼眉眼平淡,唇珠在灯下泛着水光,吐出来尖酸刻薄的话。
每一个字眼都尖锐地刺痛着孟玫,准确无误扎进叫嚣的细胞,孟玫阖了阖眸子,不是没听出来嘲讽的意味,一字一顿都在逼迫她放弃。
她强忍着酸涩,回看孟琼。
“他不是傻子。”
孟玫这样纠正她。
孟琼无动于衷地站在孟玫面前,肌肤白得刺目,脊背却挺得直,红色的唇脂被她抿开,美目流火,轻轻地叹一口气。
“我说过让你离梁遇远远的。”以后只会承受更多。
孟琼抬起手机,看了眼亮起的屏幕,“他确实不是意外事故。”
“是谋杀,对吗?”
孟玫咬紧了牙,红着眼睛问她:“你早就查到了买凶人,是这样吗?”
孟玫没有催促她回答,她在等待。
女人看上去一直很平静,一丝难过都没有显露,高跟鞋声踩在地面,闷闷的,鞋面的金线勾勒出流光般的精致,像只沉默的野猫,脸上没有笑容,显得冷冰冰的。
孟琼走到窗边,冷风刮在脸上刺痛,寒风正好酝酿一场雪,整座京城肮脏的角落都被白色掩藏,好看极了。
她承认,“是,我当年就查到了。”
“是程时琅。”
谁说男人的嫉妒心不可怕呢。
空气凝滞好久。
最后,孟玫转身离开时,孟琼叫住她。
看着孟玫的背影。
“阿玫,我很对不起他。”
她很少这么称呼孟玫。
也许连孟玫都忘了,她作为“赵玫”第一天走进孟家大厅那天傍晚,小孟琼也是这么叫她的。
她就这么牵着小赵玫的手心,眼睛亮闪闪的说:“阿玫,以后我们就是好姐妹啦。”
孟琼凝视那抹纤柔的背影消失在暗中,窗外的冷风卷进来,冻得孟琼全身冷的不像话,撤回来一点,有那么一刻的出神。
对于梁遇,孟琼愧疚被她连累。而面对孟玫,孟琼这些年来,做得更多的,是极度疏远。
第42章 尤物
孟琼至今还记得刚出院后的某天夜里, 原本只是口渴下楼,无意间窥探到孟司和徐元清的对话。
孟琼刚喝完水,抱着玻璃杯蹲在地上,窗帘外面的晚星很密很亮。
夜很深, 佣人都休息了, 夫妻二人的争执声很激烈。
家里新买的陶瓷花瓶碎了满地, 又接二连三传来摔东西的声音,孟琼隐匿在暗处, 不敢出声。
“什么叫我要怎么办?赵家两口子早烧死了, 你能把孟琼再送回去 ?”男声雄浑,带着几分不耐烦。
徐元清尖锐的指责他:“这事儿怪我?我的亲女儿白白被人养了七八年,我愿意吗。”
“同一天出生, 玫玫就比孟琼矮了大半个头,我们去接她也不敢大声说话, 你心不疼吗——”
“妈那边的意思是两个一起养,家里不差这口饭吃。”
“公司的股份都会给玫玫,家里不会分一点给她。”
……
孟琼那年八岁,当时没太听懂那番话的深意, 认为是一场不大的争吵, 毕竟是那段时间常有的事。
夜风很冷, 月明星稀, 孟琼抱着膝盖坐, 把玻璃杯里的温水喝完,花园里的树梢摇摆个不停, 心里只想, 希望爸爸妈妈快点吵完, 她要上楼睡觉了, 明天还要去学校呢。
再长大一些,她才明白,那些争吵的源头都是她。
那些偏爱和例外都有了根源。
不是孟琼没有妹妹听话乖巧,她只是从一开始就失去了被偏爱的机会。
——阿玫不知道的是,姐姐小时候其实很喜欢她。
当她怯生生地牵着姐姐裙角的时候,脸会害羞的红透,姐姐总是会偷偷的笑,她真可爱啊,想要把自己最好看的公主裙给她穿,愿意带她认识所有的玩伴。
孟琼和孟玫都觉得,她们是最好的姐妹。
孟玫那时最黏孟琼,生病发烧要姐姐陪,摔跤要姐姐来吹,心事会和姐姐倾诉,包装袋里的最后一块薯片,也要留给姐姐吃。
孩童是最敏感的,孟琼再翻看日记本上记录的那一夜,逐字逐句写得很工整。
是什么时候开始变了,孟琼记不清,当两人犯错的时候,被罚的总是她,永远的那句“你是姐姐,要让着妹妹。”
对孟玫是宠爱,对孟琼是极吝啬的苛求。
每每看见徐元清,都能让孟琼回忆起那个夏夜的一切,后知后觉地,其实孟琼没有做错什么,只是她的爸爸妈妈更爱自己的骨肉。
孟玫能在家里撒娇,是无意识察觉到了偏爱的可能,而孟琼不行。
圈子里传的失宠孟琼不否认,程时琅爱她,千金名媛吹捧她,人前的风光耀眼,万众瞩目,看到的都是她身后的孟家。
可她是假的,童话里的假公主穿上真公主的皮囊,骗了大家很多年,故事的最后,难逃王子的慧眼,下场可怜可笑。
假公主该去怨恨谁呢?
赵玫是孟玫,那个姓,本该是她的。
本来就不属于她的宠爱,她不是不知羞耻,她耀眼的人生都是孟玫失掉的另一半,她无法还给孟玫。
可属于她的爱在哪里?
如果赵爸爸赵妈妈还在,也会把她捧在手心,成为独一无二的存在吧,毕竟他们对赵玫那样好。
孟琼无数个睡不着的夜晚,不止一次这样想。
远夜晦暗。
孟琼待了二十分钟,才离开露台。
刚出来,手机震动一下。
解锁,王安喃的消息跟着屏幕弹出来,孟琼大约翻了下,才看见程时琅十分钟前的未接来电。
估摸是在找她,孟琼没回过去,踩着光滑的地面按原路往回走,经过洗手间入口,她顺路走进去。
漂亮的手指沾满了湿凉的水气,残留的水渍泛着水光,孟琼补了口红,完美的唇色在镜子里勾缠开,腰身袅袅,显得妩媚风情。
再出来时,孟琼依旧是众人眼中高傲的她。
走过一处回廊,雕梁画栋,孟琼还没在夜色中站定,梁柱一侧的人便先看向了她。
他站在一处隐蔽的阴影里。
孟琼短暂地凝视他几秒,目不斜视,神色始终是淡淡的,要抬腿越过他。
这块儿往前,转个角就是宴会厅,不是纠缠的好地方。
裙尾掠过纪听白时,孟琼捕捉到空气中几丝淡淡的烟气,寻不到源头,与男人身上独有的冷香交杂,很清冷的味道又透着点儿烟雾的性感。
孟琼微微侧头,才看见那支未燃尽的香烟被人夹在指骨尖,反手藏在身后的阴影处,猩红的烟蒂在她的视线中时隐时现,飘出一簇白色烟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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